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看向问话的人,他姿容清冷,眉眼清透,撒娇这个透着黏糊的词和他完全不匹配。
“就像……”
姜宁此时脑子突然出现姬恪扭来扭曲撒娇的诡异样子,忍不住一下喷笑了一声。
姬恪:?
正在此时,小太子蹬蹬跑过来,嘴里嚼着糖山楂,眼带期盼。
“姜宁,你不是说材料好了吗,你什么时候给孤做奶茶?”
姜宁转身面对太子,准备自然地跳过姬恪方才的问题,转而回答太子。
“殿下放心,材料备好了,后天一定做。”
“好。”
小太子满脸高兴地吃着白梨做的糖葫芦,一再被放鸽子的不悦早已经被美食抚平。
好在姬恪没有深究她的话,见太子过来后便站起了身,对着太子微微作揖行礼。
“殿下,该回去温习了。”
很恭敬,但小太子根本不敢拒绝,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姜宁,随后还是抱着糖葫芦走了。
姬恪临走前看了眼西北角的桂树,似是不经意般开了口。
“现在已是六月,桂树再过不久就该结苞了。”
姜宁探头瞟了一眼,非常懂地拍拍胸脯下保证。
“大人放心,八月这桂树不开花,那就属下自己就当场开花给您看!”
“……静候佳音。”姬恪点点头,正要离开时又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姜宁,眼眸平静。
“掌膳大监是宫里老人了,脾气火爆,受不得激,你可要注意一些。”
他说话时手指抬起拉了一下喉口下的衣领,暗红的领子离开了那白皙的脖颈只一瞬,又立刻紧紧贴了回去,不让人窥探一分。
姜宁从他领口处收回视线,细细回味着他的话,似是意有所指,但又像只是提醒。
“好的,多谢大人提醒。”
姜宁点点头,不管懂没懂,先道谢总是没错的。
姬恪没再多说,微微点头后随太子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待人都走了后,姜宁一边琢磨一边提着水桶走到桂树前,倒水时手犹豫了一下。
光浇水有用吗?
算了,先忙御膳房的事,她今天还得去摸摸情况。
想到这里,她索性给桂树浇了满满一桶水,随后拍拍手去了御膳房。
折月殿的守门太监也不是傻子,有了姬恪的允许,他们当然要给姜宁一块通行令。
一人接过姜宁递来的糖葫芦,另一人去姬恪书房领了块牌子给她。
“这是大人的意思,不要弄丢哦。”
姜宁接过牌子,颇为上道地拍拍那两个小太监肩膀。
“绝对不会,放心放心。”
她就这么揣着通行令,踏着如飞的小碎步到了御膳房门前。
这里大概就是整个后宫最为热闹的地方了。
刚一靠近,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砰砰的剁肉声,还有滋啦的油溅响,还有偶尔的锅碗碰撞。
穿着规整宫服的太监宫女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面上不慌,但每个人的脚步都走得极快,细细一听,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略显嘈杂的点菜声。
以前还算规矩些,御膳房得先紧着天子的膳食,所以不少妃嫔都自己在殿里开小厨房。
但现在天子没了,姬恪和小太子又吃不了多少,御膳房的常客便成了各宫娘娘,毕竟御膳房吃食花销走的公账。
这些娘娘从小都是好吃好喝养过来的,口味挑剔,搞得御膳房的厨子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元嫔,当初大赦的时候死活不出宫,我看就是想在宫里蹭吃蹭喝……”
一个小太监嘀嘀咕咕从不远处走来,他抬着一个食盒,里面的菜看起来没动多少。
他见到站在门口的姜宁时赶紧住了嘴,走进御膳房大门后顿住脚步,又后退到姜宁身前,神情不善。
“你哪个宫的,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姜宁对他扬起一个笑,亲切随和,是她的标志笑容。
“我叫姜宁,折月殿的,想来御膳房观摩观摩。”
不知是不是姜宁的错觉,自她说出折月殿这三个字时便有不少人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她。
眼前这端着菜的小太监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里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就是姜宁?”
