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选一,相信自己的运气吧。 左弦有几分漫不经心,很快转过头来凝视着木慈,忽然低声道,难不成你除了自救,还想救人?
我想自救,也想救人。木慈面不改色,这是双赢,并不冲突。
两个人并没有继续交谈下去,房间很快就恢复沉默,就在木慈即将有睡意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睁开眼。
一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木板的缝隙之中,正对上木慈的目光。
木慈只觉得手心里湿腻腻的满是汗水。
而那双眼睛发现木慈醒来后,突兀地微微一弯,就像露出一个热情而诡异的笑容,木慈一动也不敢动,他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堵门!靠着墙的左弦突然从地上弹起,发出一声爆喝。
韩青跟夏涵立刻醒了过来,他们俩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左弦跟木慈就已经冲到被猛烈撞击的门边了。
虽然他们睡前锁上了门,但要是春红真的被村民囚禁起来过,那很难说他们手里会不会有钥匙。
更别说这扇门看着都不结实。
好在韩青跟夏涵都清醒得很快,已经开始找家具来帮忙了,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击着,发出不堪重负地吱嘎声,左弦头上已经见汗,居然还有心情调侃木慈:是不是挺怀念的?
木慈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了,在牙齿里蹦出几个字: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窗户上用来锁住春红的木板反而在此刻成了他们的护身符,起码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从窗户里爬进来,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木板缝隙里的眼睛越来越多,将月光都尽数遮住。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四人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无数眼睛在紧紧跟随着他们。
春红家里属实没几样可用的家具,不是烂光了就是派不上用场,韩青跟夏涵只能摸黑跑过来跟他们一起堵着门。
四个人终于死死压住震动的门,夏涵沉声道:趁着还有体力得想个办法,我们这样根本撑不到天亮。
撑不了也要撑啊。韩青大声道,总不能放他们进来,他妈的,跑出去三个人呢!他们能不能一个个慢慢砍!给另外两个吃几天口粮很难吗!
木慈吸了口气:别说话了,留着体力挡门吧。
现在醒着的四个男人,其中三个在中午还是两个伤患,夏涵算三分之二,木慈三分之一,左弦算整个。
韩青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可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忍不住磨了磨牙:周欣宇是猪吗?睡死成这样。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四人筋疲力尽的时候,门外的撞击突然停止了,那些渗人的眼珠仍然一动不动地停在窗户外,死死盯着他们。
木慈不敢松懈,汗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下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这会儿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全靠意志力死撑:该不会是到中场休息时间了吧,他们这自带的啦啦队不准备一块下场?
我们的啦啦队睡得跟死猪一样,草!韩青对周欣宇的怨念不改。
门外停息了片刻之后,忽然传来彼此起伏的凄厉惨叫,这悲惨的声音激发着人最为原始的嗜血本能,非但没有让人不寒而栗,反而感觉到无尽的痛快,恨不得冲出去一同加入杀戮。
木慈只觉自己全身都沸腾着这种怪诞残忍的欲望,心头涌上摧毁一切的冲动,他迷迷糊糊地松开力道,就想拉开门往外走去。
这时他的中指突然被狠狠掐了一下,剧痛让木慈惨叫一声,大脑倏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忍不住打个激灵,后怕起来:刚刚有东西袭击我!他们爬进来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韩青的惨叫,吓得木慈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左弦很是冷静,是我袭击的你。
他说话的时候,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一点血腥气。
