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梁一直坚持大明要发展技术,这样可以造福于民,提高国力。
但是他也不指望蒸汽机能够瞬间解决大明帝国劳动力缺失的问题。
这一定是一个长达数年,甚至十余年的过程。
因为这个世界,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在自己的加速下,大明已经发展很快了,不可能快到变态。
土地的劳动力也并不会因为此事而彻底解放出来,因为眼下大明的科技还没牛叉到发明收割机。
他们仍旧需要在丰收的季节下地干活,与老天爷抢时间。
唯一的改善可能就是民兵每年多了一个多月的训练时间,对于民兵而言,战斗力又有了显著的提升。
因为这种强度的训练,明显已经超过了万历之后的京师三大营。
在徐梁的把控下,整个国家的一切都缓慢有序的朝着方面前进。
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的孩子,放下锄头,进入课堂。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因为不够聪慧,或者家里的收入原因,学习木铁的技艺,成为未来的产业工人。
想必他们,更有优势的子弟,则会进入更广阔的平台,作为也会更加不凡。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国家虽然在向前方展,但是终究没法完全平衡,有的人就是会越来越富有,而更多的人注定平凡。
但是徐梁可以做到的是,在他执政期间,大多数人的生活是向前的。
而且国家永远不会关掉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上升通道。
这就足够了。
在医学方面,这个国家,通过努力,培养出了更多的医生。
只是因为中医对执业医师的要求太高,所以各省的医学堂只能培养出医生这一级别,解决一般常见病症,疑难杂症则只有指望大学的医师出手。
如果只看大明京师一带和江南地区,大明真的已经焕然一新,彻彻底底从战争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展现出整个时代,都没有的欣欣向荣的姿态,让整个世界都止不住的敬畏和羡慕。
这真的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帝国。
“他们的新生儿不需要担心各种疾病而导致的夭折,他们的老人由朝廷负责山阳,他们的年轻人,因为拥有这个国家的户籍,便可以享受非常好的教育,通情达理,遇事风度,即便寻常人家也如贵族一样富有涵养。如果让欧洲的贵族们来这里看看,肯定会让他们羞愧地无地自容。”
传教士们在他的日记中记录道。
徐梁治国四年,教廷的宗教裁判所还在处决异端,近代科学如同羸弱的萌芽,在真理和宗教之间摇摆。此时还没有群星一般的科学家出世,整个世界的自然科学都由少数一些人推动。
徐梁治国五年正月十二日凌晨,皇后的第三个小家伙诞生。
非如皇后所愿,竟然又是一个男孩,皇后感觉自己带娃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但是整个宗亲系统却非常开心,因为皇后诞生的龙子越多,代表着朱家的部分血脉,也就越繁盛。
从来没有人将朱微婥当成嫁出去的女人,他们将皇后当做维系朱家传承与帝国关系的纽带。
如今皇后诞生的皇子越多,自然宗族的地位也越发稳固。
虽然从宗室便外戚,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只要地位稳固,谁会在乎那么多。
皇后从被推入产房到生产结束只花费了半个时辰,可谓顺利至极。皇三子的乳名被唤作乾哥,比两个哥哥更受皇后疼爱。
庆祝皇三子降生的筵席在当日晚间召开,除了在京的文武官员,更有京师大学堂和医师大学的先生们——他们出力良多。
席间,徐梁接见了帕斯卡和惠更斯这两位泰西鸿儒,并且在他们的建议下。以科学家的身份牵头设立一个固定的学社,让天下各国优秀科学家参与进来。彼此帮助,共同推动人类的科学进步。
于是,皇明科学院的设立正式搬上了议题,最终评选出十八位首席科学家,并由这十八位首席科学家推举出主席。徐梁毋庸置疑地担当了主席的职位,因为考虑到事务繁忙。所以又设立了一个秘书处,用来处理日常事务。
帕斯卡是十八位首席科学家中唯一的外籍院士。惠更斯因为年纪尚轻,并且没有足够的研究成果,理所当然地落选了,不过仍旧不失为最年轻的科学院院士。
新的科学院大院设在京师大学堂隔壁。也是个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地方。这个大院只是负责科学院院士们的聚会和暂住,研究机构则借用经世大学的实验室和实验场。
作为礼遇,大明目前最高端的技术产品蒸汽机也对他们开放。只是在实际应用上有一部分是各家的商业秘密,只有少数研究者才能借助朝廷的力量得以知晓,并不会对外公开。
现在的蒸汽机已经不是两年前,任何人只要知道原理就能仿照的时代了。就算让欧洲人知道了各项数据指标,以他们的工艺水准也制造不出来。
黄岐龙也是十八位首席科学家之一,他现在已经不再参与廖氏的碎石、修路产业,而是带着弟子学生、族中子侄,专门研究蒸汽机,制造动力更加充足,能量利用率更高,质量更轻的新机型。
现在他的研究已经越来越快地走在了京师大学前面,仿佛科学领域的猛将。
这也促成了徐梁以皇家资本入股,不仅仅是为了高额的利润,同时也是对这种高新科技企业进行保护。
正是黄岐龙和他的“皇明动力”,才让徐梁治国五年的春耕出现了“犁机”这样跨时代的产物。
在华北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正是农忙的时候,五台硕大的犁机在皇帝陛下和上一任皇帝的瞩目之下,生火蓄热,在浓烟滚滚之中发出轰鸣声,拖着沉重的铁齿,破开泥土,笔直地拉出条条土浪。
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看得欣喜若狂,尤其发现犁机上是两个女子,一个把握着方向盘,一个用铁锹往炉中铲煤,更是惊喜交加。这就意味着日后女子也能承担繁重的农活,让男子去干更能挣钱的活计。
“为何不将那炉子包起来?如此露着不是浪费煤么?”朱慈烺指着露在外面的火炉。
这款犁机的设计更像是老火车头,炉室暴露在外正是为了散热,避免操作人员被高温困扰。
徐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围观民众之中突然发出一阵喝彩,原来是这犁机转了一个大弯,从另一头再次犁了回来。眼看着自己忙活半天的工作量被如此轻松地完成,谁能不感到兴奋呢?
