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凌寒唇色苍白,狭长的眸静静的移开,没有说什么,独自走在前面。
深夜里的迷雾林透着阴森可怖,刚下过大雨,空气里散着凉气。
谢洛笙紧紧跟在他后面,稀薄的月光下倒着他的影子,显得那么孤寂。
垂下眼睑,谢洛笙神色暗了暗。
谁也没想到西疆的少城主竟然将她带到沙湖边境,既如此,她该联系张采女。
亲手采摘千海莲,是天意!
“嘀嗒。”
一滴水砸到脸上,谢洛笙一惊,手刚抬起来,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停在她前面。
“迷雾林的露水有毒,你别碰。”
钟凌寒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蓦然,诡谲的眸子看向她,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落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擦掉水珠。
一缕黑气从他掌心升起,沁着蛊惑的香气。
谢洛笙屏气凝神,脸上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心尖一颤,迟疑地看着他,轻声道:“你,为什么知道?”
这迷雾林她听过,传闻千变万化,只要进去就再也出不来,沙湖本地人都不会进去,因此外人对迷雾林知之甚少。
但是钟凌寒,为什么知道露水有毒,甚至还知道怎么走出去?
钟凌寒的手猛然顿住,良久,唇角发白,低笑道:“十几年前,我和娘在这生活了多年。”
谢洛笙惊愕的抬头,瞳孔发颤。
他和夫人在迷雾林生活?
谢洛笙视线看向四周,乌黑的树林里遍眼的空洞,一个果子都没有,充满死气。
她无法想象一个被强行灌了落胎药,又跌下悬崖,独自诞下麟儿的南宫夫人带着饥肠辘辘的钟凌寒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要怎么生活!
钟凌寒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模样,讥嘲的扯唇,赫然握住她的胳膊,带她朝前走。
掌心握着柔软的手腕,温暖的仿佛一道光,钟凌寒神思发冷——他忽然想告诉她,他的曾经。
“我出生时先天不足,双腿无法站立,常人一岁便能行走说话,而我,足足到了三岁才可以。三岁之前的我,喝的是毒水,吃的是毒果。中毒后,娘都会割开手腕用她的血给我解毒,一遍又一遍的祈求我活下去。”
钟凌寒的声音忽然闯入耳里,抛弃本王的自称,用我形容那时悲惨的生活,谢洛笙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不敢打断,静静地听着。
迈过最后一棵树,钟凌寒牵着她出来,清新的空气扑鼻,伴随着冷冽。
钟凌寒冷冷的看着前面,薄唇微张。
“三岁后我终于可以正常行走,娘便带着我出了林子乞讨为生。”
谢洛笙跟着他的步伐停在一户人家门口,那树上挂着一串白骨。
谢洛笙手腕微抖,拧眉看着他。
“这是……”
钟凌寒凉薄一笑,“这是同村的一户人家,他曾用馊了的饼子引诱,张开双腿逼迫本王跪着从他的胯下爬过去。”
“那树上,挂着是他家养的狗。”
钟凌寒脸上的笑逐渐放大,淡漠道:“你应当听过这个故事,在娘死后,我意外遇见被抛弃的寒松,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为活下去,和狗夺食,却被人偷袭,差点被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