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区内,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查封的厄运的莫城最大的烟酒行,在停业整顿三个月后,总算再度开业了。商誉一倒,失了老客,新客又不肯盈门,黑心老板一边要为牢狱之灾提心吊胆,一边强打着精神卖力地在各处走动,十几年的商誉,积累起来很难,垮下却很容易。
“和我们长期合作的市区几大酒店都退了订单,”一名员工说道。
“新开业的那几家说不敢用我们的酒,”又一名员工说道。
“倒是有几家超市说可以试着卖我们的酒水,”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只是他们要求上架费,百分之四十的上架费。”
“什么?这不是趁火打劫么?”黑心老板再也笑不出来了,几月来,他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走私过来的货全都被抖了出来,这里已经损失了一大笔。再加上医院那名受害人一口咬死了,如果他不赔偿足额的费用,那就将他无证驾驶的事抖出来,这哪一桩都是烧钱的事,在了这个节骨眼上,那些天杀的超市还来参一脚,照常理说,上架费只有百分之几,最高也不过是百分之十。
“老板,”一名员工捧着电话,叫道:“这里有人找,说是...找您问顶店铺的事?”
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各好消息。在出事之后,黑心老板就有心想将烟酒行卖出去。原本想着烟酒行处在了第三区旺铺地带,经营了十几年,店里光是留下来的存货就有不少,再加上装修整齐,连员工都是现成的,该还能卖个高价钱。
哪知消息抛出去之后,整整三个月,竟是无人问津。好好的一家烟酒行,竟成了个烫手山芋,卖不出,只得是硬着头皮继续经营了。
黑心老板毕竟是个老江湖,虽然烟酒行现在的状况很糟,但还是装出了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等在了第三区的咖啡厅里。
午后的咖啡厅里,客人很多。正厅里,摆放着一架枣色的钢琴,钢琴师的琴艺很淳熟,黑心老板刚进门时,就听见了熟悉的“蓝色多瑙河”的旋律。
黑心老板对员工苛刻,对客人欺诈,却是个好父亲,他最小的女儿,今年也在学钢琴,烟酒行没出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饭后坐在了一旁听着十四岁的女儿探钢琴。
悠扬舒缓的音乐,让黑心老板一直吊在了半空中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在了和煦的冬日阳光下,他很快就打起了盹来,那名约好了时间的买主,来迟了。
打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人,黑心老板最擅长的,就是对这类人扮猪吃老虎。一定能谈个好价钱的,黑心老板想着,再过些时候,等事情都了结了,他又可以听女儿弹琴了。
琴声突然转换了调子,成了“土耳其进行曲”,如马蹄奔腾,嚣嚣叫声,黑心老板猛地醒了过来,眼前已经坐了个人,盈盈的笑意,比她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年龄。
“苏...苏子曾小姐,”黑心老板吃了一惊后,心思更定了些,苏子曾来买烟酒行,那不是羊入虎口。
“一百万,”听了苏子曾的开价后,黑心老板的脸上,立刻布满了乌云,“苏小姐,你是存心逗我玩的是不,这样的价格,在第五区还差不多,你现在要买的是一家跟你岁数一样的老店,里面有几百种酒的库存,还有四十余的员工。”
“是的,一百万,店面和房产,两清。”苏子曾叫了杯柠檬苏打水,她也不喝,而是手指玩捏着那根绿色的吸管,搅动着里面的鲜柠檬。
钢琴曲还在进行着,暖人的阳光照在身上久了,有些发热。黑心老板的脸不知是被阳光照得,还是他真的被苏子曾的话气得,亮得好像根红蜡烛。“苏子曾,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像你这种暴发户二代,只会吃喝玩乐,我就算是穷死,饿死,也不会将烟酒行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黑心老板气得脸皮直发抖,他那件店铺连着房产,最少也值三百万,再加上店内的员工和现货,跳楼价也得六百来万,就算现在行情不好,整整五百万还是需要的。
咖啡厅里的闲逸被打破了,除了那阵继续弹奏着的琴音,不少客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服务生为难地看着苏子曾这桌,也不知是不是要上来劝几句。
“你一身肥肉,光是饿也能顶上好一阵,不知道你家里的老小能不能跟着挨过去,”苏子曾也不理会他喷薄欲出的怒火,抿了口苏打水,满嘴的凉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我这种二世祖是很明白的。”
黑心老板愣了愣,他现在手头的余钱确实不多,偿还了各种债务后,留给家里老小的,已经不多了。更何况,他的官司还没了,稍不小心就要...
