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就要答, 凭什么?”陆聆儿一撩甩到肩膀的马尾, 就要往外飞去,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和这位三哥产生什么纠葛,毕竟她还想把女儿身再隐瞒一段时间呢。
飞鹏微微笑道:“姑娘何必如此抱有敌意, 留个姓名也是好的。”
“你好奇怪,我两个日后未必还能相见,你就是问得了我姓名又能有什么用?”陆聆儿撇了撇嘴, 挥手拨开飞鹏便要走, “本小姐还有东西要找,你别烦我。”
这话说的够直接了吧?别看三哥飞鹏是翩翩君子模样,鹏魔王, 魔王啊,这年头敢叫魔王的就四个, 混世魔王坟头草都两米高,换了一茬又一茬了, 剩下三个那个不是靠着能耐和手段杀出来的。
正常妖怪这么跟飞鹏说话, 九个脑袋也不够掉,却不想飞鹏不慌不忙,反而彬彬有礼道:“不知姑娘要寻何物, 在下也许能够提供帮助。”
“本小姐要找的东西,天上难寻, 地上不见, 海里也许有, ”陆聆儿黠然一笑, 瞅着飞鹏道,“看你这身背双翼的,也下不了海吧?”
“那也难说,”大凡千年之妖,哪个不会避水诀之类的法术,只不过水性各有差别罢了,毕竟鲲鹏在化鸟而飞之前,还是一条大鱼,那飞鹏的水下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你要下水找什么?”
陆聆儿本来都要走了,但想想钥匙包不打发了这三哥,自己还真是怎么都甩不掉,不如直接说了,要是三哥有法子,自己说不定就不用乱跑了,便老老实实道:“辟水珠。”
“辟水珠啊,”飞鹏轻轻抚着下巴,抿唇笑道,“我有个结义兄弟,他倒是有一颗。”
废话,我也有个结义兄弟,他也有一颗。陆聆儿哼了一声,那不就是敖蛟吗,我就是要找他的,还用过你这道手?陆聆儿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说罢,陆聆儿驾云就走,没一会儿又被飞鹏赶上了,不想用筋斗云暴露身份,奈何不用筋斗云根本甩不开人家这振翅九万里啊。飞鹏抱着双臂,倒退着站在陆聆儿斜前方,悠悠道:“看姑娘前进方向,该是北海吧,恰巧顺路,不如我带姑娘一程?”
“你这人好奇怪,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非要与你同路,你飞得快,自己先走便是了。”
“好。”没想到这次飞鹏却答应得十分干脆,一扭身振翅而去。陆聆儿远远看过去,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三哥在北海能有什么朋友,该不会是二哥吧?
要是这样,陆聆儿就得暂且放弃去北海找二哥帮忙,而且之前杨戬说了,帮陆聆儿解决东海北海南海三处龙王,自己还是趁机把四湖之事解决,再往西海去一趟吧。
打定主意就行动,毫不拖沓也算是陆聆儿的优点,陆聆儿随即调转云头,往洞庭湖飞去。
虽然在陆聆儿穿越之前那会儿,第一大湖已经是鄱阳湖了,但在如今,八百里洞庭依旧天下第一,不过这时候它的名字是云梦泽。
若是长江黄河,陆聆儿自然一头就栽下去了,即使翻起波浪也没什么问题,但在洞庭湖她可没这份心。
八百里洞庭湖烟波缥缈,养育了湖岸无数百姓,这江上渔船客船仿佛过江之鲫,连绵不绝,陆聆儿若是一头栽下去,定会造出不少杀孽。
没奈何,陆聆儿只得先在岸边落下,再找机会入水,岸边有一个小小码头,停着三两艘渔船,渔网已经下去,只待收网了。
陆聆儿把那一身披挂换做寻常纱衣,飘飘如仙,头上只扎着一根墨玉簪子,乃是随心铁杆兵所化。陆聆儿随手扭下一根树枝变作纸伞遮挡阳光,这一身打扮已经看不出是个战仙,反而像是个出门游玩的小家碧玉,冲着那船夫细声细气道:“船家,载客吗?”
健硕精干的青年们正带着草帽躺在船上,抵挡着阳光,一听到陆聆儿声音,腾地坐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道:“姑娘请上船吧。”
“剩儿,你爹让你看鱼,你还载什么客?”
“李狗蛋,你还说我,你什么时候载过客,摇船都摇不稳,小心把人家姑娘摇吐了。”
“所以你们俩好好待着吧,姑娘来这儿。”
“鱼娃你闭嘴!”
陆聆儿苦笑着看着这三人争吵不休,一炷香后干脆抓阄决定,结果那个最后说话的鱼娃抽到了这笔生意。
“姑娘,到哪里去呀?”
“君山岛。”
此乃洞庭湖中一岛,所谓“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那青螺便是君山岛了,所产君山银针乃天下名茶,常有茶商前去采购,当借口再好不过。
“呀,那今天恐怕到不了了,”鱼娃看看天色,虽然依然明亮,但入夜之后在水上实在危险,“姑娘,今晚你可介意在客栈大船上住一晚?”
