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昏黄压抑的云彩,思奕已经在茫茫的草原上走了近七天七夜了,周围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枯黄朽败的茅草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之上,那焦黄而又碎裂不堪的大地放眼皆是,不过唯一有好处的是,食物不用愁,这里的土地碎裂的厉害,可以很轻易的扒开黄土找些青蛰来果腹。
时间一旦长了,自己也就能够忍受这些恶心的蛮荒异种了,不在像第一次那样,刚入嘴就要吐,现在可以正常的食用。饮其血,食其肉,勉强的维持着生计。
对于这里,思奕在来之前还是有一点点微末的了解,不过都是来源于家中典籍。药王府传于上古世家,其中不乏有大神通者想来此探究一二,虽然不知道他们成功与否,但是还是留下了只言片语,传入了后世。
记载的很不详细,书上曾经提到过,这两极之地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成,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被人们所知,但是上古时期,根据到此游历过的修士所述,这里的面积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书上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昆仑山的得到高人在踏破虚空、羽化升仙之际,曾经想来此一探究竟,便靠着自己的力量,打开了一处入口,结果刚踏出空间裂缝,迎面扑来的是那来自九幽地狱的业火,差点烧的形神俱灭,连忙狼狈而逃。还说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六劫散仙,也来此处探宝,结果遇见的是寒风阵阵,不明到底有多高的大雪山,无论是飞还是攀爬,都看不见山顶,也只好悻悻而回。
更有甚者,说另一位大修士进来以后,见到的居然是一派江南水乡的美妙风景,以为是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于是流连忘返,待了不知多久,最后现,不过是一片天然形成的海市蜃楼,自己还在入口这打转,耽误了百余年,最后落寞而回。
于是,家中先祖就在书中这样写道:两极之地,诡异甚多,但是,整合各家之言,得出结论,空间入口不同,所遇见景象亦不相同,千百年以来,无人能一探究竟,到底方圆几何,其中有何情形也无人所知,相反,客死其中的大神通者多不胜数。遂,家中子弟,无大神通、无大机缘者,慎入,慎入……
思奕这一连走了七天,什么都没有遇上,除了地下那些青蛰以外,连个能出声响的都没有看见,于是暗自寻思着,家中典籍上并没有说错,这入口不同,所遇见的事物也不同,自己被丢在的这荒草原,说不定也是因为入口和那些古人不一样,算幸运的了,自己并没有遇上那传闻中九幽地狱的业火,否则现在凡人身一具,早就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肚子再次感觉饥饿的时候,思奕又扒开黄土,寻找一些青蛰果腹。根据这些天的经验,自己懂得了不少,这里的青蛰没有什么攻击性,和外界的事物有些不一样,也许是没有天敌的缘故,变的很是柔弱,而且怕光,只要猛的一扒开他们的巢穴,这些东西乍一见光,必然变的动作迟缓不少,乘着这个机会,立刻抓起石头,猛击它们的头部,就能当场致死。
思奕按这个方法,又处理了一只半大的青蛰,升起火堆,慢慢烘烤,然后将多余的血液挤进水囊,当做路上的水源,等烤熟了以后,坐在地上,饮着鲜血,吃着无味的烤肉,默默的看着天边,心中寻思着出路。
脚下这片草原之广,让人叹为观止,想当年在草原和那些元蒙鞑子打仗的时候,那里也没这么大,这里的面积,估摸着可以成立一个国家。而自己,恐怕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可以思考站立行走的生物了,自己的口又不能言,变成了哑巴,这使得周围更加寂静。至于远处那些轰鸣声,思奕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应该循着声走,可是侧耳倾听了很长时间,根本就找不到这些声响是从何处传来的。
一路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当走到了连自己的心都记不住到底过了多长时间的时候,思奕终于看见另一样东西。
那个时候,思奕一如既往的旅行着,行走在这连风都吹不进的荒草原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渐渐的感觉到了睡意,估计到了晚上了,便照例走向了一块稍大的一点的石头,准备躺下先睡上一会。当走到了那一块焦石的背后,忽然看见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当场激动的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原来,这石头的背后,竟然有一具不知道什么年达,风化已久的骸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变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日日夜夜,连个希望都看不见,现在竟然看见了一具骸骨,这,真的是……忍住心中的巨大激动,思奕一扫刚才的睡意,慢慢跪下来,检查起眼前的一幕。
