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交通事故天天有,按照计算,平均每天有两百人死于车祸,每一分钟就有一场车祸发生,但是在七人的心里,这种事故搞不好会变成他们的故事,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起来。
不知道是季节到了,还是这座城市的地理环境缘故,天气格外的热,七人离开地铁站,没忍住买了几瓶冰饮再继续走,四个女生拿出两把伞,凑合着挤了挤,一人拿伞,另一个负责拿纸巾跟拧瓶盖。
木慈喝了口矿泉水,忍不住看了她们一眼,这四个女孩子应该是一个小队的,很团结,而且很擅长互相照顾。
四五百米并不长,七人很快就来到了风宿青旅门口。
风宿青旅外形看上去是一幢砖木结构的复古式江南民居,坐落在外滩一带,仿佛上个世纪的遗物,墙壁上甚至爬满了爬山虎,大白天都显得阴气森森。
这么热的天气,风宿青旅走近了居然叫人感到浑身一凉。
联想到刚刚的车祸事件,木慈只觉得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阿卿。短发妹下意识抓住身边的眼镜女孩,小声道,我有点害怕。
叫做杨卿卿的眼镜女孩安慰她道:别害怕,书上说过,爬山虎适应性强,性喜阴湿环境,什么地方都能长,而且遮挡阳光,对灰尘还有吸附能力,还能降低室内温度。这里比较阴凉是很正常的。
短发妹子颤巍巍道:可是我们是在室外啊。
木慈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时苦艾酒敲了敲门,里头很快响起颤抖的声音:谁是谁?是老板吗?
紧接着就是有人训斥的声音:你说什么话!出什么声!要是什么脏东西呢!哑巴装说话不会,你会说话的装哑巴还不容易?
这位话倒是真的密。
是新人?木慈对左弦道。
左弦点点头:十有八九。
不过两人都没有放轻松,这家青旅明显开着,却没有前台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老板,而且
木慈下意识拧了下门把手,没有锁。
开着的。木慈沉声道,进去吗?
苦艾酒看了一眼车票,并没有出现已检票三字,捏着自己垂下来的一缕刘海捻了捻,漫不经心道:进去看看吧,在外面待着也不是办法。
难不成我们还有得选吗?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的缘故,比较安静的瘦高个女生一开口就是一股火药味,皱眉道,别婆婆妈妈的,你不敢开就换我来开。
木慈耸耸肩,打开门走进去,里头没开灯,前台同样没有看到人。
前台没人姑且不说,就连刚刚说话的新人都不见身影,而且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跟惊恐的喘息声一直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忽远忽近,大正午都显得格外渗人。
短发女生咽了口口水,声音都带哭腔了:是是新人还是鬼啊,怎么大正午都出来啊。
左弦倒是很淡定:应该是新人,走吧,四处看看。
风宿青旅的布置很特别,迎面的正房被布置成前台,走进去则是四四方方的开阔院子,被围成一个天井,院子里摆着不少绿植,后面则建着两层楼,一楼估计是客厅,二楼才是住宿的地方,看装饰也都相当古香古色。
四水归堂。左弦环顾一圈,甩了甩手上被冷饮沾着的水珠,手滑了两次干脆递给木慈,帮我开一下。
木慈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帮他拧开了:什么四水归堂?
你看这个院子,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顺着房顶的侧坡从四面流入到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天井里,水聚天心,所以这个布置叫做四水归堂。是江南民居特有的一种设计。左弦轻笑了一声,这次住的是古董啊,不过看装修,这古董大概就古在面上,应该只是老板的个人爱好。
杨卿卿有些兴奋:啊!这个我也在书上看到过。
六人齐刷刷看了过去,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兴奋得不是时候,尴尬地笑了笑,摸摸头道:你们讲。
苦艾酒摸摸下巴:怪物之类的我还有点苗头,这些就是我的盲区了,左大美人,还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左弦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淡淡道,倒是打算进去先跟新人见一见。
木慈:你们俩这个韵压得实在很冷。
后院的一楼显然是客厅,设备跟装扮也现代化得多,只是风格仍然偏向复古,不过好在有电视跟影碟机之类的东西存在。
不过客厅里十二名神色惊恐的新人,再次让七人的心沉了下去。
居然有十九个人,这次的人数多得已经有些恐怖了。
其中一名略施粉黛的西装女性站起身来试探地问道:你们是来住这间青旅的旅客吗?
