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晚没睡好,早上和徐映天在奶茶店喝了杯冷饮,回来就觉得不太舒服,到了中午那会儿,闻啾去校医院开药,量了体温才发现自己烧到了三十九度:
“挂个水吧,你这体质感冒发烧不容易降下来。”
校医和她关系不错,因为每到冬天感冒频发季就成了常客。半个月前闻啾还在她这里趟过几天。可是前不久她才把攒了几个月的工资给纪时宴买礼物,想到过段时间又是他的生日,闻啾犹豫了片刻,只是开了点药。
闻啾请了假,吃完药躺在宿舍的床上,这一睡就到了晚上九点,后来她还是被米弥摇醒的,一睁开眼睛,米弥就怼了个手机在她脸上:
“闻啾,你快起来,你看徐映天身边这人是不是你?”
“你怎么和徐映天认识的啊,嘤嘤嘤,我可嫉妒死了。”
她睡的迷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顿时清醒了,微博热搜上挂着的赫然就是那晚徐映天来蓝夜喝酒,临走时和她告别的照片。
徐映天以歌手身份出道多年,传绯闻这种事情印象中也就只有那么几次,最近他也没有什么新歌要上,在微博上是极其低调的一个人,没想到沉寂几个月,却还是被眼尖的狗仔队爆了照片:
“这是不是真的,真的吗?”
看米弥一个劲的问,闻啾真是哭笑不得,把自己报名了练习生训练营的事情告诉她,又说起今早徐映天受公司委托来找她谈签约合同的事情,还好早上是约在没什么人的奶茶店,这要是被人拍到在学校里,闻啾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脸就保不住了:
“他们公司老板之前就给我递过签约合同,阿宴说那合同有卖身契嫌疑,就没签,这次是托他来找我谈。”
流行音乐系的几个好苗子早就在大二就被不少音乐公司签了去,闻啾这个作曲系无名无姓,却因为那一个综艺误打误在学校里有了点名气。
米弥认为这件事情是天定的缘分,很羡慕的问她:
“那你看到新合同没有,决不决定签啊?”
“他说做过修改的合同在一个月前就发到梁助理邮箱里了,因为我一直没有回复,又没给联系方式,这才托有一面之缘的徐老师来当说客。”
她认为这种事情交给纪时宴去筛选会比较合适,要不是今早徐映天提起来,闻啾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现在合同她还没看,具体的也得问了纪时宴在做决定。
想到这里,纪时宴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她嘘了一声,划开手机之后习惯性的停顿了一下:
臭男人昨晚那么过分,今天应该想到来道歉了吧?
可一开口,纪时宴那边的语气却冷得像块石头:“你在哪儿?”
闻啾如实回答自己在宿舍后,那人直接扔下一句话: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马上给我下来。”
米弥看她还真像只小猫一样的准备去见人,说她:
“他让你去你就去啊?就昨天他没接你下班,害你差点被流氓占便宜的事情,你就这么放过这狗男人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先去看看他什么态度。”
她见过太多次纪时宴生气的样子,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根本就是平日里浑身竖着倒刺的模样,她这要是还和他闹脾气,就真的太不懂事了。
男人应该都喜欢懂事的女生吧?
顾不得那么多,闻啾只套了件开衫就急匆匆下了楼,宿管阿姨看她大晚上还出门,提醒了一遍门禁,一扭头便看到她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印象中,纪时宴是从不到学校里找她的,偶尔路过来接她,也只会在学校外面的丁字路口。今晚她以为还是和往常一样老地方见,结果她刚刚从大门口出去,就看到那里停了一辆显眼又闪耀的黑色宾利。
音乐学院富家子弟很多,平日里也有不少豪车,但这种全球限量版级别的,还是很容易就引起男孩子们的注意力,闻啾怕别人说闲话,没在车旁边看到人,便低着头飞速在微信里发了条信息:
——丁字路口见吧,这里不太方便。
信息还未发出,她就听到头顶上空传来一声熟悉的“闻啾”,人没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已经被那人拉住,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瞧见他紧抿着唇瓣,下颌线耷拉着,看起来又霸道又冷。
她隐约觉得这人在刻意压制自己的脾气,放弃了挣扎,乖乖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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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音乐学院的坡道上下去,一路往云上城开。纪时宴保持着刚刚把她牵上车的坐姿,身板挺的笔直,窗外偶有一晃而过的光影投进来,落在那张冷硬的脸上,更显得他身边的气压冰冷,浑身都包裹着一种戾气。
她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五年前初见时的那一幕,这人也如现在这般,好像一只刺猬。
闻啾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风景,问他:
“不是说好了在丁字路口见吗?”