那韩青是夏涵下的手?木慈正胡思乱想着,夏涵忽然道:起雾了。
众人往窗外看去,那些眼睛变得稀少了,月光又再漏进缝隙,照出些许村外的景色,涌动的夜雾慢慢弥漫进了村子。
惨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左弦靠在门上,呼吸忽然粗重起来:他来了。
什么?众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钝器拖曳的声音在靠近,那沉重的摩擦声,拖动者粗重的呼吸声,与他们只隔着一扇纸糊的大门,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众人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噗嗤
沉重的利刃挥舞出破空声,几双不肯离去的眼睛被当中砍开,破碎的眼球混着热腾腾的脑浆泼溅进房间。
第25章 第一站:福寿村(25)
是斧头。
透过木板的缝隙,众人看到那挥舞在空中的是一把老旧的长柄斧,漆黑光亮的斧面此刻被鲜血一层层裹糊住,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是涂着厚重的红漆。
一场压倒性的屠杀在春红家外展开,飞溅的鲜血与粘腻的脑浆不断从缝隙里涌入,将窗户封死,他们只好退回原位,凭借声音猜测外面发生了什么。
左弦说的没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的感官的确会无限放大,他们听见有东西沉重地撞在墙壁与窗户上,恐怕是那些眼睛的脑袋,绝望凄厉的惨叫声环绕着房间再度响起,持斧者粗重的呼吸声明显得像一架残破的老风箱,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惨叫声渐止,一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木慈的心头,还没等他开口,窗户上的木板忽然开裂,木屑刮去鲜血,斧尖重新闪烁出森冷的光芒。
啊!!!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的林晓莲承受不住恐惧的重量,猛然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来。
木板轰然粉碎在利斧之下,而这时,众人终于看清持斧者的模样,他是一个异常壮硕的人形怪物,皮肤发青,个子很高,看不清脸,身上浸透了鲜血,粗壮的胳膊轻松提起那把本该拿来砍树劈柴的长柄斧。
他被尖叫声所吸引,鲜红色的眼睛看向了林晓莲,看上去随时都会从窗户里翻进来。
在看到持斧者的瞬间,木慈又感觉到身体里再度涌起病态的嗜血冲动,他凝视着眼前对自己毫不设防的左弦,冥冥之中意识到自己完全能够徒手拧断那脆弱的脖颈,将对方的四肢从那具完美的身躯上撕扯下来,不会比撕一块煮过头的鸡肉更难。
他想听见那凄惨的哀鸣,想听见骨头碎裂的巨响,更想听到肢体从身体上活生生撕裂下来的声音。
让那张嘴再也没办法说出讨人嫌的话来!
不不对!
木慈晃晃头,在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剧痛与血的腥味刺激得他立刻清醒过来了。
这时木慈转头一看,发现夏涵跟韩青已经扭打起来,左弦的情况尚不清楚,崩溃尖叫的林晓莲此刻已没了声音,她身后是看上去极为亢奋的周欣宇,青年的脸上透出病态扭曲的狂热,双目赤红,青筋偾张,掐着林晓莲的双手也越发用力起来。
而温如水突然提起背包砸翻周欣宇,对方嘭一声倒在地上,窒息的林晓莲晃动着身体踉跄了几步,无意识地往窗边靠去。
一只巨大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是拎着只小鸡崽一样,顺着窗口拖出去。
木慈反应已算是非常快,可也只来得及抓住林晓莲的脚踝。
另一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怪力,木慈连拉锯的资格都没有,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前拖去,无论他如何使劲,甚至用脚死死蹬着墙壁仍是毫无用处。
就在木慈都要被拽出去的时候,他腰上倏然一沉,总算勉强稳住自己悬在窗外的上半身。
被拉扯的人体越发紧绷起来,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刺激着木慈的鼻腔,促使他发狂般地用起力气来,他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只要稍微松懈,就再难提起劲来,几乎是靠意志力在支撑,手指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直到他清晰地听到一声撕裂开来的声音。
松手!
声音在耳畔炸响,本就疲惫的木慈手指骤然一松,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晓莲被拖入了迷雾之中。
你做什么!热血涌上大脑,木慈难以压抑心头的怒火,回过头揪住左弦的衣领大吼起来,双目赤红,她明明还有救的!
