瞧着孙悟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陆聆儿红着一张脸,嚷嚷起来:“那我也没办法嘛, 情况紧急。”
“哦?”孙悟空眨了眨眼,黑白相掺, 形成太极似的眸子闪动着灵性的光芒, 自打天火熔身之后, 那双金色的眸子也被黑白取代,无一不在提醒着陆聆儿,面前之人, 非是厮人, “还有什么事是更重要的?”
陆聆儿抿着唇, 指向东边:“我……我刚刚瞧见狮驼城的妖怪往狮驼岭去了。”
“他们要是跑了,正好趁机占领狮驼城, 有什么禁忌的?”
“可是,”陆聆儿争辩道,“就算要跑, 他们也应该往西去吧。”
孙悟空略一沉吟, 点点头道:“说的是,我们先去看看。”
“好。”反正那几个哥哥喝得酩酊大醉, 估计也指望不上, 陆聆儿便腾起云, 和孙悟空一起过去。
升在空中, 二人仍是十指相扣, 陆聆儿不由得又回味起刚刚那场香吻, 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试探性道:“悟空,刚刚……”
“俺以后可不敢了,”孙悟空吐了吐舌,咧嘴笑道,“舌头疼。”
“别呀!”
陆聆儿一听就急了,好像开车时心情激动,重重踩了一脚油门,筋斗云嗖地往前一蹿,差点把她自己甩了出去。
“小心呀。”孙悟空往回一拽,把她拉了回来,陆聆儿顺势一躺,靠在孙悟空怀中,一副嬉笑表情:“还是这样舒服。”
狮驼岭的山,原本并不算高,只是相对于周围那平原来说,算是个岭而已,至于现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却是狮驼王搬过来的。
当年妖族七圣联手,无伤封印欢兜,可是大大露了把脸,就连天庭也觉得,保留地上无数妖仙,也许是有用的。
只不过千年前的久远传说,流传至今已是似是而非了。
大鹏和鬼车跟随鲧来到此处,兜兜转转,确定了方位。
鲧立于山顶,环顾四周道:“你们确定是在这里吗?”
说到底,这里姑且也曾作为大鹏的地盘,还是他懂得多些,点点头道:“正是此处,不知前辈有何办法?”
“担山赶月,吾虽也可,然则此山厚重,又有法阵加持,实难开拓。”这话听着,很是悲观自弃,不提气啊,要知道狮驼王一个人就把山搬过来了。
鬼车有些不服气道:“吾二人协助前辈,未必不成。”
“还真不成,”鲧摊着手,表示咱仨一起都不行,大鹏鬼车都有些气恼,鲧却攥了攥拳头,话锋一转道,“但吾也有对策!”
大鹏扶了扶额,这人说话喜欢大喘气啊,真是服了,嘴上仍是恭恭敬敬道:“那就请前辈一展神通,是我二人开开眼界。”
“好!”鲧毫不客气,双拳往下一捣,在那地上打出两个大坑,也不知道是要干嘛,不过很明显地都在晃。
大鹏和鬼车对视了一眼,鬼车自己则九个脑袋面面相觑,干脆展翅而起,往天上飞去暂避。
不多时,只感觉整座山都开始膨胀,也不知是何原理。
鬼车毕竟上古妖鸟,见多识广,见此异象,开口道:“听闻鲧盗息壤治水,水高一尺,壤高一丈,无穷尽也,莫非他已吞噬息壤,化为自身法力?”
“观此情形,应当不错,”大鹏瞧着那山逐渐膨胀,有些不妙预感,“看来他要撑爆此山,鬼车兄,我二人先去远些。”
“说的是。”
鬼车表示同意,二人一起往西暂避,毕竟一座山炸了,怎么说波及的范围都不会小。
“呦,两位哪里去啊?”
退走不远,正巧撞着孙悟空和陆聆儿,便被拦住了去路。
“可恶,陆聆儿,又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鬼车十八只眼睛圆睁,大喝一声,擎着月牙铲扑了过来,被孙悟空抓起随心铁杆兵挡住。
鬼车动手了,大鹏自然也不能干看着,一舞方天画戟,来战陆聆儿。
但陆聆儿却没与他接战,孙悟空手中棍忽地伸长,与鬼车搏斗期间,还能拦截大鹏。
“聆儿,我挡住这两个扁毛畜生,你去瞧瞧他们在搞什么鬼。”
“好嘞。”
就算现在的孙悟空打不过鬼车和大鹏联手,拖住他们却也没有问题,陆聆儿腰肢一扭,掠过方天画戟刃锋,往东而去。
大鹏咧嘴冷笑道:“臭猴子,你还活着啊!”
“想俺老孙死,没那么容易。”孙悟空横扫一棍,架住方天画戟,虽然经过天火熔身,可是想凭借一根毫毛单挑两个妖王,果然还是困难了些。
鬼车趁此机会,一记月牙铲戳了过去:“可惜那陆聆儿活不久了。”
“那便不劳你操心了!”
