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保密局堰津站。
情报处副处长室。
办公桌上放着几份文件,一律标注着“绝密”两个大字,这是潜伏组刚刚送来的文件。
沈之锋查看了一番,里面并没有看到孙峰的名字,那也就是说,他最近一段时间并无密派任务。
他略一思索,起身出了办公室,径直去站长室见乔慕才。
因为工作性质关系,潜伏组有别于其他部门,任何人想要调查他们,都必须经过站长的同意。
听沈之锋说明了来意,乔慕才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看上去颇有些为难。
沈之锋说道:“站长,一个孙峰而已,他又不是潜伏组组长,您还至于这么为难吗?”
乔慕才说道:“一个孙峰当然算不得什么,主要是他的背景。”
“背景?”
“他是吴景荣的人,我们这个时候动他,难免会有内斗的嫌疑,吴景荣要是向南京告一状,说我们拉帮结派,赶尽杀绝,这个罪名谁能担待得起?”
沈之锋很不以为然:“您多虑了,毛局长……”
乔慕才打断了他的话头:“别忘了,保密局名义上归国芳部二厅辖制,郑介民要是说句话,难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前段时间,毛局长也特意打来电话,提醒我要注意搞好团结,避免激化矛盾。”
“可是,这个孙峰嫌疑很大……”
“派人盯一下就好了,你大张旗鼓的调查孙峰,让站里其他外省人怎么想?尤其是老广帮那些人。”
“好吧,为听您的。”
“哦,对了,王新蕊刚刚来过了,说是母亲病重,她要请假回一趟广州,她手头没完成的工作,你帮着处理一下。”
“好的。站长,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沈之锋也感觉有些饿了,他并没有回办公室,准备直接去一楼餐厅吃饭。
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刚好遇到了王新蕊,她和资料室一名科员正打算去餐厅。
沈之锋说道:“王新蕊,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到了楼门口,王新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跟着走了过来、
沈之锋背着手,目光看着大门口方向,说道:“我听站长说,你要请假回广州?”
“是的,家里来信了,母亲病的很重。”王新蕊说道。
“坐火车回去?”
“轮船。”
“王新蕊,站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这时候走,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
“你回去了,令堂的病就能有好转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意思是说,既然回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留在堰津安心工作,自古忠孝难两全,令堂想必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应该能够理解你。”
王新蕊咬着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沈之锋说道:“去吃饭吧,回去好好想一想,我并不是强人所难,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因为,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新蕊没说话,转身朝餐厅走去。
沈之锋轻轻叹了口气,他之所以极力劝说王新蕊,归根结底,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手底下无人可用。
情报处的精干力量都被冯青山按在手里,归沈之锋调动的大部分都是新人,能用的也就只有白举民和王新蕊。
若不是白举民在家里停职反省三个月,连他也不可能分到沈之锋手下。
沈之锋心里很清楚,这就叫排挤。
你不是工作能力强吗?我不给你派人,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下面人执行起来不到位,结果肯定没办法令人满意。
两位处长明争暗斗,各有各的优势,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顺利当上督察专员。
虽说沈之锋比较被看好,但是没到最后关头,冯青山也不想轻易放弃。
尤其是郭长庆的意外身死,让督察专员人选之争,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诸多因素让这件事越发的具有不确定性。
沈之锋想了一会心事,正准备去餐厅员用餐,目光一瞥之下,看见大门外来了一个骑着脚踏车的邮差。
脚踏车后车座两侧,挂着两个绿色的帆布袋子,里面装着各种报纸信件,车座上还捆着几个包裹。
沈之锋凝神思索了一会,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邮差挑拣出几封信,核对了一下地址无误,把信件递给大门警卫,说道:“没了,就这么多。”
警卫看了一眼脚踏车,啧啧着说道:“载这么多东西,你就不怕半路上丢了啊?”
邮差切了一声,对警卫的无知表示着不满:“少见多怪,我告诉你吧,把我丢了,包裹都不了。”
“吹牛吧你就,今天风小,要是赶上大风天,这些包裹还不掉的满地都是。”
“我吹牛?”
邮差也就二十刚出头,正是争强好胜的年龄,他推了几下堆的足有一米多高的包裹,说道:“看到了吧?推都没事儿,风一吹就能掉下去?”
沈之锋走了过来,蹲下身看了一会脚踏车后车座,然后手伸到包裹下面,不出意外的摸到了几个铁钩子。
铁钩子一律朝上,形成了一只托举的“铁手”,牢牢卡住最下面的包裹,再用绳子固定,就算刮再大的风也掉不了。
见沈之锋走过来,警卫赶忙躬身一礼:“沈副处长。”
按照保密局的内部规定,在外人面前,不许互敬军礼,以免泄露身份。
一般情况下,保密局人员平时都不穿军装,除非是在正式场合,比如晋升嘉奖或者上级视察等等。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还是基于“保密”两个字,现如今的保密局各省站,对外都有掩饰身份的机构名称。
比如堰津站,挂出了“堰津救济署后勤处”的牌子,乔慕才也确实兼任堰津救济署副署长的虚职。
沈之锋看了看邮差,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兄弟,你们邮电局的脚踏车,是不是都有这样的铁钩子?”“当然了,要不然咋载这么多包裹,大件用车载,小件装包里。”邮差指了指自己挎着的帆布包。
他的包至少有八成新,上面印着堰津邮电局的字样。
沈之锋明白了,被马辉偷的那个人,是一名邮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