陆聆儿向来好奇,一听便来了兴致:“那是何物?”
鱼娃咧嘴一笑,淳朴灿烂:“他们在这大泽岸边载客过湖,往往须得数日停留,满载有三五百人之多。毕竟没有小船快,我们把客人送上去也能得些额外收入。而且他们明天就会路过君山岛啦。”
“好,那你送我去吧。”
“好嘞。”
鱼娃摇船的本事倒是不错,那船行似飞箭一般,往湖中而去,而陆聆儿坐在船头,感受着仿佛快艇般的刺激,鱼娃开口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可有人跟着吗?”
“要周游天下,一个人便足够了,”陆聆儿也不回头,悠哉悠哉,远远地便在湖面看见一个黑点,应当就是鱼娃说的客栈大船了,“鱼娃,你说的客船是不是远处那个黑点?”
“哪一个啊?”鱼娃毕竟是凡人,陆聆儿的眼力他自是不及的,陆聆儿站起身,刚要给他指方向,只听鱼娃忽然惊呼起来:“别指!”
那一嗓子仿佛惊天彻地的惊雷,吓得陆聆儿打了一个激灵,忙道:“怎……怎么了?”
鱼娃一阵急喘,看样子真是吓得不轻,陆聆儿只得放他先平缓一下情绪,等鱼娃终于缓过了气,这才道:“陆姑娘你不知道,我们这洞庭神君脾气怪异,最恨人用手指物和遮盖额头,一遇这种事就会翻起风浪呢。”
听罢鱼娃的话,陆聆儿勃然大怒:“一个小小湖神竟如此放肆!”
要是以前,陆聆儿肯定不敢说这里小,可如今她已是通风大圣,水德星君对她而言也只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是这洞庭神君。
“可不敢乱说,”鱼娃差点蹦了起来,悄悄道,“听说洞庭神君长得可吓人了,赤面赤发,外翻獠牙,长得跟夜叉似的,要是把他引了出来,活活吓死人呢。”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为了照顾鱼娃的情绪,陆聆儿便当真一言不发,这一叶扁舟乘着浪,很快赶上了那个客栈大船。
这客栈大船分为四层,分为天地玄黄四层,下面两层在甲板之下,黄字多是通铺,玄字则为小间,一桌一床。上两层在甲板上,地字房如寻常百姓居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天字却是上房,装饰风雅,服务优渥。
把陆聆儿送上船,鱼娃一脸认真的样子道:“陆姑娘切记不可以手指人遮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好好,我知道啦,你尽管放心,”这青年质朴,却也纯真,陆聆儿掏出一枚金钣递给他道,“川资奉上,多谢你了。”
“我,我有客店老板给的补贴……”
“给你你便拿着!”陆聆儿食指一弹,早把那金钣扔了过去,说实话,就这一小块金子,足够湖边渔家三五年的收入。
鱼娃攥了攥那块金子,塞入怀中,回头瞧了陆聆儿一眼,驾船去了。
甲板上固定着桌椅,以防波浪颠簸,来往的客人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老板娘是个美貌少妇,却不风骚,殷勤地招待着顾客,做着这平和的生意,真是美好的生活,令人羡慕。
小二用肩上的白布拍了拍桌椅,也没拍起什么灰尘,却显得十分殷勤和尊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陆聆儿哂笑道:“你看我不住店,晚上也不能住水里不是。”
小二也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您实在没钱,可以在黄字房打个地铺。”
“这可怪了,要是来个人都这么说,你们不赔死?”
“瞧您说的,我们老板娘说了,都是水上混饭吃,谁没个落难的时候?”
“那你们老板娘可真是个善人,”陆聆儿翻了翻菜谱,随即拿出一枚金钣道,“一份岳阳姜辣蛇,一份苦狗,再来一个煎鲫鱼。羹汤嘛,听说这里的黄雀羹不错,甜点就要楚酪。”
“好嘞!”
要说陆聆儿也是能吃,三道菜一道羹外加一份甜点,愣是不见一点素,被陆聆儿犹如饕餮般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陆聆儿偷偷跑到船舷边,不失体面地打了个嗝,这才道:“小二,给我来间上房。”
“不好意思了您嘞,上房没有了。”
陆聆儿撇了撇嘴,掏出两枚金钣,小二看得眼睛发直,就连老板娘都不由得侧目,但没有就是没有,小二也好,老板娘也罢,总不能直接变一间出来。小二咽了口唾沫道:“真,真没有了。”
“再考虑考虑嘛。”陆聆儿抿唇轻笑,不知从哪又掏出来三枚金钣,五枚金钣就平平躺在手心,唾手可得。
围观群众和客店成员都纷纷围了过来,甚至有人已经打算把自己的上房让出来了,老板娘表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一把扯过手都快抓到那五枚金钣的小二,颤巍巍道:“是真没……”
“嗯?”陆聆儿张开左手,那手中也有五枚金钣,快组成一整块爰金了!老板娘一把抓住陆聆儿手,眼神坚决,语气坚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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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