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曾被这猛的一句,噎住了般,脸白煞煞的,张着嘴,冻僵了般,看着鉴定师,这名长了张瘦版圣诞老人脸的鉴定师连忙摇手说,“no,no.我是在说刚才的那个女人。”
杭一邵和苏子曾之间的近乎娃娃亲的关系,因为杭一邵的强烈反对,一直未对外公布,直到了苏子曾进了大学后,因为那桩“杭一邵和系花的同居事件”后,才被苏子曾强着公开的,所以外界都还只以为两家还只是关系较好的世家关系。
“她身旁的青年人,可了不得,他看着一脸的不恭,心思却很缜密,那个女人,不出两个月,就会被甩的,”身为一名合格的珠宝鉴定师除了懂得查看各类珠宝的成色外,更懂得观看买主的心理变化,那名青年人并不稀罕金钱,却很重视身旁女伴的修养。
“为什么?”苏子曾看着那块口罩般的红丝带没再出现在她的嘴侧,艰难地问了一句,眼前的鉴定师比她年龄大上不少,也是经历了世间情爱,是个看得透彻的人,只可惜,她重生前,也活了些岁数,还看不透丁点事情。
“男人是图新鲜的动物,”鉴定师看着眼前这位在莫城大有名气的娇气小姐,看着她眼中,迷茫层层叠叠,眼里如蒙上了层阴云,“那样的女人,如同换洗的衣物。做女人,就该做‘红之恋’这般的女人,”他三句话不离本行,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枚红之恋上,“唯有珠宝般的女人,才能永远散发让人心醉的光泽。”
那层灰色一点点褪去,苏子曾眼中多了层细腻的色泽,如同珍珠母贝般,“谢谢您,”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原本那颗阴翳的玻璃心此刻似被雕琢过了般,有了几分通透。
“您能再给我说说,姆森的祝福相关的事情么,”珠宝行外,柠檬黄的跑车已经绝尘而去,那捧粉色的玫瑰在风中,被摧去了娇嫩的花瓣,空留了几杆光秃的茎子。
“要说姆森,就不得不说起叶娜缇。对于叶娜缇,珠宝界的人都是又爱又恨,因为她造就了姆森那样的天才,也是因为她姆森才在刚登上了珠宝界的舞台后,就如流星般陨落了。”鉴定师边好奇着苏子曾那双比钻石还要多姿色的眸,边恪守本分地解说着。在珠宝界,任何有机会目睹了姆森的神迹的人,都该对慷慨的拥有者,传递那份持续了几十年的爱情。
“叶娜缇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听完了鉴定师解说的苏子曾想象着曾拥有整套“姆森的祝福”的女人,她是个拥有高贵东方血统的女人,有比星空还有夺目的黑发,细腻如雪的肌肤,修长的脖颈,似...一只供人瞻仰高歌的圣天鹅。但她同时也有最妖冶的漆黑瞳仁,丰美的唇,像夜之妖精般诱人堕落,在鉴定师的叹息声中,讲完了并不完整的故事。
他很遗憾,世人只知道姆森的祝福有七件,但在叶娜缇带着它们离开姆森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叶娜缇和那套首饰。
“有一点是我能确定的,”鉴定师自告奋勇地替苏子曾保养过那枚戒指:“姆森的祝福并非单单是一套首饰,它包含了姆森的爱的同时,也包含了姆森的憎,”说到了这里时,鉴定师毕恭毕敬地将那枚戒指套进了苏子曾的指上,红钻温润地贴在了皮肤上,苏子曾心底,不知为何划过阵叹息,轻若鸿羽。
再次感谢了鉴定师后,苏子曾开着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红灯顽固地亮着,对面的车辆一辆辆地在车窗外穿过,法拉利并没有一路开回苏家在半山区的别墅,而是沿着岔道,开往了城中心的位置。
莫城的整座城是一朵六瓣莲花的形状,全城的主要交通干线是两条平行的单行道。包括苏家在内的几个新兴家族分布在了第二瓣上,也就是所谓的莫城二区上。
第一区,住着本市最古老的两个家族和政府官员。第三区是全城行政办公中心和高级购物区,第四区是普通市民住宅区,第五区是日常文娱区,第六区则是贫民区。
其中第一区和第二区专设了隔离带,进出需凭借专门的车辆或身份鉴定卡,余下几区除了治安较差的第六区外,一般可自由出入。
六个区统一连向的中心区,就是高教区,莫城内只有两间学校,道泉大学和凯利女学。这两间大学一间是由政府出面新建的,而另一间,则是出了名的私学,是由莫城历史最悠久的大家族,温氏的奠基人创办的,迄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车轮飞快地打着转,行到了高教园区的大道上时,驾驶盘往右边一打转,车身化作道红影往道泉那条黑纹大理石铺砌的大道上滑去,很快就看见了一道石拱门。
凯利女学和道泉大学占据了城中心的大半位置,随着老式家族温氏在莫城的地位日益受到几大新兴家族的挑衅时,凯利女学的地位也日渐被动摇,直接导致了它的办学面积萎缩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现在只能窝在了市中心的北向。
苏子曾唯一的一次凯利女学之旅,还是托了常池的“福”。常池的母校就是凯利女学,听说常玫的母校也是凯利女学,连带着她对凯利女学没多大好感。那也是唯一一次,常玫冒着和苏庆长吵翻的风险,为常池选定了学校。
苏庆长之所以不喜欢凯利女学,是因为温氏那样的老家族,喜欢用鼻孔看人,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苏氏的炫富行为,更又一次,苏庆长喝得高了,直接叫嚣着:“让私人学校要统统去见鬼,这个时代,富人和穷人应该享受同等的教学水平。”苏庆长话音犹在耳,苏子曾的心不禁有点不安,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七月还处在高校的暑假期间,也是道泉大学对方招生以及接受家长入学咨询的时间。道泉大学的乌金制的校门外,熙熙攘攘地走着好些学生,个个都是挺胸昂首,一副高人一等的仪态,也有个别学生开着车,在校区大道上飙着狂野的马达声。
曾经,苏子曾也是如此,疯狂地踩着油门,在了人群中,对着前头杭一邵和他身旁的女伴狂轰喇叭,惊得校内保安在一旁围堵着。想到了这些,她不自禁扯出了阵笑容,过往的记忆,如苦咖啡般,又涩又带着几分余香。
停车位已经满了,好些热心的家长陪着刚考完的子女,挤满了道泉大学下属学院的招生办。
两个月后,她就要到校内的新生处报道了,苏子曾的手停在了喇叭上,看着挡风玻璃前,一个环卫工人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扫着没有落叶的大道,前头的大道在她的瞳孔中越缩越小。
车门开了又关上了,她想了想,往了城市学院的那一排招生咨询的桌子走去,坐在招生桌子后头的,是一名道泉大学的大三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