这下不仅是御膳房的人,就连进出为各宫娘娘传菜的宫女太监都停下脚步看她。
姜宁沉默了一下,难道她在宫里其实也算个名人?
那小太监见她点头,又恰好看到了她的腰牌,不禁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你还是回去吧,御膳房管得严,就算带着折月殿的腰牌也进不去。”
姜宁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这意思是折月殿和御膳房不对付?
等等,折月殿在后宫好像和谁都不对付。
那这个掌膳大监还有可能给她批文吗?
正在姜宁沉思时,御膳房内哐啷一声响,周围不知是喊了一句小心,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刚抬头,便见一个瓷盘直直向她飞来,与其同来的还有甩飞的菜叶。
哪里来的飞盘??
姜宁没来得及多便立刻蹲了下去,但不知是谁想来帮她一把,抬手打下的盘子恰好磕上了她的额头。
“嘶——”
被迎头痛击的姜宁闭眼捂头,那盘子早已经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御膳房外寂静异常,其余人被这场面惊住,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人呢?都杵在这干什么!”
一声怒吼出现在门口,打破了御膳房这短暂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宁: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转身扑进姬恪怀里大哭)
姬恪:……(拍拍姜宁狗头)
第17章 提醒
随着人声的靠近,御膳房门口走出一个目眦欲裂的人。
他身体微胖,头发梳得整齐,肩上搭着一块毛巾,那双眼瞪如铜铃,原本不吓人,却因为里面布满血丝而显得有些可怖。
姜宁扶着额头,看向眼前这个拿着饭勺的人。
他环视一圈,深吸口气大声吼道:“能不能动起来?还有几个宫的菜没上,你们停在这里做甚!”
其余人多看了姜宁一眼,眼神各异,随后又匆匆去忙自己的了。
那个问话的小太监倒吸口气,睨了下姜宁头上的红痕,快步走到那人身边。
“大监,那个姑娘是姜宁,她被咱砸到了。”
那人瞪如铜铃的眼睛看下去,上下打量一番,从身上翻出一张纸条给她。
“拿去御医那里领伤药,再去领点银子做赔偿,御膳房危险,不是你这种做讨巧小食的人来的。”
话刚撂下,他便带着那个小太监进了御膳房,没再多看姜宁一眼。
无辜受伤的姜某人:“???”
这人这么冲,肯定就是姬恪口中那个脾气火爆的掌膳大监了。
和姬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完全比不了。
姜宁深吸口气,随便揉了揉额头便往前走,在门口太监刚要开口时掏出了那块通行令。
“有牌。”她笑眯眯地开口,头上的红痕都显得不那么夸张了。
那两个太监正准备斥责她,这下只能憋在喉咙,吐出两个字:“请进。”
姜宁不知道,她拿的通行令是姬恪独有的,在宫内就算是要上天入海都去得。
她揣好木牌,一脚踏进了进去。
御膳房很宽敞,至少有两个折月殿这么大,房屋呈回字形,干净整洁。
左厢房码放着食材,右厢房排列着做好的菜,中间则是好几个厨子在掌勺。
她又走近观察了一会儿。
各种食材分类堆放,做好的菜也被装进食盒,贴上了字条以便区分,一切都井井有条,即便人多也没有显得杂乱无章。
这等做事风格,除了姬恪她再想不到别人,不过倒是没想到他连御膳房做菜都得管。
若是能把他挖来给她管酒楼……等等,她这是吃了几颗花生米,竟然敢想这种事。
姬恪不在宫里待着,凭什么替她管酒楼?
姜宁收回思绪,躲过忙碌的宫人,站在做菜的主房前。
房里那个掌膳大监正四处巡看尝味道,一下说这个淡了,那个腻了,倒有一点随时都在上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