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跟随噶同来到了寨子里找到他阿叔,那是一位老人家,腿脚有些不方便,似乎有些瘸,应该是以前的旧伤,众人说明了来意之后,老人家眯着眼睛在躺椅上看了三人良久,这才吩咐噶同:“去泡茶,也不知道款待客人吗?”
噶同这才猛然想起,赶紧出门去烧水,老人见他离开之后这才苦笑着问:“一支山峰出云彩,两朵荷花哪样开?”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汉苗居然会中原汉人的江湖口,当下楚寻语上前回答道:“四方潮水汇大海,映日荷花别样红。”
老人似乎有些不信,继续问:“深山灵芝自有主,不问山神何敢采?”
“走过山边抬头望,自有仙人指路来。”楚寻语微笑着再答,这一来一去老人是想摸摸楚寻语三人的底,看看他们是哪路来的,他也怕噶同跟了江湖上黑路子的人马遭殃,只不过楚寻语对待入流,告诉阿叔他们是中原来的客商,经常跑江湖,这次来南疆除了做买卖以外,还想去周围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希望老人家能成全。
此时噶同正好回来:“阿叔,我能去吗?”
阿叔问:“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要在南疆做些非同小可的举动吧?”
楚寻语连忙揖手:“说笑了,我们来南疆是有些事情要打听,所以想请令侄同行,做个向导,望老人家肯。”
“不说清楚,实难从命。”老人家摇摇头。
慕缘道:“我们想找诸位打听苗族古歌的内容。”
“你们要去失落的黄金城?”老人家冷笑连连,“想来就知道了,这些年想去失落之城的人太多,全都有去无回,我是不会答应噶同和诸位去那里的,同时我也奉劝各位不要去,那里太过凶险,除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要不然只能是凭白送死。”原来他当年在中原参军的时候见过天上来回飞翔的修真者。
“那真是巧了。”楚寻语一抬手,手中“噗”的一声燃起了一团火苗。
老人家一下跳起来,惊讶的问:“你们是……是……是修真者……”旁边的噶同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寻语掐灭火苗之后好言相劝:“老人家,让噶同随我们去吧,我们此来是为了要寻找一样东西,并非是觊觎那座失落之城,噶同随我们只要寻找到地方就行,届时我们会给他一笔丰厚报酬回来,我愿下毒誓,如果让噶同涉险,愿用项上人头来换。”
阿叔看着噶同半晌,这才点头道:“你去吧,随仙师们去闯荡一番,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你的生活不应该陪着我一个半死的老头子过下去,要勇敢一点,我们苗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响当当的。”
“阿叔——”噶同抓住老人的手臂,“我……”
“去吧。”
楚寻语默默的拿出一堆盐巴、银两和锦缎放在一边,老人摆摆手:“诸位仙师都坐下吧,喝杯清茶,顺便说说你们要寻找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落座,噶同去沏茶,楚寻语道:“我们要寻找一件汉人的东西,而且很古老,所以打听过了,这东西最有可能在古滇国的遗址中,其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失落之城,听说失落之城的位置散落在苗族古歌之中,这才想起打听古歌的内容。”
“来南疆自然是要寻找失落之城。”阿叔笑笑,“这古老的传说已经几千年了,多少人为了它来到这里,但是都无下文,你们要打听猛家调子的想法很好,因为我曾经听过其中有一段确实是记载那座黄金城的内容。”
“是的,我们就打听到它在什么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慕缘苦笑的摇摇头,“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
“什么?”三人都很吃惊。
阿叔便慢慢说来,原来阿叔当年和噶同的父亲一起去中原闯荡,原先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参军,那时候两朝战争还没有爆,是元朝末年,两个人都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经过一番历练,误打误撞在江浙一带进入了盐帮,贩了几年的私盐,江湖口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恰逢战争爆,当时他哥俩因为是南疆人,所以被编入了常遇春的南征部队,在南边一番恶战,最后噶同的父亲战死了,阿叔自己没死也带伤回了老家,多年的军旅生涯,阿叔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件事,让他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夜晚,阿叔和一队士兵在南疆边界押运粮草,中途停下来休息,点了一堆篝火,忽然现夜色中有一个人走来,士兵们纷纷拔刀喝斥,可等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个了疯的苗人,全身破烂不堪,嘴里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因为这里在南疆附近,所以有异族人士出现也不足为奇,士兵们经过查看确定他是个疯子以后就不以为意了,本打算将他打走了了事,但是阿叔却把他拉到角落里给他些食物和水,因为同为苗人,他心里不忍,那个疯苗子倒也识趣,还是懂得吃喝的,吃饱之后,用苗语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极为不着调的话,汉人士兵自然听不懂,但是阿叔听懂了,翻译成汉话大概是说什么山里有个大宝藏,但是有妖怪吃人,同行的人都死了这一类的。阿叔当时就算听明白也觉得他是失心疯,脑子不正常而已,那疯苗子说什么阿叔对他好,他要报答阿叔,就把怀里抱着的一块满是泥巴的破石板非要塞给他,阿叔好气又好笑接下之后就打他走了,这一去就再也没见过。
后来战争结束了,阿叔因为受伤颇重要离开军队回家养老,临行之际,他现这块石板还在自己身边,就一并带了回来,现如今他觉得是拿出来的时候,便从箱子里拿出递给楚寻语,希望楚寻语他们能用得着。楚寻语接了过来,现这块石板很有意思,上面竟然刻着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座大山,山中居然有房子,还有一条溪流蜿蜒而下,慕缘激动的叫道:“深深的山里、大大的湖边!”
