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荷包,准备从里面掏些什么出来。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张平安符,是普陀寺的僧人到我店中化缘时买的。”
姬恪看着这荷包,没想到还有平安符在里面,看来他们是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这符好像没什么用,我把它拿出来吧。”
姜宁提着荷包角往外倒了倒,先是掉出里面的散碎银子,随后是一张叠在一起比较皱的白纸,都不是她的符。
姜宁索性伸手进去掏,终于掏出了那张叠成千纸鹤的符。
她笑着在姬恪眼前晃了晃:“那几个肯定不是普陀寺的僧人,这符一点也不吉利。”
姬恪还是接了过去,翻着看了几眼,眼带笑意。
“模样倒是特别,我留着罢,没什么不吉利的。”
他收下了千纸鹤,顺手把那折好的纸也带了回去,车内顿时又陷入无言。
马车晃晃悠悠的,姬恪有些发烧,身边又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和鸟,坐着坐着他便睡了过去。
姜宁抬眼看他,轻轻起身坐到他身旁,手指动了动,呼口气,立刻把姬恪的头掰到了自己肩上。
她转头看看他挺直的鼻梁和覆下的长睫,伸手把风吹过的碎发捋回他耳后。
雨过天晴,阳光终于又跃动到了窗上。
太子不在,姬恪便不会独自待在宫中,所以他回了督主府。
督主府的人听说姬恪回来这事,立刻让人去请御医,顺便在门口欢迎。
督主府的管家就是姬恪以前家中的老管家,此时五十来岁,但身体很好,甚至可以说比姬恪还要健康几分。
这次一听说他要回来便立刻到门口等他,心情有些焦急。
见到姬恪满身伤痕出来时瞪大了眼,再见到他身后的姜宁时可以说呆了一下。
姬恪下车很困难,但督主府的人也不知道他伤到了脚,一时没人去扶他。
姜宁从姬恪身边探出,一点没停顿地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小心些。”姬恪扶着车门看向她。
这车辕大约有半人高,不算矮,这么急匆匆跳下去很容易崴到脚。
“没事没事,我先扶你下来。”
姜宁笑着向他伸出手,姬恪叹口气,扶着她慢慢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姬恪先是看了姜宁一眼,见她活蹦乱跳后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抬头看向老管家。
“吴叔,杜御医到了吗?”
吴叔这才回神,点点头赶紧上来扶他:“之前接到消息便让人去通知御医了,现下他正在房中等您。”
几人慢慢走到房门外,等进屋里时姜宁才意识到这里的东西很私人。
比如床头柜上放有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是布老虎、拨浪鼓一类逗弄儿童的玩具,
比如他的床上挂有床幔,是深绿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再比如他的墙上挂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采摘紫藤花的女子,眉目温和,淡雅漂亮。
这房间和他宫里的住所完全不同,这里的每一个物件仿佛都刻着他的过去。
屋里已经有一个大夫提着药箱在等他了,看起来慈眉善目,大概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杜御医了。
他看到姬恪的伤势是有些吃惊,督主府的人只和他说受了伤,但没说是这样的伤。
“快来坐好,你还真是不伤则已,一伤惊人。”
姬恪还有闲心和他打趣:“引经据典可不是这样用的。”
他坐到床上,正要解开披风时便转头看向姜宁:“……”
姜宁沉默一下:“我不能在这里守着吗?”
姬恪摇摇头。
“好吧。”
姜宁叹口气,只好答应下来,都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自己该等等那老管家,又停了脚步。
姬恪以为姜宁出去了,便一边解下披风一遍和吴叔说话。
“带她去厨房吃些东西,如果她要自己做就找人帮她点火,府里那风箱有些问题,火大了容易烤着人。”
披风已经脱下了,吴叔点点头,以为这只是姬恪的普通待客之道,答应后便准备带着姜宁离开。
“那紫藤花树已经凋落得差不多了,若是她想爬树,拦着些,有些枝干很脆,摔下来很危险。”
姜宁:???
这点要抗议,她不是猴子!