思奕在心中,亲切的称它为朋友,毕竟它也算是个人类,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位朋友也不知道哪一年来到这里的,身体早就风化了,隐隐约约留下了一个头骨和一些凌乱的细小骨骼,手一碰,都散成了尘土。
衣服早已经不见,否则凭借着衣服上的标记和样式,还能知道他的来历。唯一值得欣喜的是,这里的大地是万年不变的,身边散乱着的东西是修真界的,缺少了沧海桑田的土地变动,那么,衣服**可以腐烂,但是,修真者的东西却不会被埋没。
脚下静静的躺着一只竹简,修真者的竹简,那材料都是经过冶炼的,不管是不是法宝,都不易损坏。松开上面的绳子,便将其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索性这不是法宝,而是一块普通类似于便笺一样的文字记载体,否则以现在思奕这样的凡人之体,半点法力没有,还真是驱动不了。
由于年代已经很久,上面的笔迹文字多已不可辨认,最最可恨的是,这人写的是草书,读起来,就更加困难了。不过草书也有草书的好处,书写度迅捷,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出来一点,这人最少也是唐朝以后的,因为草书是演化于唐代,当然,其实这人是什么年代的,对于现在来说,也没什么重要,不过是知道了一点废话。
潦草的字迹经过时间的演变早就已经变的模糊不堪,思奕吃力的一字一字细细研读起来,整个长长的竹简,能够辨认的,也就那么堪堪百余字。
断断续续的看完,想来一会,心中将中间遗漏的文字凭借着自己的理解补上一些进去,大概能领悟一些。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这人修为应该不怎么高,而且是通过一些不知道的理由,误打误撞进来的,并非自己情愿,他和自己一样,也在这片荒草原上出现,进来以后,也现了这里的怪异。
但是,这片文字中提到了两点很重要,一是这里怪异处很多,不管是不是修真者,来到这里以后,不能像往常一样,靠着平常的天地灵气给养身体,而是需要通过普通的食物来补充体力,修真者也会有饥饿感,大不了修为高一点就捱的时间长一点,修为低的人就饿的更快一些。
这一点思奕自己体会过,这里的灵气很怪异,根本进不了身体,至于说饥饿感,很遗憾,自己现在是凡人身,不知道修真者的感觉,不过应该所说不假,因为看样子,这小子是被活活饿死的,文中就是这么说的:“身体机能大为停滞,腹中饥饿感渐甚,久违的头晕目眩出现……”看来这小子才是历史上第一位饿死在这里的修真者,而不是自己。
还有一点让思奕眼前为之一亮,上面写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曾经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一个方向传来过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和平日听见的那些远方轰鸣声不一样,很清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这个消息当真是很关键,这里寂静的连个苍蝇都没有,忽然说有一阵清晰可闻的金属声,看来有迹可循。不过这个方向很难找,这里根本不分东西南北,如何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竹简上说死前,这人躺在地上,将手中的竹简对准了声音的方向,以便能够表达自己的不甘。
思奕根据头骨的位置,自己手握那只破旧的竹简,在骸骨的身边躺下,摆出了一副差不多的姿势,便找到了方向,看来,这漫无边际的旅途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目标。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见面既是缘分,这位先来者虽然身死,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不顾,思奕此时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位先人以后一定会扬名天下的,因为他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饿死的修真者。
甩开这些好笑的念头,思奕面色郑重的在地上扒出一个不大的土坑,将这些尸骨埋了进去,填平以后,又将那只竹简放了上去,并且,用身边的树枝在地上划出了那个方向,用正体楷书仔细的在地上写道:“尸骨已埋,入土为安,不便打扰,文中所说方向,我已探明,正是这边。”
这里的景象反正是万年不变,写在这地上也不会给土地变迁掩盖,至于这位先人,毕竟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吧。
做完这一切,思奕又开始了旅行,不过这一次,在这荒芜的地方,终于找到了方向,迎着那万年不变的昏黄色云彩,继续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