眼前的情形还真有些似曾相似,苏子曾莞尔一笑,记得重生前,打发杭一邵的那些女人时,也遇过类似黑心老板此时的反应的,先是一口回绝,然后再是动摇,最后就该一锤定音了。
“不行,价格太低了,”黑心老板的眼神里,满满地不肯妥协。
“这样吧,资债全清。”苏子曾小心地吐出了这个词,资产和负债的概念,还是在理财课上学到的,耳濡目染,总是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的。
黑心老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脑门上开始冒起了汗来。他用手背抹了抹汗。全清的意思和两清的完全不同,也就是说,那一百万是净钱,她会负责还清烟酒行欠下来的各类款项,包括进酒钱,还有员工们的工钱。
黑心老板的脑里,快速地晃过了各个数字,粗粗算来,店铺的价格已经到了二百五十余万了。
“土耳其进行曲”正行进到了高潮,钢琴师的双手,快速地击打过黑白琴键,密集如冰雹,一阵阵地击打着人的神经,仿佛也跟着催促黑心老板快些做决定。
“还是太低了,”黑心老板盯着苏子曾,她只不过是个做生意的生手,不能由着她漫天要价,他必须抢占回主动权,“不瞒你说,苏小姐。前些日子,费家有联络过我,他们当时的要价是三百万,被我一口拒绝了。烟酒行的地,年年都在升值。十年间就翻了两番。”黑心老板有些后悔,他应该再和费家拉个来回,没准价格就能到了四百万左右,当时,他并不知道,经营会如此困难。
苏子曾记起了曾经在她面前要价最高的一个女人,也是“三百万,”当时她是怎么收拾她来着的?
吸管被拔了出来,利诱唯有在威逼的情况下,才能真正的发挥作用。
“我出四百万,”苏子曾话音刚落,黑心老板已经不及掩饰贪婪的嘴脸。
“不过现钱依旧是一百万,”苏子曾好像一颗躲避球,明明是晃了过去,转身又杀了个回马枪。
黑心老板的面部表情也是在高低起伏中回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落进了苏子曾的这张大网里。
“在资债全清的基础上,我买你一个自由身,”这才是苏子曾今天最重要的筹码。她手中的钱只有一百多万,慕姐和商倾开得都还是空头支票,她能用的钱实在是很有限,这也是她为什么死咬住一百万不放的缘故。
钢琴声慢慢回落,过了高潮后,渐趋平稳。三两好友,亲密的情侣,咖啡厅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自由身?”黑心老板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苏子曾,如果没记错的话,苏氏的这位千金小姐,今年还未满二十,他怎么能相信,她能够帮他挡过牢狱之灾。
黑心老板眼下最担心的,并不是烟酒行的买卖,他最担心的是迟迟未决的那件官司。政府那边的人,他也找过了,一个个都是搪塞着,没有给个明话。
“苏先生会亲自出面?”黑心老板想到了苏子曾身后,还有一尊大佛,如果苏庆长肯出面,以他和政府间的良好关系,是可以让他躲过这一劫。
“我爸爸不会干涉我的任何事物,”苏子曾摇了摇头。
“...”黑心老板也不吭声了,如果苏庆长不出面,他不相信苏子曾有足够的关系解决他现在的这档子棘手事。
“过户后的酒行,不会和苏氏扯上丁点关系,”苏子曾早就有了一手准备,她一没名,二没权,也难怪黑心老板不肯相信她有这个能耐。不过她也是没有这个能耐,去亲手解决这件事情。
“但是,酒行的大股东之一,商殷老板有这个能耐,”苏子曾搁下了这句话后,就瞅着黑心老板不再催促。
“商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城新秀,黑心老板半晌无语。
一曲终了,坐在了他对面的苏子曾鼓起了掌来,示意钢琴师的技艺实在不俗。
“还真是不简单,”黑心老板叹了一句,苏子曾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动摇了他最后的心灵防御线,“苏小姐,你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