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语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张道友,你真的不肯罢手吗?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敢肯定,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星罗张也暗自叹息一声,收起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熄灭手里的火苗,自嘲的笑笑:“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你又是谁?你只不过天道下的一个普通修士罢了,今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不,你错了,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去吧,我不想伤害你们。”
看见星罗张这个样子,楚寻语忽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共鸣,他已经猜到了,星罗张很可能是要夺取“穷奇之眼”,可是这种东西乃不祥之物,留之必会有后患,于是当下决断,如果迫不得已,可以利用“四秀倩影”杀他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药王府的人,手里攥着活人傀儡这一秘术。想到这里,楚寻语终于明白了,昨天星罗张最后说的那句话含义,竟然是想让楚寻语斩杀自己,难怪不让惊逐水回到这里,因为他明白,惊逐水和自己私交甚密,让他回来,十有**下不了这个手。
星罗张看见楚寻语沉默不已,于是懒得管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欢斗道人,眯着眼睛良久,才慢慢问道:“你呢?准备好了吗?”
地上的欢斗道人嘴角露出了明白的笑容,慢慢停止了呼吸,至此,元三十一年,为祸江湖一时的魔道枭雄“欢斗道人”在宣府镇被天下群英围剿,终于身殒,这就是一位渡劫期的大神通者最后的华丽谢幕,死于蜀山至宝“雷煌”剑下。
星罗张看见欢斗道人气绝,便弯腰准备下手,楚寻语心念一动,准备唤出“四秀倩影”,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所有人的举动,只看见不远处从树林里钻出的惊逐水大声叫道:“张瞎子!你住手!”
听见声音,星罗张眉头微微一皱,转头望去,看见惊逐水一脸焦急的表情,便笑道:“狮子头,你阻止不了我。”
匆匆赶来的惊逐水又怒又心痛:“你个混蛋、蠢货,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拿了那鬼东西的后果吗?你驾驭不了这个魔物,你的本性都会迷失其中的!”
“那总比现在好!”星罗张表情一变,声音忽然拔高,吼道,“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身边吗?你以为我愿意成天丢下烂摊子给你收拾吗?你什么都不懂、不懂!”
“那你也不能……”
“够了!”星罗张陡然释放气势,顿时将灵气透支的楚寻语、慕缘和惊逐水压倒在地,不能动弹,楚寻语心理那叫个悔啊,叫个怨啊,现在自己被压制住,连活人傀儡都叫不出来,都怪这个什么惊逐水,半路杀出来,让自己一分神,错失了杀机,这样下去,星罗张送自己回来的本意就落空了,江湖上会出现第二个欢斗道人的。
星罗张弯下腰,手伸到离欢斗道人脸庞还有一寸的时候,惊逐水又一次打断了他,趴在地上艰难的说道:“别……别……别……这样……你要是这样……这样做了……我誓……天涯海角……生生世世……我都将……都将……都将亲手斩杀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喊的,可以看出惊逐水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番话让星罗张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背对着众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做了什么,然后站直身子,侧过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拿起一个三色瞳孔的眼珠,对着月亮在看,自语道:“就是它吗?”
话音刚落,那只眼珠忽然红光一闪,星罗张从手掌开始到小臂,忽然筋络暴起,像极了符文,一直蔓延到脸上,星罗张神色痛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红光大作,身上隐隐有兽甲出现。他这么一倒地,顿时其他三人压力一松,惊逐水立刻跳起来,跑过去喊道:“快丢掉它!”
楚寻语见他似乎还想用手触碰,生怕他在出什么意外,连忙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别碰他。”
“你放开!”惊逐水大怒,转头对着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星罗张叫道,“挺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对抗它,快松手,它在腐蚀你。”
此时的星罗张哪里能听得进去,已经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分身不暇了。慕缘焦急的看了一眼楚寻语,楚寻语咬咬牙,暗自想到:结束了吗?我要不要下手?犹豫了几个呼吸,就一咬牙,再次准备下手。
此时又是一个人影落下,让在场所有人侧目望去。但见一长须老者,身材高大,双目如电,不怒自威,道袍上画出阴阳双鱼,彰显出“阴阳家”身份,楚寻语和慕缘长舒一口气,来人竟然是阴阳家渡劫期的大神通者,看来以他的修为境界,一定能解决此事。
没想到惊逐水看见那老者以后,开口第一句话让二人吓了一跳,只听他带着哭腔喊道:“师傅!快救救师弟啊。”
慕缘愣愣的小声问道:“喂——野郎中,这人不是恶己宗的吗?怎么喊阴阳家的人师傅?”
楚寻语也是不得所以,就看见眼前那老者大步流星走到近前,一把抓起星罗张的身子,像提面口袋一样轻松,迅扶正,然后一只大手摁住他的头顶,声如洪钟,振聋聩的朗朗说道:“我愚蠢的徒儿啊,清醒一点吧。”说完陡然力,一下压制住了星罗张体内的穷奇妖兽之力,星罗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星罗张恢复神智以后,身体自然动弹不得,叱问道:“师傅,你是来阻止我的吗?这是我的路,你不是说过,每个人的路每个人自己选择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双眼已经被力量所蒙蔽了,这样的双眼是无法看清楚未来的道路的。”老者字字珠玑,“我愚蠢的徒儿啊,为何你如此没有耐心?”
夜,还是那样的黑,长长的星河好像那高高在上的历史长河,似乎这一切,都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