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得不敢相信林穆成的话,徐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他的心情和尼得一样复杂,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那么多了,徐然第一次觉得死亡在向他招手。
林穆成看着这一场好戏:“所以,尼得,你的仇恨就像是一个笑话,你为了娜塔亚杀了那么多人,你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娜塔亚吗?是你!是你让她怀孕了,让她不得不服用药物,最后晚产的时候大出血死亡。”
尼得听完林穆成的话,近乎崩溃地跪倒在地,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大哭起来:“娜塔亚,是我的错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尼得这么多年,能够让他坚持一直走到现在的,就是他对娜塔亚的那份爱情,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的爱情,害死了娜塔亚。
原来,娜塔亚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和尼得的爱情,在嫁给列夫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娜塔亚,她没有选择打掉这个孩子。
娜塔亚认为,那是她和尼得这场连结局都没有的恋爱,唯一能够留下的爱情的结晶。就算再怎么困难,她都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娜塔亚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如果被自己家族和部落的人知道了,大家都会耻笑她。可是这样的风险,并没有吓退娜塔亚,她借着厚重的衣服,遮住了日益凸显的肚子。
她灌醉了列夫,让每个人都认为那个孩子是列夫的孩子,她到处地寻找能够晚点生产的药物,就为了能够把这个孩子名正言顺的养大。或许,在将来的一天,她能够悄悄地告诉尼得,这是我们的儿子。
娜塔亚记得她和尼得诺言,把自己的项链留给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尼得和娜塔亚那个时候,对着彼此承诺的结晶。
但是,可怜的娜塔亚,没有撑过生产的那一刻,太多的药物,影响了她的身体健康,在生产的时候,娜塔亚也撒手人寰。
尼得用一种悲伤的眼神告诉徐然:“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娜塔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徐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尼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想到,你是我的儿子,如果,当时娜塔亚能够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都是我的错,我因为报复列夫,撒谎编了那个预言,我告诉大家,列夫的孩子,会在未来成为林氏家族的克星。”
“列夫也因为这件事情,把你送到了新加坡。”尼得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错,才导致父子分离了这么多年。
“你说,预言是假的?”林穆成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尼得点了点头说:“那只是我为了报复列夫,编造出来了一个谎话而已。”
林穆成也没有想到,林氏家族和全世界的人一直在乎的这个预言和传说,竟然是假的。
其实,这个时候,梁鸿卓才真正的明白,人活一世,究竟什么是真,又有什么是假的呢,都只不过是人编织的谎言罢了,你要是选择相信,那它就是真的,它会让你被它纠缠一辈子。你要是选择不相信,那就算全世界的人把它奉为真理,你也觉得它是狗屎罢了。
尼得表情复杂地看着徐然:“你要记住,你是楚科奇人,你是拉穆特部落唯一的后裔,你要记住你的母亲,娜塔亚。别记得我,我不配在你的记忆里出现。”
尼得把身上代表楚科奇的信仰,萨满教的护身符扔给了梁鸿卓说:“小伙子,照顾好我的儿子。徐然,愿神能够可怜你,不要收走你的灵魂。”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尼得,这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就为了给娜塔亚报仇雪恨。这一切的祸端其实都是尼得一手挑起的,看着床上虚弱的徐然,尼得心里面的懊悔,是他亲手,对自己的儿子开了一枪,他觉得无颜面对徐然。
尼得捡起了地上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怒德拉,我身上的罪太深了。”
说完这句话,尼得就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下一秒,尼得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然看着那个所谓自己的父亲应声倒地,他再也坚持不住了,闭上了双眼。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其实他对尼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尼得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几乎亲手屠杀了自己的部落。可是心里的悲伤,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力量吧。
他太爱自己的母亲了,如果当时娜塔亚没有因为家族和部落的原因,嫁给列夫,而是和尼得两个人终成眷属,那么徐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应该在他喜欢的楚科奇,快乐地玩雪,学会狩猎,有一个快乐幸福美满的家庭。
或许在节日的时候,他也要穿上萨满的衣服,去代表部落向上天祈福。
或许尼得也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他亲手做的烤鹿肉真的很好吃。
或许娜塔亚能够成为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母亲,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徐然真的很好奇,他觉得自己应该遗传了母亲娜塔亚的长相,尼得长得像是蒙古的大叔一样,五官太紧凑了,不好看。
这一次,徐然不想再挣扎了,他的生命就像是不属于他自己的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应该去往何方。
终于,不用再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不用再算尽心机,去陷害别人,或者是陷害自己了。
旁边的梁鸿卓用力地摇晃着徐然的肩膀:“徐然,你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你别死啊!”
徐然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梁鸿卓抓着徐然的肩膀,看着房间里面突然多出来的林穆成的保安。林穆成既然是通过这种手段上位的,那他一定不会放走任何知道内幕的人,梁鸿卓和徐然也是他要灭口的对象。
梁鸿卓不能让自己和徐然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梁鸿卓把尼得临死之前交给自己的护身符挂到了徐然的脖子上,这一次,一定要突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