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琉璃带着白羽凰等人跟着黑貂,找到了一具带着半个面具的黑衣人的尸体。他的脖子处有一个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泛着紫黑色,看来黑貂那一爪,真是凌厉无比。水琉璃蹲下,从死者右手上找出一枚形状奇异的口哨,看来,这个人就是控制尸兵与他们相斗的人。
“他是邪蛊师,不过并不是这些尸兵的主人,应该只是一个控制尸兵的喽喽而已。”水琉璃站起身,看了看死尸身上的伤口,道,“真正能制造出碧尢的人整个苗疆应该只有殷离落一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感觉到小貂的靠近。我本来只打算让小貂以攻击来阻止他继续控制尸兵,借此得以靠近他与他交手。可我没想到,竟然来的只是个喽喽。”
“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殷离落身边的侍卫之一。”白羽凰皱了皱眉,黑影告了打扰,交给白羽凰一个锦盒,白羽凰舒了一口气,把它递给了水琉璃。
水琉璃抬眼看着白羽凰,白羽凰静静地回望着她……最后,水琉璃接过锦盒,打开之后,里面,正是早上从她身体里取出的命蛊。
“你去偷自己父皇的东西?”水琉璃淡淡的语调,暗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是偷,是借。”白羽凰挑眉,“等老子找到了命蛊,自然会还给他。”
水琉璃勾了勾嘴角,从怀里取出那个阴枕木的盒子,扔了过去,“那,还回去吧。”
白羽凰一愣,他身后的影卫都石化成了雕像……半响,白羽凰惊叹道:“丫头,你找到了?怎么回事?”
水琉璃一挑眉,将盒子甩给了黑影,转身向古府走去。白羽凰连忙跟上,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谈,却是说清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啧……”跟在二人身后的邓铭皇突然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药师是个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人,没想到对三皇子却少了一份疏远。而三皇子明明那么霸气,可跟在药师身边时,就……”
“就像个流氓是不是?”一旁,黑影抱着阴枕木的盒子对他咧嘴一笑,“药师只对主上不疏远,主上也只在药师身边时不流氓,啧啧……”
“只在么?”邓铭皇望着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出神……
到了古府,众人立即在酒酿的威压下各自回屋休息,直到第二天吃过朝食,众人才坐在书房里,说起了正事。
与水琉璃等人的猜测相近,邓铭皇三人果然是有把柄在李正手上,才不得不下了死保,而这把柄,却是与当年猝死的穆老将军有关。
不知道是该说巧合还是其他,当年那个十三姨太太,现在的日卓大元帅,竟是来自乾巫的一名毒师。毒师,是那些由于先天原因而无法修习蛊术进而专攻毒术的人的总称。当年这个十三姨太太随船出发,本是想找一种毒草,却没想到自己却被劫了去,困在了日卓岛上,成了阿里笼的十三姨太太。
而十六年前在京城,水末然重伤殷离落。殷离落在众人的劫杀下逃往北方,恰巧遇到了李正以及这个乾巫的毒师。于是,一个更大更久的阴谋,浮上了殷离落的心头。
他以诡异的蛊术和在十三姨太太的辅助下,帮李正立了大功,然后又用邪蛊害死了穆老将军,夺他兵权。不过殷离落也知道李正是个庸才,为了自己精心安排的这颗棋子能长久地发挥作用,他又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达兰塔不是那个十三姨太太的闺女,更不是什么阿里笼的女儿。”邓铭皇沉吟半响,道,“其实,达兰塔是穆老将军的女儿!”
“达兰塔,本名叫穆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邓铭皇缓缓地说出当年的真相。“穆老将军死后,那个混蛋,带着一个全身红衣的独眼妖人,抢走了穆兰,把她丢给了老妖妇。后来我们三兄弟拼死闯上了日卓岛,从老妖妇手中夺回了穆兰,可是我们却发现她中了奇毒。”
“老妖妇,也就是现在的日卓大元帅,她的毒,我们遍请名医也医治不好。最终不得不与她达成协议。我们可以见穆兰,可穆兰必须以她女儿的身份养着,而且我们保李正一日,她便为穆兰续命一日,只要等日后她们所图之事成功,便会交出穆兰身上奇毒的解药。”邓铭皇苦笑一声,“什么会交出解药的鬼话我们根本不信,但也唯有答应才能保住穆兰。穆老将军对我们兄弟三人有大恩,所以即使是拼上性命与名誉,也要保住他最后的血脉!”
