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佣兵团不属于王国,它在划境巨墙之外,是唯一一个将巢穴建立在荒野的佣兵团。博格选择了冰湖以西,那里有起伏不定的山脉,烈焰游离盘踞这里大片的土地,因为有朗曼矮人的存在,他们将此处筑建成了坚硬的军事堡垒。
当晨曦破除天际,横铺在辽阔的荒野。马蹄踏进紧贴地面的晨光,进入放下的吊桥。第一声哨响嘹亮,等博格的马匹进入封闭的巨大堡垒,加尔忍不住发出赞叹。
赞美朗曼矮人,他们别出心裁,将整个巢穴凿进了山体中。四周山璧上环绕着排列讨巧,个性感极强的屋舍,盘旋在山璧的墙阶四通八达。矮人、人类,甚至还有精灵,各色人穿梭在这里,每一个屋舍都显示着独特的风采。通顶贯穿,阳光从上直打下来,在最中心的位置,种着一棵沐浴日光的古老花树。
“你从哪儿挖的?”加尔望着那棵花树,“智树跟随树人一并消失,万智森林里的那一棵也早已枯萎,你竟然养了一棵。”
“它一直生长在这里。”博格下马,抬手轻轻抚摸过智树苍翠的叶子,“孤独地生长在这里。”
“听说呼唤它,它就会叫醒消失的树人。”加尔仰头看着已经打出花苞的智树,“冬季就要到来,它没办法开花了。”
“我会让它尽情地开。”博格看加尔一眼,“无需担心。”
幼崽拱在加尔胸口,加尔用手挡住了胸口,对博格说,“到家了先生,请把你的小宝贝儿拿走,马上就拿,我已经受够它了。你平时都怎么喂它的?我以为它已经断奶了。”
“它确实已经断奶。”博格将缰绳扔给来拉马的人,转身顺着木藤阶往上走,“但显然你让它记起了妈妈。”
“别开玩笑了。”加尔跟上他,“我是雄性。”
“嗯哼。”博格漫不经心,他松了一路风尘的斗篷,随手扔在木藤阶的把手。
“你这习惯简直像个坏脾气小孩。”加尔无法忍受地抱过他的斗篷,放在臂弯里拍着灰,“你该把它带回屋子自己洗干净,它还没有破损,洗干净简直像新的一样。嘿,你的剑鞘,也需要我拿着吗?我又不是你的仆人!该死的,博格!我为什么非得跟在你屁股后边收拾,简直糟糕透了,我像你妈妈!”
“我妈妈话很少。”博格一直跨上最偏僻的台阶,停在一座藤屋前,打开了房门,然后他转身靠在门边,“并且从不抱怨。好了亲爱的,今晚我什么也不想做,你可以……嗯?”
加尔站在门口,皱着眉,“你住在这里?老天,你……简直像个垃圾场。做个交易吧朋友,看起来你也一点也没打算给我找住处。我替你打扫屋子,你把床让给我怎么样?我可以带着幼崽。”
“我没有和人同居的习惯。”博格目光懒散,“尤其是陌生人。”
“陌生人?”加尔说,“我们不是陌生人,你摸过我的大腿,别想撇干净亲爱的,就在几个小时前,你非常热情地抚摸了我的大腿。虽然我坚决地拒绝了你的奉献,但我们起码不是陌生人。我也不想收拾垃圾场,但我需要一个住处。说实话你非得把我带回来干什么?让我给你扫楼梯吗?我对这事一点也不拿手,但显然你也没打算让我走。”
“你说得对。”博格手指摩挲在自己唇角,“你是个意外。不过你如此热切地靠近我的目的令人好奇,你见到斯托克·博格一点也不吃惊。你之前见过我,然而我竟然没有映象。”
“算了吧博格。”加尔把幼崽扔他怀里,“你能记着多少人呢?你看着就不像会礼貌记住别人的样子。我靠近你的目的只是为了金币,我需要金币,这样我才能注册冒险者证明。冒险者世界需要我,总有蠢货需要我拯救,这就是唯一的原因,明白了吗?”
博格盯着他,目光中没有审视,只有平静到冷漠的观察。加尔神色如常,甚至非常有骨气地抱起了肩,和博格冷冷对峙,简直像来讨伐负心人的老情人。
“进来吧。”博格转身进屋。
然而很快博格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加尔的手显然不如他的舌头,他根本不会收拾屋子,甚至对许多日常物品大惊小怪。
“这是什么?”加尔拎着奶瓶,“它看起来……嗯……你还保留着幼崽的习惯?真令人意外博格。”
“那是幼崽的。”博格躺床上翻了个身,“喂给它,不要说话!”