她大概三十左右上下,神情比其他人要正常一点。
打住苦艾酒直接一挥手打断了她,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大声地鼓了鼓掌,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请身上有车票且发现异常的人出来跟我说话。
很多时候,冒犯他人是支配者的一种另类体现,苦艾酒身上有一种让人下意识服从的气质,同样也具有这种奇妙的特征,他先声夺人,立刻接管现场的话语主动权。
如果说清道夫像一匹让人心生畏惧的独狼,那么苦艾酒看上去就像一名发号施令的国王,他会聆听,可只听他想听的。
西装女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还是选择了退让,被苦艾酒带走了节奏:我们有五个人都有车票,不过有三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请问
苦艾酒毫不客气地再一次打断她,问道: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才落,几个年轻人突然冲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大声呕吐起来。
就是西装女的脸也扭曲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大起来,他们出门没多久就遭遇了车祸的意思,如果你们刚过来,应该有听说附近路口出了车祸吧!
沙发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手帕擦汗,看上去极度惶恐不安;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年轻人,正在使劲儿的抖腿;还有一个女生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脑袋涮过水
就在木慈还在仔细地观察每个人的时候,左弦忽然道:你们这里,原先有八个男人,七个女人,那三个人走后,只剩下六男六女,是这样吧。
是的。西装女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怎么了吗?
木慈也没懂,下意识看过去,顺便把饮料递给左弦。
你看看我们的数,新人是八男七女,我们是三男四女。十一对十一,总共二十二个人。左弦没接,而是在客厅里踱着步,扫了眼呕吐完回来的几人,神情复杂,现在变成九男十女了。
杨卿卿问道:这又怎么样?
青旅往往是多人间的,男、女还有混居这三类。左弦轻笑了一声,一般是四人、六人、八人。不过不管怎么分,现在少了三个人,说明我们其中肯定有人会在今晚落单,你还觉得这又怎么样吗?
他这句话一出来,六人顿时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立刻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新人上。
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筛选房间恐怕就是第一关,现在最好的结果是只有一个人落单,最坏的情况是三个人落单。
而眼前这些新人显然不是傻子,已经从他们刚刚的对话里听出些许端倪来了,这下不止西装女了,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问情况。
而在给新人说明情况的时候,木慈等人也终于知道了车祸的来龙去脉。
这群新人其实在一个小时前就到了,由于这群人里有个男生才刚上完厕所,遛着鸟就到了这里,另一个女生则恰好在洗澡,刚开始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混乱。
正如西装女所说,十五个人都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就想打电话联系家人,却发现没有信号,其中有五个人正好在车站检查,车票还在手里拿着,因此立刻发现了车票上的问题。
大多数人来到青旅时都在其他地方,且意识清醒,于是猜测自己可能是像小说里那样穿越了,而且是群穿。
而出车祸的三个人不信邪,撕碎了车票离开青旅,声称这八成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指不定就是什么电视台故意找素人做的娱乐节目,随后一起结伴离开了风宿青旅,打算去找路人借手机报警。
剩下的十二人觉得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本来都跟在后面,哪知道才走出没有三百米,绿灯亮起,三人过人行道时,两个男人被一辆突然加速的跑车直接夺去了性命。
被撞飞的女人直接落在了他们眼前,她全身的骨头都被撞断得七七八八,只能靠上半身拖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使劲往他们那里爬去,流露出对活下去的渴望,直到断气那一刻,她的眼睛还睁着。
当时人行道上有十多个人,那辆跑车却精准无误地只带走了三条人命,其他人最多只是擦伤。
受到刺激的十二人此刻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立刻跑回了青旅当中,说什么都不敢出去了,不过他们又生怕会有人来查自己这几个黑户,因此派人在门口待着。
然后就等到了木慈一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保命一下
冒犯实际上也是社交的一种谈话技巧,在一部分的交谈甚至谈判、辩论里,可以打断对方的思路,转移注意力,带走节奏甚至是掌控主动权。