水琉璃与白羽凰对视一眼,在看向邓铭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水琉璃对达兰塔,不,是穆兰招招手,穆兰红着眼睛在她的身边坐下。水琉璃纤长的手指搭上穆兰的脉,同样也牵起了所有人的心。书房内,安静地只剩下极轻的呼吸声,生怕打扰到聚精会神的水琉璃。众人皆知,若是连水琉璃也解不开这毒,那么普天之下,将无人再能救穆兰性命。
明明是很短的时间,众人却觉得有几个时辰那么长。终于,水琉璃收回手,有些苍白的唇吐出淡淡的话语,短短五个字,却让人有欢呼的冲动:
“无妨,我能治。”
邓铭皇激动地一把搂过穆兰。他对水琉璃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颤声道:“药师大恩,我穆家军永世不忘!”
水琉璃淡淡地挥手,却是有几分疑惑道:“穆家军?”
“呵呵,药师,您该不会以为李正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夺了兵权,就能让我穆家军改姓李吧?”
水琉璃了然地点点头,看来穆老将军当年在军中的威信,十分浩大。抬手在纸上写下一副药房,水琉璃道:“穆兰所中的毒是一种混合的组毒,想要解除,不仅需要十几种药材,还需要正确的时间以及内功可以在炎寒之间自由转换的人做辅助。”
邓铭皇一愣,随即深深地皱起眉头。要知道,每个人的内功心法都是偏向一种属性的。想要转变成与自己功法完全相反的属性,就必须把内功修炼到一种顶峰,若是没有一甲子年,是根本办不到的……
那厢邓铭皇正为找不到这样的人而烦恼,而这边,白羽凰却笑嘻嘻地凑到水琉璃身边,厚脸皮道:“丫头,想叫我帮忙直说不就好啦,干嘛拐弯抹角地吓人家邓铭皇。”
水琉璃白了他一眼,有几分无奈,可这次,还真得这个人出手……
邓铭皇狠狠地震撼了一把,同样,许鹏飞也是如此。要知道,整个苗疆,大概也就只有古天狂能达到这么变态的要求吧。
出去除去众人的震惊不提,水琉璃让人熬药给穆兰服下,驱毒将在今日午时进行。这次穆兰和邓铭皇被当作弃子扔来京城,殷离落本想接命蛊被盗一事令水琉璃等人对其出手,可惜他没有料到,水琉璃极大的名气让邓、穆二人起了反水之心。而在宴席之上,孔雀鎏金簪落入白羽凰手中让殷离落不安,他直接派人去剿杀二人。只是阴错阳差之下,水琉璃及时出现,救了二人,也让当年被隐藏的真相,浮出水面。
水琉璃安排为穆兰驱毒的事宜,而白羽凰则带着邓铭皇悄悄地进宫面圣,禀明当年的一切。
果然,听到真相的白景帝大怒,而且更让他震怒的是,今日早朝,原本对乾巫归服一事报有观望态度的大臣们竟然齐齐联名上奏,表示支持与乾巫结为友邦,并将其摆在与苗疆同等的高度。
同时,当他略微提起立储一事时,竟然又有三分之二的大臣表明:二皇子白羽流聪慧豁达,德才具备,可以担当重任。接连而来的诡异局面让这个老道的帝王看明白了什么,他将案件交给白羽凰,命他与药师一起,在七日之内查明事情的真相,调查期间,二人具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先生,怎么做,我们是不是太过心急了?”阴暗的房间中,白羽流望着对面的殷离落,阴沉的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
殷离落放下手中的黑子,微微一笑,右眼下的朱砂,血红的恐怖。“怕什么?大鱼,自然要拿大饵来掉。更何况,你不会指望那几个老匹夫的一句话,就让你得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位置吧?”
“呵呵,先生说的是。”白羽流阴阴一笑,抬手,白子落。
古府,水琉璃听白羽凰说完今日早朝所发生的一切,皱眉。独自走回房间,铺纸、提笔,隽秀清丽的字跃然纸上。
午时一到,水琉璃推门而出,对靠在树下的白羽凰一招手。白羽凰挑眉一笑:“丫头,又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水琉璃白了他一眼,将一个锦囊递了过去:“你收着,如果我突然消失,你就把它打开。”
白羽凰脸色一沉,水琉璃却是难得地轻轻一笑,摸了摸黑貂的下巴,道:“我决不会故意离开,可与那殷离落交手,我还没有局局皆胜的把握。你将它守着,也算是我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被水琉璃那双淡然却充满信任的眸子凝视,白羽凰点点头,将那个锦囊贴身收好。
“也许,快到决战之时了。”水琉璃淡淡的语气,说出极其沉重的话题,犹如冰雪中傲然的雪莲,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