“这是什么?”忘尘用手指着石板上有些凸凹不平的纹路问。
“嗯?花纹?”慕缘奇道,“这刻石板的人还挺讲究的,还刻了纹路来装饰。”
“扯淡!”楚寻语给出了慕缘最需要的答案,随即摸着这些奇怪的纹路认真的说,“这应该某种文字,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古苗文。”
“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慕缘没好气的反问。
“就因为我不认识。”楚寻语十分肯定的说,“我们家的典籍上记载过的文字极为繁多,所以我能辨认出来这既不是汉字也不是吐火罗文、沙利文等等,更不是你们佛家的梵文什么的,也就是说这种文字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你们想想,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能认识的文字最起码有二十多种,就算不是全懂也能认出个种类来,神州大地上还有什么文字人们看不出来路又出现在南疆?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有道理。”慕缘点点头,“那这些文字是何意呢?就几个字而已,会不会是记载了地点或者名称什么的?”
忘尘叹息一声:“就算记载了也没办法,我们谁都不认识。”
“那我们只能带着这破东西按图索骥了。”慕缘无可奈何,“一路走一路看,看看哪里的山水和这图案一样。”
“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阿叔忽然开口打断三人。
大伙吃惊不已的看着他,阿叔笑了笑,又继续说起了后面的故事,当年他离开军队之后,带着银子和行李一路往南疆老家走,那时候已经天下太平,阿叔自己自觉虽然腿瘸,但是身体还算强健,对于这块石板上的纹路心中隐隐有了计较,毕竟黄金城的故事在南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他也对黄金城打起了主意,好就好在他是苗人,在南疆通行无阻,经过近一年的寻找,他找到了石板上描绘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脚下有条小溪,还有一个小寨子,经过攀谈,里面的人告诉阿叔,每逢雨夜,山里总会传来鬼哭之声,认为这是山鬼作怪,每年都要举办“送山鬼”的祭祀,而且进山采药的人多有失踪,据说是有妖物扑人,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方向就是当年那个疯苗子走出来的地方,所以阿叔十分确定自己找对了,但是无奈山高路险,里面说不定还有好些精怪,阿叔身体已经这副模样,思前想后犹豫了四、五天终于放弃,带着石板回到了这里,直到今日,才对楚寻语三人和盘突出,因为看出他们三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修真者,和当年在军中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应该可以进山一探,让噶同跟着他们闯荡一番,日后若有了富贵,也不枉男儿一世,唯有期盼三人照顾好噶同,不要丢了性命。
阿叔此言非同小可,三人真是难以置信,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打算寻找到失落之城竟然在这里有了着落,当下感激连连,保证会周全噶同性命。楚寻语看石板上刻着的山中鬼城有模有样,如果天命垂青,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庄蹻建立的古滇国遗址,那家伙素来喜欢装神弄鬼,玩弄权利,弄出这么个东西也合情合理,而且这上面有古苗文,就算不是失落之城也肯定和古滇国有关系,所以不管如何,势必都要走一遭,看看这其中又有哪般玄机,至于说什么山中精怪扑人,这一点楚寻语倒不担心,一听就知道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否则山下那个苗寨里的人们不会生活这么多年还平安无事,于是打定主意,带着噶同去一趟,敲开这南疆的第一块门转。
说定之后,三人打听好方向便逐一告辞,转身离开:“我们在外面等噶同。”
出门不过多时,就看着老人将噶同送了出来,噶同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很难受,阿叔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要坚强,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
又对楚寻语道:“三位仙师,噶同就交给你们了,答应我,保护好他。”
“愿以性命担保。”楚寻语一拱手,几人就此正式分别,走向了阿叔所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