对于陆聆儿,孙悟空还是很信任的,那月牙铲戳在他腰上,伤处登时化作火焰,孙悟空反手一棍,震开二鸟,继续厮斗。
却说陆聆儿过了二鸟,径至东处山岭,只瞧泥土喷溅,山石暴突,整座山好像一个气球,被人持续灌气,离爆炸不远。
“我靠,这什么神奇操作!”
陆聆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但随即担忧起来,这山她可有印象,当年就是在这里,他们七圣妖王联手封印欢兜,打出名号的。
“喂喂喂,时隔多年,总不至于这家伙又要出世了吧?”
但这担忧之情毕竟不多,如今的七圣妖王不比千年之前,哪一个不是修为大进,至少遇上欢兜,不会像当年一般费劲。
不过能不放出来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陆聆儿眯眼观瞧,只见山顶上趴着一头黄熊,在这万鸟迁徙,千兽避难的状况下十分抢眼。
“就是他了,”陆聆儿一甩手腕,白玉金刚镯便即飞出,要打断那头黄熊灌注法力的进度,“快些住手!”
没想到那黄熊一动不动,任由白玉金刚镯打在身上,就好似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生生弹了回来。
陆聆儿吃了一惊,好惊人的防御力,只怕能和金毛犼相提并论。
恐怕单靠法宝难以破防,陆聆儿一掀战裙,拔出两把斩仙飞刀,仍做双刀之形,俯冲下去。
“我让你住手!”
双刀齐下,凭借那斩仙飞刀的威能,怎么说也能破了这黄熊防御吧。
许是感受到了斩仙飞刀的锋锐刀罡,那黄熊不再一动不动,一只爪子忽然抬起,挡住陆聆儿这一记双刃斩。
一时间,土石飞扬,那黄熊的手臂上竟然沾满了泥土。
这便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那泥土本身十分坚韧,陆聆儿竟然劈斩不下,反被泥土吸住双刀,拔不出来。
那黄熊抬起头来,陆聆儿这才看清,原来是个披着黄熊毛皮的大汉,只是他虎背熊腰,披着熊皮丝毫违和感。
那大汉圆睁环眼,燕颔虎须,恶狠狠道:“小妮子,你胆子很大!”
不就壮汉嘛,有什么了不起,陆聆儿一脚踹在他脸上,用力拔刀,呵斥道:“你敢把山炸了,谁有你胆子大!”
“你……吾……干……”
陆聆儿这一脚毫不客气,干脆就是借力,三十八码的鞋在鲧脸上摩擦,害得他话也说不清楚,而鲧的另一只手正在不断注入法力,却也腾不出来。
这种怪异姿势持续了好一会儿,息壤吸得很紧,陆聆儿怎么也拽不出来。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但风却属五行之外,与土之间并无瓜葛,谈不上什么克制。
息壤乃是万土之灵,掌握了息壤的鲧自然就是土灵之体,和陆聆儿的风灵之体不相上下,再加上鲧的修为较陆聆儿更久,是以陆聆儿虽占双手之力,却也和鲧互相无可奈何。
“这可是你逼我的,”陆聆儿朝着巽地洗了口气,忽然一口赑风吹出,赑风消解万物,本就是陆聆儿遇到难缠事物时才会动用。
只见两把斩仙飞刀周围的泥土登时消解,陆聆儿还未把刀拔出,却又被泥土生长上来,将刀夹住。
这一下,可把陆聆儿和鲧都给惊呆了,陆聆儿连把刀都给忘了,鲧这才得以开口道:“居然能消解息壤,你这是……赑风?”
“能够自然生长的息壤?”陆聆儿见状,大吃一惊,鲧盗息壤治水的传说世人皆知,何况是她,“你就是四罪之一的鲧?”
“小妮子有点见识,吾家便是。”
看这小姑娘都认得自己,鲧当然是有些得意的,只不过他的语气在陆聆儿听来,实在有些做作,就好像故意用这种语气一般。
“有意思,”虽然正是相斗之时,但陆聆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听说是你生了大禹,你到底是男的是女的?双性人?”
可能鲧也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一时间有些懵圈,忽得勃然大怒起来:“小妮子无礼!”
“随便问问,别发火嘛,”陆聆儿咧嘴一笑,又是一脚跺在鲧的脸上,“你既然是四罪之一,那跟欢兜自然是认识的了,我可不能让你把它放出来。”
“小妮子,你敢……唔!”
鲧的脸都被陆聆儿踢歪了,话也说不囫囵,陆聆儿则双手都跳动起电弧来,传导到了那两把斩仙飞刀上。
“掌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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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通雅》:“息壤,坌土也。”
在那个时期,缺少工具,难以开垦土地,因此一般来说,耕地会比较松软。
历史上如果真有鲧治水,他大概是事急从权,取用了耕地泥土筑坝,使得来年饥荒,因此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