他明明知道她不太喜欢在学校里被人说闲话,可今晚还是这样做了。
“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这么做很过分吗?”
纪时宴回答她的语气,好像是十二月入冬的一股凉风,冷硬且强势,像在宣誓什么主权。那之后一路无言,闻啾也没听到他对昨晚的所作所为道歉。
直到后来抵达云上城,闻啾跟在他身后进屋锁门时,被他抬起右手撑在门背后,堵在玄关处:
“闻啾,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纪时宴垂着眼,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到她紧抿的嘴唇上,一字一句的逼问:
“你昨天会遇到那伙流氓,是因为和徐映天聊晚了,下班耽误了?”
昨晚出了事情,纪时宴但凡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也不至于在后半夜跑到她房间里干事,现在竟然把这帽子扣到了徐映天身上?闻啾没从他的目光里听出内疚和自责,反倒是听出了一股子的“活该遇到流氓”,她的眼圈飞速的红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活该遇到流氓?”
“我如果在下班后私会徐老师,也不至于遇到流氓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挣扎呼救。”她的委屈和患得患失,终于在今晚彻底爆发,可还不等她哭出来,她的下巴就被纪时宴紧紧捏住,强迫她抬起来和他对视:
“闻啾。”他的唇齿间透着一股子的嚣张劲:
“我不喜欢背叛和欺骗,这次我选择相信你,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把你抓回来,锁到我的房间里。”
这算什么?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男人应该说的话?闻啾抬手扫开他捏住下把的手,红着眼睛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一直允许自己的身边有莺莺燕燕,而我和徐老师,不过只是泛泛之交,你就开始上纲上线,说教,立规矩,我到底算你什么人?”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的女人。”
“看着长大?”闻啾轻轻嗤笑,停下来,抬着下巴望着他:
“你不如说直接点,就说我是你包养的好了!”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否认。”
闻啾弯腰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是啊,她到底再装什么清高呢?在学校里避讳什么呢?
就算所有人都以为她闻啾是纪时宴包养的,只要纪时宴把她当个独立的个体,他收她的房租,尊重她所做的一切决定,那她就以他为全世界。
可现在他说的是什么话?
自始至终,他不过把她那些行为当成小孩子的过家家,他在她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肆无忌惮的在上面撒盐,撒泼。
他可不就是那么认为的吗,她和蒋野身边的那些女人是一路货色。
未婚妻是逢场作戏,身边的那些女人也只是业务需要。
闻啾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嗓子很哑:
“纪先生,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刚刚好,就这样分了吧。”
闻啾收东西的手腕被人捏住,扣起来之后直接将她推到在床上,他抬起右腿压住她,像只狐狸一样的眯起了眼睛:
“你现在玩够了,想走?”纪时宴怎么可能放她走,他的眼睛里泛着怒意,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招惹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人?”
招惹?
闻啾轻轻笑了笑,原来这五年的暗恋,到了这人眼睛里就是一句满含着贬义和嘲讽的“招惹”,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招惹谁,是谁拿走了她的第一次,要当她的男朋友呢?
一开始,这明明只是一个单向暗恋。可现在呢,一切的发展都超出了意料之外,她不停的妥协,不停的让步,最后只换来一句毫无尊严的“包养”“招惹”“玩弄”
这些词语低俗且不堪,充斥进她的心脏里,它们发着嘲弄的笑声,从她的耳廓里刮过,就像是一阵龙卷风,无情且肆意,把她的世界掀的天翻地覆。
“纪时宴。”
闻啾的嗓音哑哑的,失望的目光涌上了心头:
“我再也不想喜欢你了。”
她那些卑微的喜欢,早就应该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