姬恪不知道姜宁还在,便继续解衣裳,而杜御医忙着调药膏,吴叔忙着震惊,谁都没想到要提醒他。
“她爱跑动,闲不住,不过不用看着她,任她高兴就好,不过府里有枯井,这个要注意些。”
言辞里完全把姜宁当孩子看护了,她想出声反对,但理智劝诫她不要开口,不然气氛会变得焦灼。
姬恪正在解中衣,但不知哪颗扣子卡住了,衣服只落到了肩下,恰恰露出他的蝴蝶骨。
“大人,等一下!”吴叔如梦初醒,赶紧制止姬恪:“我懂了,就是当孩子看护,走吧。”
“我闭眼了……”
一听这声音还在屋里响起,姬恪立刻把衣裳拉起,转头去看,恰巧看到姜宁闭着的眼睛。
见她被吴叔带了出去,姬恪心里不由得跳了几瞬。
她应该没看到吧……
“大人,可以开始了吗?”杜御医帮他治伤多年,很清楚他的身体情况。
姬恪如墨的眸子看着那纱幔,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可以。”
说完这话,他这才默默褪去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关键时刻姜宁闭眼了……
正人君子姜宁,男德优生姬恪。横批:天生一对
第71章 治伤
姬恪的督主府里仆人不算多,姜宁去往厨房的路上只看见三四个在打扫的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小了。
另外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正在修剪紫藤树的枝干,这里的紫藤树又高又多,几乎占了半个院子。
姜宁想到此处直接开了口:“吴叔,你们这里人好像不是很多。”
“是,府里没什么贵重物品,没必要看护,所以督主就没请太多人。”
姜宁在打量院子,吴叔在打量她。
这姑娘明眸皓齿,神情灵动,最抓眼的是她那双眸子,看过来时就像是穿过树叶的阳光,明亮透澈却不会刺眼。
而且津津也乖巧地站在她肩头,似是和她很亲近。
她和大人不会是……
吴叔心中有些高兴,但一瞬之后又失落起来,眉头都低落不少。
公子他从小便进宫了,现下的确不乏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但又有哪个是真心的?
他父母早已去世,家族之人也不知散到哪里,若以后他们这些老人去了,他身边真的便再无他人。
“哇,你们这里还有练武场啊?”
姜宁从某扇拱门看进去,见到了不少用来练拳的木桩,但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这是以前……”吴叔停顿一瞬,随后移开话题:“闲置罢了,厨房就在前方不远处,姑娘请。”
姜宁点点头,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了几分猜测。
这督主府是诚帝初初登基时赐给姬恪的,那时他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可这宅子却如此之大,回廊不知几许,还有几处假山鱼池,一大片紫藤花林,用来练武的场地和器具。
在京畿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姬恪当初再得宠也不可能得这么一座宅子。
除非他和这座宅子本身就有渊源。
说起来,她好像还不知道姬恪当初是怎么进的宫,以他的气度和学识,绝不可能是家穷为银子卖身入宫。
身世估计不一般。
姜宁想到这处突然笑了一下,看来她当初还有些先见之明,没把姬恪比作其他鸟,金丝雀真的很符合。
“到了,这就是我们府上的厨房。”
吴叔停下脚步,指着眼前这大厨房道。
这座宅院面积不小,它的厨房自然也很大,但大归大,走进后才发现里面常用的灶台也就一两个,而且菜不算多。
“因为大人不常回来,府里也就十五六人,所以菜不太多,你看想吃什么,可以让人去外面买。”
吴叔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也是督主府,这样一来似乎显得寒酸不少。
“听说京畿新开了一家踏仙楼不错,也可以去他家买,不过我们倒没去吃过,也不知真好假好。”
“不必,有菜就行。”姜宁拿起几个小番茄和鸡蛋:“况且他家老板就在这里,好不好吴叔尝尝不就知道了。”
吴叔愣了一下,他确实听说踏仙楼的老板是个姑娘,但没想到会是姜宁。
京畿民风虽比其他地方要开明一些,但女子做老板的店铺还是屈指可数,想来大概不容易。
吴叔上了年纪,是个感性的人,一下想想姬恪,一下想想姜宁,心中有些伤感。
姜宁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现在她只关注手中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