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侍郎奇道,“怎么,仙师认识此人?”
男子并未回答,反而颇有兴趣的看着堂下胖知府,继续问道:“刚才我说的人,是他吗?”
“这个……”胖知府迟疑了一会,摇摇头,“好像没有,一共三人,看上去都极为严肃,很少有嬉笑打骂之人。”
“哦?”白衣男子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是吗,也许我记错了。”然后站起身子,又问胖知府:“这些人是为了何事而来?你如实说,不许隐瞒。”
胖知府连忙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了事情经过,听完以后,男子低头略一沉思,就对着王侍郎吩咐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们也不要跟着了。”
“仙师,这恐怕不妥吧。”王侍郎有些为难,“离开王都前,圣旨上说的很清楚,我们的任务是……”
“不要多言了。”男子走下大堂,拍拍他肩膀,“整肃官吏的事情你去办吧,在这里要逗留十余日之多,时间充裕,所以我在这徐州城里逛逛,你若是真的现了什么贪赃枉法、勾结邪道修士之人,就按照我教你的传讯方法联系我就好了,我不会离开太远的,瞬间就能赶过来。”
“好吧,如此仙师自便吧。”王侍郎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他可没有命令这人的权利。
“恩。”男子轻描淡写的走出了府衙大门,站在熙熙攘攘凡人街道上,看着两边来往的百姓,口中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你吗?你要是真的出来了,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而城里的另一边,楚寻语一行人正在不紧不慢的走着,丝毫没有想到,还有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已经现了自己的行踪。
“我说,你四叔家在什么地方呢?”慕缘一边买了些小吃,一边回头问高威。
“不远了,前面那个街口左转就到了。”高威一指前面不远处。
“这次的妖物颇为特别啊。”慕缘好奇的询问,“你们能想到是哪种?”
“目前还不好妄下结论。”楚寻语摇摇头,“食人脑髓的不多见,不过也有好些,我们去员外府中看看,也许就有结果了。”
“恩,不错。”望尘也在身后点点头。
于是三人七拐八绕,走到了员外府。还没走近,老远就看见白衣素布一片,门里门外都是一片哭丧的人,看来高员外的死,惊动了很多人。
“我就不进去了吧。”高威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进去以后,算什么身份。”
“留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和我们一起进门。”楚寻语安慰他道。
“可是,我这个样子,他们不会让我进去的。”
“这好办,你跟我们来就是。”
楚寻语拉着高威,四人一起到一个偏僻角落,略施手段,摇身一变,就满身上下尽是孝衣白布,高威苦笑一声:“这样穿了,他们还是能认出我来。”
“呵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望尘笑着手一指,真恰似仙家手段,面前的土墙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面镜子。
高威对着镜子一照,当场就吓了一跳,原来镜中的自己,两鬓有些斑白,嘴角下颚都有不少胡子,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三十年后的自己。
“障眼法而已,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来你了。”慕缘笑着拉着他,“走,我们还是老规矩,就这样混进去,你认识路,还能给我们指路。”
就这样,四人变幻过后,寻摸了个空挡,插进了前来吊唁的队伍中,一口一个哭音进了门,高威倒是真的伤心,但是慕缘那哭的叫一个逼真,就跟死了自家四叔似的,嚎起来撕心裂肺,让周围人都纷纷侧目,还真以为慕缘是高员外家什么亲戚呢。
进了大门,楚寻语就捅了捅慕缘:“行了,小声点,这么个哭法,太引人注目了。”
慕缘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不哭不行啊,我假想换了个目标,结果就动了真情了。”
“哦?假想?”楚寻语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哭的和泪人似的,感情是真动感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无父无母,最多就一个师傅是至亲,可是惠昙大师修为高深,也不会想到死,于是就不禁多问了一句,“你想着谁死了?让你这么伤心?”
“当然是你咯,野郎中啊,我们打小认识,我想着你死了,这队伍都是给你送葬的,我这流泪哦,伤心哦,我这个心哦……”
“放屁!”楚寻语听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顾不得斯文,一句粗口骂了出来,连忙啐起唾沫,“呸、呸、呸,长嘴和尚,张口就有毒,真是晦气到家了,行了,别哭了!”
