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赶不到皇城边上,顾婉就找上来了。
宫中起了大火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想去安府找人,等到去到了,安府上的人才说苏向晚一早就出门了。
顾婉料想她看见起火的浓烟,应该往皇城的方向走,是以就沿路找了上来。
运气不错,顾婉找了一会就碰上了她。
她见到苏向晚,马上就道:“我大哥让我来找你。”
顾砚找她,是为了赵容显的事无疑。
苏向晚就跟着顾婉上了马车。
今日阳光不错,她穿得也并不少,但手还是凉的。
苏向晚喝了一杯茶,定了定神,方才开口问顾婉:“顾大人有没有同你说,现在赵容显是什么情况?”
顾婉摇头应道:“他进宫了,也没跟我说什么,只说让我找了你,然后等他回来。”
苏向晚听这话,没有出声。
她不清楚情况,这会顾砚知道的,能探听的,无疑比她更多。
现在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在不明情况下,顾砚让顾婉来找她,应该就是怕她一个不放心做出点什么来。
顾婉看她没说话,又跟着安慰道:“你看赵容显那人,像是短命的样子嘛。”
她靠在马车壁上,想起赵容显来,淡淡笑了,“他说会平安出来的。”
苏向晚是被方才自己没来由的心慌吓到了。
这会见到了顾婉,她仔细去想这件事,反倒不那么担心了。
大佬可从来不是能被区区一场大火困住的人。
她甚至在想,这一场大火的到来,是不是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毕竟今日……
是个绝佳的好日子。
但苏向晚暂时还想不到,他能利用这场大火做什么。
趁乱逃狱?
不是……
苏向晚再想了一下,觉得实在想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她放宽心,又对顾婉道:“我之前去天牢里见了赵容显,他说只要五日时间就能回来,今天是第四天。”
还有一天。
明日就是第五日。
苏向晚就更加确定,这件事,是他为了出来做的安排。
顾婉更惊讶了,“你跑天牢居然不叫上我?”
她有些失望的开口道:“我还没见过赵容显下大狱落魄的样子呢。”
“……”
顾大小姐脑回路真是清奇。
顾婉又问她:“话说回来,你们和好啦?”
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担心苏向晚是下定决心不要赵容显了。
苏向晚眨眼看她:“我们有不好过吗?”
“……”这回轮到顾婉没话说了。
她看苏向晚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染着的笑意,终于确定,她跟赵容显之间终于没事了,这才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向晚我告诉你,赵容显那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男人,你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啊,他还不把你吃得死死的!”
以前赵容显就是不可一世的嚣张。
顾婉还指望着苏向晚以后把赵容显拿捏住了,压压他的气焰。
要是苏向晚被他吃死了,那完了,这世上就没人能压住他了,他能变本加厉的任性妄为。
苏向晚倒不怕被赵容显吃得死死的。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你哄着我让着我捧在手心里宠着我的女人。
反倒是觉得……
纵着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我就喜欢他这一个,让他吃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了这话,苏向晚又道:“他以前过得不好,以后跟我一起,他高兴的话,想什么样都行。”
苏向晚迄今为止的人生,是磕磕绊绊瞻前顾后的人生。
一步一步要小心翼翼,算好了结果,掌握了情况,再谨慎地迈出一步,稍微走错一步,就想方设法地要挽回一步来,生怕落得个什么凄楚的结局。
当初听闻赵容显喜欢她,慌不择路,做了很多傻事,就是怕自己有这么一天。
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一天。
苏向晚现在觉得,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就好了。
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但在生命之外,她有了更加看重的存在。
“你完了。”顾婉连连摇头。
她说完这话,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你。”
她们本来就是人。
有七情六欲的人。
顾婉看这样的苏向晚,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她变得真实了很多。
她一直以来,对着苏向晚,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感,这当然也是因为苏向晚救过她,帮了她很多次,并且是顾婉见过的,最聪明能干的女子。
还有一点,是因为苏向晚给她的感觉,总是飘忽地,高高挂在她仰望之上的地方。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似乎都可以抛开感情因素,很冷静地置身事外去处理,就好像……跟他们之间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她站在那堵墙外面,看着墙里面的他们,也会跟他们一块开心,难过,共患难,但始终就在墙外。
现在她觉得,苏向晚是真正地走到墙里面来了。
顾婉又想到许和珏,这会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苏向晚平日里很敏锐,但现在因为想着这场大火的事情,也就没有察觉到顾婉的异样。
两人到了顺昌侯府里头等着。
顾夫人听说苏向晚来了,亲自来了一趟。
她找苏向晚说话:“你之前不是说南诏的七公主要来和亲?”
顾夫人听说南诏来使里头,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公主一并到来,为此事,她觉得自己被苏向晚骗了,心中总是不舒服。
苏向晚面对她的质问,很坦然地应道:“会来的,夫人你再等等。”
顾婉在一旁听着,也很诧异。
“南诏的七公主要来和亲?”
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苏向晚没有说得很明白,“是,一定会来。”
她又想起马车上那个像妖精一样的女人。
那双似笑非笑,勾魂夺魄的眼睛。
马车长长的队伍,被迎进了大开的宫门。
最后一辆马车也停下来的时候,那美人这才恹恹地伸了个疲累的懒腰。
她广阔的水袖里头,这会钻出了一条小蛇来。
那条小蛇通体银白,唯独一双眼睛,是渗人的血红。
比起平日的安静,它今日显然异常兴奋。
美人想起方才在闹市里头匆匆的那一眼,不由得开口道:“小瓶儿,你也觉得,那女人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