幼崽吮|吸着,耳朵欢快地晃动。加尔顿时心软得冒泡,他抱着幼崽,在毛毯上打滚。
“不要发出声音。”博格狠狠皱起眉,“一点也不要。”
“我没有。”加尔无辜地说,“也许你有点幻听,你看过医生吗?当然我觉得没有,你会掐死医生。”他躺在毛毯上,舒服的划动着手臂,“这是什么!毛皮吗?”
“朗曼毛毯。”博格用枕头盖住头。
这会儿山顶的日光正充足,这套屋子的采光非常好,阳光充沛在藤窗,散落在毛毯和木板上。加尔胸口枕着幼崽,他眼皮沉重。
这感觉挺奇妙。
人类的困感……他从未这般清晰地感受过,乏困倦怠的感觉侵袭在浑身。加尔笼在阳光里,逐渐睡过去。
漫长的黑暗。
他被囚禁在孤独之中,反复观看着别人的东西。他不能发出声音,他没有手脚,他甚至没有心脏,他只能像是一抹意识,飘浮在无止境的黑暗中。
左眼不知为何开始发热,逐渐变得滚烫,炽热的疼痛贯穿浑身。上一秒还在梦中黑暗里徒步的加尔下一秒就翻坐起来,他一只手用力按在左眼。
左眼仿佛在燃烧。
不,它就是在燃烧!
幼崽翻滚在毛毯上,发出叫声。加尔半弯起腰,左眼灼痛得无法睁开。他轻轻嘶声抽气,抬身用后背撞着床沿。
这该死的灼痛!简直像是要烧掉他来之不易的灵魂!
后边俯身探来的博格盯着他,阳光已经消失,这里早已陷入昏暗。加尔被烫得肩头发抖,他一拳砸在床沿,痛苦得喘息。
“眼睛里放着诅咒。”博格饶有兴趣,“你得罪了大人物。”
加尔右眼澄澈的绿色波动,一手撑在毛毯上,黑发被汗打湿,颤抖着,简直毫无防备。
“灼烫。”博格轻轻道,“是神殿的手法,传承于火神安克烈。有人将诅咒锁在你的左眼里,你梦到了越界的东西,它在警告你。”
“我梦见了我的东西。”加尔喘息,右眼盯着博格,坚决道,“那是我的!”
“也许吧。”博格撑着膝头,“但它不这么认为。”
左眼的燃烧变得狂躁,几乎是噩梦重现,被烈焰焚烧的痛感刺激着浑身,让加尔不住的颤抖。
没人告诉他,这是活过来的代价,没人!
“小可怜。”博格欣赏着他的痛苦,手指轻拨开他的黑发,“你这样比平时更加可口。”
加尔忽然拉住他的手,按在左眼。冰凉感一瞬间浇下来,加尔发出贪婪的哼声。他向博格靠近,按着博格的手,左眼的睫毛搔动在博格的掌心。
“意外的作用。”博格掌心贴着他的左眼,俯首问,“舒服吗?”
加尔轻轻喘息,闭上了右眼。他看起来非常乖顺,外形的稚嫩更是显得异常乖巧,简直像是在打开全部,任由博格掠夺。博格没客气,他另一只手抬起了加尔的脸,尽情打量他白皙的皮肤和微红如同憨醉的贪婪神色。这张嘴半开,鲜嫩的舌头随着喘息轻轻隐现。博格只是看着,如同看自己的物品。
“与舒服对等的报酬。”博格捏紧他的下巴,“你该给我点什么。”
“发发你的仁慈心。”加尔呼吸不定。
“不存在的东西无需讨论。”博格冷酷地抽回了手,“不愿意付出代价就不能够享受,这是生存法则,我单纯的小蠢货。”
加尔痛苦地低吟一声,灼痛更加汹涌地袭击着他。他忽然睁开眼睛,猛地按住博格的肩膀,力道巨大的将博格直接按到在床,床甚至被这一下震得抖动。
“这不是交易。”加尔在昏暗中的左眼仿佛是红色的,他恶狠狠地说,“也不是商量。”
他与众不同的强大的力气终于再次显露,他骑在博格身上,压着博格的肩膀,仿佛一只接近疯狂的野兽,让博格竟然无法抵挡。
纵然无法抵挡这恐怖的力气,博格也依然有办法让加尔滚下去。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因为这只野兽俯下身,像只幼崽一般依恋在他的掌心,将左眼轻轻贴靠。
隔着眼皮的滚烫几乎要烫伤博格,可是他在这不太令人愉快的气氛里,竟然腾升出一点奇异的快感。
看看这只小野兽,他的獠牙非常凶悍,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来。他又如此脆弱,脆弱到只能由自己掌控。
这感觉就好像完整、毫无保留地占据了一个“人”。
博格在肩膀酸疼中无声地拧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