左弦只是平静地凝视着他:她已经解脱了。
这个答案只让木慈更加怒火中烧,攥着衣领的手也越来越紧,几乎能听到他在极端愤怒下牙齿微微颤抖而磕碰在一起的声音,拳头高高举起,始终没能砸下去。
木慈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觉得身上湿漉漉,只有眼眶是干涩的。
没时间给你们伤春悲秋,窗户破了,不知道等会还会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温如水脸色严肃,带上周欣宇,我们往卧室里退。
这次换成夏涵跟韩青睡不着觉了,筋疲力尽的木慈很快就昏睡了过去,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他看见自己仍然站在窗边,紧紧抓着林晓莲的脚腕。
救救我救救我!林晓莲哭着求他。
木慈死死抓着她,忽然听见刺啦一声,他被淋了满头鲜血,低头一看,自己手心里抓着两条腿。
持斧者再度出现在窗外,他高高举起斧头,转瞬间,林晓莲的头跟两条胳膊都断裂开来,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尽数散落在地上。
她的头在血水里滚动了一圈,空洞的双眼凝视着木慈,血泪未干。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木慈惊醒了过来。
其他人已经醒了,还给他盖了件外套,这会儿正在摆弄吃的,他只觉得全身沉重,问道:几点了?
正赶上吃午饭。左弦轻快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其实说是帮忙,也就是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而已,夏涵跟韩青在给对方擦药,而周欣宇这会儿脑子还嗡嗡作响,温如水捣鼓着照相机。
压缩饼干、水、罐头、火腿肠,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午饭,跟在旅馆时当然没法比,不过这会儿也计较不了什么了。
分食物的时候,木慈找了个机会跟左弦道歉。
唔。左弦歪着头看他,就只是道歉吗?没有一点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木慈抱着胳膊。
左弦思考片刻:我要吃双份的玉米火腿肠,你把你的份给我。
就这样?
就这样。左弦得意地挑挑眉,吃好喝好,长生不老,没听过吗?
木慈思考了会儿,摇摇头道:没有。
左弦震惊地看着他,突然对着温如水大呼小叫起来:如水!这里有个老实人,快过来欺负他!
温如水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照相机砸在他脸上。
倒计时:02日11时53分14秒。
第26章 第一站:福寿村(26)
吃饭时,温如水看着一直在偷拿木慈食物的左弦,不由得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左弦,你是不是在故意欺负人?
左弦含糊不清地说话:没有啊,木慈是自愿的,对不对?
对,我是自愿的。木慈无奈地喝了口水,又重新拧上瓶盖,他们现在的食物不多,吃一点少一点,不过你原先不是说只要火腿肠吗?
左弦泫然欲泣:原来你根本不是真心跟我道歉的。
你吃吧吃吧。木慈塞了一片饼干进嘴里,无语道,戏怎么比演员都多。
谢谢,我会考虑发展一下新职业的。
韩青揉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痛不欲生道: 妈的,起初我还以为是裁判来吹黑哨,站在我们这边的,感情是各打八十大板,都什么玩意。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温如水皱着眉道,村子的桥鬼应该是两个孩子,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也跟奥特曼一样能合体变身的。
左弦嚼着饼干:这健硕的身躯,性感的肌肉,追求杀戮的快乐,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当然是老板啊!
左哥,你说的这些,哪个字能跟老板对得上啊?周欣宇万分不解。
左弦没有理他,而是开始慢条斯理地剥火腿肠包装,钓足了众人胃口才解释:就好像人格分裂一样,一个人格傲娇,另一个人格病娇,你能说他们俩在生理上不是同一个人吗?身份证都用同一张。同理,老板也是一样。
我懂了。夏涵的眼睛微微一亮,斧头男出现的时候先杀村民,然后才针对我们,而村里只有三方阵营,我们、村民、老板,加上昨天旅馆发生的事,斧头男最有可能就是老板。
温如水满头问号:你这都能懂?你是不是也离吃药不远了。
木慈默默往嘴里又塞了片饼干:还有两个凌晨,我们怎么办?他看到小熊玩偶会放过我们吗?
很难说,遗物这种东西,一个操作不好,也有可能会狂性大发。左弦很是遗憾,不过有个事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什么事?
斧头男很明显跟村民是敌对状态,也就是说,我们等于任务道具,而他们是敌对阵营的玩家,而且斧头男还属于一挑百的氪金大佬,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明白。
左弦叹了口气:意思就是我们要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变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木慈问:那谁是渔翁?
左弦凝视着他,你经常这么说话吗?
有什么不对?
左弦拧眉:你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就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了好吧!众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午饭很快就结束了,照相机被重新塞入电池,万能充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它惊人的适应性,圆满地完成任务,六个人挤不开,就轮流翻看照片跟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