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神子失宠的消息就长了翅膀飞出神殿，传向大陆的每个角落。
晚饭时。
可可西一把拉过裴衍拿筷欲夹的红烧肉，痛心疾首地道：“神子，您打起精神来，您……”
裴衍夹过可可西手里的红烧肉送进嘴巴。
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
可可西惊愕地瞪大眼睛，几秒后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向桌子，恨铁不成钢地吼：“昨日坦德尔的神力震碎了检测石……”
“可可西，”裴衍放下筷子，收起笑容，“人们为什么信仰光明神？”
可可西不假思索地答：“他能带给我们光明，赐予我们幸福。”
裴衍点头：“答案很正确，不过，”唇角轻勾，眼中却没有笑意，“什么是光明？”
“……光明就是光明。”可可西不明白裴衍的意思。
裴衍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光明的确是光明，可光明是相对的，如果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
咕咚。
可可西咽了一口口水。
神子讲的好深奥，没有听懂。
裴衍嗖嗖嗖夹各色肉菜进碗里，轻笑了一声道：“光明可以是黑暗，黑暗也可以是光明，至极的光明便是黑暗，而至极的黑暗也可以是光明。”
可可西更晕了。
裴衍咬了一块香酥可口的排骨，似吃到鱼的猫儿般上扬唇角：“他赐予我们幸福，我们信仰他，可若他不能赐予我们幸福，我们还要不要信仰他呢？”
可可西……听懂了。
“神子！”可可西神色惊恐，“您是光明神最忠实的信徒，您怎么能怀疑光明神？怎么能……”不信仰光明神？
裴衍吐出鱼刺，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靠信仰神明获取力量，太被动太卑微。
裴衍不喜欢。
裴衍更喜欢靠自己。
…
深夜，梦中。
裴衍再次见到了光明神。
“砰！”裴衍双膝重重砸地，跪到了地上。
明明是在梦中，却钻心的疼。
裴衍抬起头，看向暴怒中的光明神，语气嘲讽地道：“大半夜跑到我的梦里，就为了让我给你跪下，你真闲。”
光明神心中怒火更甚，金色的光点化作吞吃灵魂的虫蚁，钻进裴衍的肌肤。
“你放肆。”
每说出一个字，裴衍的面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几乎没了血色。
裴衍歪坐到地上，却始终挺直脊背。
他一字一顿：“不信仰。”
无视光明神宛如实质的死亡视线，淡淡地道：“世人信仰你，是因为你带给人们光明，赐予人们幸福，可我不信仰你……”
眼眶泛起血色，浮出点点的泪光：“你带给我黑暗，给予我痛苦，我为何要信仰你？！”
光明神怔住。
裴衍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泪蒙蒙的眼睛直勾勾撷住高处的光明神，咬着牙道：“想让我信仰你？可以，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我，像我深爱你那般深爱我，你的喜欢是我的光明，你的深爱是我的幸福……”
眼泪决堤，哽咽不成声：“我也想信仰你，可你不喜欢我不深爱我，我怎么能……信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