“我这是好心。”慕缘解释到,“我现在哭给你看看,等你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我有多伤心了。”
“行了,打住,在这样下去,我没死都给你咒死了。”楚寻语无奈到了极点,这小子果真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可是铺天盖地的都是白色,瞧着人眼睛都花了,更加不巧的是,今天是白事,所有人都穿成了一样的,也分不清哪个是主,哪个是宾。
楚寻语小声问道:“高大哥,你瞧瞧,你说的哪个叫小蝶的女子在何处?我们暗中观察,若是妖物真身,我们一定拿下她。”
高威把眼一瞧,这谁看的清楚,不禁着急的回答:“这也看不出来啊,人不光多,而且都穿成的一样,谁分的清楚啊。”
“这样吧,我先去高员外身陨的地方察看一二,那女子倒也不慌,只要她还在,就一定还会露面。”安静了很久的望尘,突然插上一句。
“恩,好吧,此言有理,我们去那里一看,高大哥,你带路。”
高威听闻此话,便带着他们三人一路去了后院的一间侧房,索性今天家属都在前面吊唁,所以后面无人,更主要的是,这间侧房死过人,不吉利,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敢进来。
“就是这间。”高威一指眼前,普通的一间砖瓦房,楚寻语点点头,率先推开房门,让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看清楚了大概,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一眼就能让人回想到当时,主人饮血到地的景象。
“高大哥,你说那女子当时蹲在何处?”
“哦,她啊,我记得好像在床边。”
听了回答,连忙走到了床边,看看四处,一切如故,没有什么不妥的,于是又问道:“高大哥,你仔细想想,当时你还现了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行。”
“这个……”高威为难的挠挠头,“当时我一着急,也没注意什么了。”
“那有没有那女子用过的衣物?或者梳洗用具,随便什么都行。”楚寻语想着,只要这世上妖物,不管是妖孽化形,还是魑魅魍魉,但凡是露过面,一定会留下气息,稍加辨认,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高威还是一如既往的摇头,“你想,我一个大男人,对于那些姑娘家的衣物怎么会清楚?看这里现在收拾的这么干净,就知道小蝶搬走了,就算还在这宅子里,也是另外换了房子,我给抓住以后,就关进了大牢,所以也不清楚她现在住哪个屋子。”
想想高威这话说的也对,四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只好往门外走,正在这时,慕缘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你们想想,他四叔大晚上的,为什么来一妙龄女子的房间?这不可疑吗?”
“咳咳……”楚寻语尴尬的咳嗽了一句,“行了,这事不用想,都明白,私人的感情问题,不便妄言。”
“你们不要乱想”高威连忙摇摇手,“据我所知,四叔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白手起家,就算达以后,也没有忘记糟糠之妻,所以这些年来,从未纳过一房小妾,很是正派,在说他老人家现在也一把年纪了,要纳也早就纳了,更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还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哦?”楚寻语一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真的就可疑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时间总是不等人,大家正商量着,外面的夕阳就不知不觉下了西山,夜幕即将来临,慕缘笑道:“这样吧,索性今晚我们就在这宅子里蹲守,管她是鬼是妖,我们今晚寻个明白。”
“好。”众人纷纷同意,只要入了夜,她必然出来活动,到时候三人联手制住一个不成气候的妖孽,简直易如反掌。
慕缘忽然头都不回的要往外走,楚寻语看着好奇,便问道:“你去哪里?”
“嘿嘿,我看天晚了,是不是要去找点吃的。”
众人无奈的翻起白眼,不过也没法子,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在高威的指点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厨房,不过让慕缘失望了,这里下人来回穿梭不停,因为有吊唁的人,所以主人理应招待晚饭,不好下手。
四人躲在墙后,就看见一个老者走来,高威小声介绍道:“那是四叔的管家,福伯。”
福伯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几个下人吩咐道:“大家别忘记了,这几天杀鸡,不要丢了鸡头,有人就喜欢吃鸡头。”
“哦?”黑暗中,墙后四人听了,微微冷笑,看来厨房是来对了,这么快就现了端倪。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