朱慈烺也很快将技术问题抛诸脑后,赞叹道:“若是大明村村有此机器,农忙时岂不省力!”
“这机器吃水吃煤太厉害,不产煤的地方用它实在不便。”徐梁道:“朕是想将他用在辽宁和海西,那边土地宽阔,又是产煤之地,正好开垦出来作为大粮仓。”
徐梁知道另一个时空开发北大荒的热血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年轻的新朝廷调集十万军队开垦北大荒,虽然打出了“机械化”的招牌,但那时候的国家一穷二白,拖拉机、汽车要什么没什么,垦荒军队住的茅棚还不如目今明军的营房,不照样将东北变成了中国的重要粮食产区?
如今犁机虽然不多,但大明人口也只有一亿三千万,还有湖广、安南、暹罗等粮食供应地,对东北的粮食需求并不迫切,完全可以慢慢来。
犁机的诞生占据了和北方报纸的绝大版面。
这些报纸在一个月后才传到了海西布政司莫温河府永明县城,不过拿着这张报纸的年轻人却眼都不眨地跳过了相关报道,迅速翻着版面,直到他看到了一块豆腐干大小的报导,方才定睛细读。
这是转自江南报纸的文章,大意是说化工大学从常州某寺庙发现了一种制药偏方,研究表明这种方法制作的药剂的确具有比其他药材更好的治疗效果。
具体而言,是寺庙里的和尚们将水果上长出来的青霉刮入米汁、芋头汁混合的缸中,密封之后埋在地下,数年方才取出。
用这种汁液给金疮感染而发烧的病患使用,疗效出人意料地好。因为制取不易,这药也叫观音露,照和尚们的说法是观音大士的法力催生。
然而当代大明已经有了细菌概念,也早就有万物生克的哲学思想,自然不会相信是观音大士的法力。否则大士吹口气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埋在土里数年呢?
于是化工大学对这种药汁进行仿制,只是不埋在土中,而是恒定温度,增加米汁和芋头汁的浓度,最终发现药汁能起作用与青霉息息相关,单纯的米汁和芋头汁并不具有药效。于是这种新发现的药剂被称作“青霉剂”,虽然产量极少,但效果却惊人地好。
“如此一来,我大明天军西征美洲,更是如虎添翼啊!”王恬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出了自己的值房。
如今他已经连跳两级,成为了上尉。
隶属于大明远东方面军高丽军团,任参谋部参谋长助理。
此番他前往永明城,正是与同属于远东方面军的铁拳师联络,约定防区和通讯密码。
王恬的值房是一间单独的砖瓦房,位于铁拳师营区,一出门就能看到标准的足球球场,此刻还没有人在打比赛。他沿着球场走了一程,从侧门离开了营区,缓步登上营区的后山。
站在山上能够看到永明城南面的海港,小楼一般的大船停泊在港口,还有穿行如梭的小船在海面上画出一道道白色的线条。
码头上升腾着股股黑烟,那是蒸汽吊车排放出来的废气。因为这些吊车,船上的货物才能迅速搬上码头,由体格硕大的挽马拖往各个需要的工地。
王恬想起在此之前自己见过的码头,都是一群苦汉子排着队,从跳板上一包包往下扛。
即便人再多,也不可能头别人头顶飞过去,效率极其低下。如今只是轻松一吊,呼吸之间就完成了人工一天的工作量,实在让人感叹这自然之力的伟大。
码头上的声音传到山上,如同闷雷一般,偶尔冒出几声尖锐的号子声,被山风一刮也听不真切。
王恬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似乎比他刚来的时候多了一些怪味。看看那些滚滚升起的黑烟,他相信并非是自己多心。
——过去的时代总是好的,如今大明的脚步越来越快,总有些无聊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到了校级军官还能在京师拿一套房子。
如果租出去,每月的租金足够我在乡下钓鱼看书度日了吧?
王恬对生活完全没有概念,军队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任何用品都有专人分配成一包,人手一份。
在什么阶层就拿什么东西,不存在任何纠葛。王恬虽然喜欢这种单纯的生活,但他却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总有个上司压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