并不是我们常规意义上的冒犯,当然,你还是可以认为这就是没礼貌23333333,不过的确是个得到信息很有利的小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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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三站:风宿青旅(02)
这么多人,这么短的时间,要想一个个解释说服起来是非常困难的事。
苦艾酒强硬地从新人嘴里挖出要知道的答案之后,就跟左弦站在边上交流,新人们下意识看过去,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木慈看得出来,身材高大加上态度强硬,刚刚镇住全场的苦艾酒已经隐隐变成这群新人的主心骨了。
人有一种慕强心理,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更会变本加厉,下意识寻找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跟随。
听完老乘客的说明之后,新人们面面相觑,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之前那个抖腿的年轻男人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起来:跟我来这一手?!老子可不是唬大的!我说,你们其实是演员吧,我知道,你们娱乐圈就喜欢这种套路,不征求人的意见来个突然袭击,为了收视率什么都干得出来,之后再补合同。
他说到最后,已经语带威胁:我可没工夫跟你们玩这种小把戏,闹了这么久,够了吧,别给脸不要脸,小心玩过火了。
木慈冷淡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是在闹着玩,为什么不走。
他甚至侧了侧身:请便
抖腿男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色厉内荏道: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老子爱走不走!你让老子走,我还偏不走了!就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他一把推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抱着胳膊气冲冲地坐下来。
倒还不算太傻,知道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有过刚刚的经验,新人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三个男人都不太好惹,左弦甚至不需要展露攻击性,他一开口就非常具有攻击性,而且是无差别扫射。
情况介绍得差不多之后,左弦跟苦艾酒也从角落里走回来,苦艾酒看上去似乎很烦躁,这会儿点上了一根烟,搔了搔头道:你们检查过青旅没有?
西装女道:检查过了,这家青旅有餐厅、公共休息室,除了住宿区域,其他全都是开放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还有呢?左弦皱眉道。
西装女皱皱眉头:没有了。
左弦闻言,立刻放弃了跟她继续沟通下去,转头对木慈道:走吧,我们看看青旅到底是什么情况。
木慈从口袋里掏出笔记跟笔,点了点头,经过上一站的伊甸画廊,他算是长记性了。
之前找高三生的时候,木慈就险些迷失在那些四通八达的房间里,要不是去过一次茶话会,记得拿沙龙当参照物,差点救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这次木慈特别长了个心眼,准备画一下地图,就算做不到像清道夫那样在黑暗里布置陷阱刺杀怪物,好歹不至于自己跑起来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既然你们自己要看,那还问个什么?西装女还没说什么,头发湿漉漉的小姑娘突然站起来为她打抱不平,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三个男人:都说了,整座青旅就这么大,就几个地方,其他全上锁了,难道我们会撒谎骗你吗?一个两个的,都没礼貌!不是打断别人的话,就是问了不信!
左弦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问你,餐厅、公共休息室分别位于哪个地方?这里有多少楼梯?几个住宿间?有几条路线能够通往这个客厅?所有的开关跟设备是不是都能正常使用?餐厅里有什么食物?足不足够我们这么多人吃?有没有值得注意的装饰品?休息室有没有挂画,书架,书架上又放着是什么书?其中有没有夹着老板的笔记本?
他问得过于详细,别说那个头发湿漉漉的小姑娘,就连木慈都有点瞠目结舌,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全凝聚在左弦的身上。
而左弦只是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那个小姑娘,倒是苦艾酒摇头笑起来,似乎很习惯他的作风了。
餐厅就在前面,公共休息室在二楼,你过去就会知道了。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试图回答,声音逐渐小下去,楼梯、房间,这个我哪里知道啊!而且路线,总之你很容易就能找到路啊,开关我没有试过,食物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