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难道不是你自己拍的?”他把手机资料给关了。
  “还不是你乱翻我朋友圈和相册惹出来的?难道你朋友圈有我?”不过,他朋友圈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笑了笑。
  阮流筝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朋友圈翻到最底,拿给他看,“你看看,有没有你?”
  她曾经拍过烟花,有她和他同框的照片!只不过她早上记不得了……
  他斜了一眼,“这也算?我连路人丁都算不上吧?跟路人甲隔着几百个人!”
  “可是……我嗯……亲你了?”
  “是吗?”他说,“走吧,登机了。”
  嗯,登机!他笑了,便好了!她牵起了他的手,去安检。
  飞机晚点,抵达北京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他还是先送她回去,车在阮家门口停住。
  “晚安,明天见。”她看见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伸手握住。
  他垂目看着她的手,失笑,“如果你亲下我,我会更高兴。”
  “额……”典型的得寸进尺!不过,还是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缓缓点头,“这才叫亲!那张路人照给我删了,换张这种的!”
  居然又绕到照片上来了!
  她打开车门跳下车,“拜拜!”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家门,才调转车头回宁家。
  到家快半夜了,宁想早已经睡着,温宜也休息了,只有书房里还亮着灯。
  宁守正是知道他回来了的,开门等着他。
  看见宁守正端坐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假装没看见。
  “等等!”宁守正却偏偏要截住他。
  他几分不耐,“又怎么了?”
  “你去了,情况怎样?”宁守正低声下气的语气。
  他一看就火了,“为了个外面的女人,倒是跟我低声下气了!为了妈,你就只会横!”
  宁守正一怔,无言以对。
  他冷笑,“你想知道?”
  宁守正迟疑了半天,“你能救得了吗?”
  他沉默,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却冷着声音道,“她有话要转告你。”
  “什……什么?”宁守正又想听又怕宁至谦发火。
  他忍了忍脾气,声音愈加冷冽,“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她说,她不该生下苗苗!她该在苗苗出生的时候掐死她!”
  说到这里,他已咬牙,而宁守正则大震,甚至退后了两步。
  宁至谦再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冲进了房间。
  那一晚,宁守正的书房里彻夜亮灯。
  温宜这些天是和宁守正分房了,宁守正的下榻之处就是书房。第二天宁至谦下楼准备去上班时,发现宁守正还在那直挺挺地坐着,他刚想不理继续走,便听见他开始打电话了。
  “喂,刘律师,我想重新立遗嘱,你今天帮我安排一下。”
  “额……”改遗嘱?
  他并非一个看中钱财的人,老头的遗嘱是什么样的他并不知道,但是要改成怎样,就一定跟有个人有关了。
  事实上,董苗苗是有继承权的,如果老头真要给予董苗苗什么,他也没权力置喙,当然,他更不会有意见,但是母亲那里就不一样了,若他再擅自改遗嘱,那家里这火便是野火烧不尽,怕是永远灭了不了。
  所以,宁至谦还是停步奉劝他,“你要改遗嘱妈妈同意吗?”
  宁守正一怔,摇摇头。
  “如果你想要了妈妈的命,你就擅自改吧!”他冷道。
  宁守正十分颓丧,“可她也是我的孩子!”
  宁至谦脸上笼着一层青色,“你还记得你是个父亲?如果你真的有父亲的责任感,你会在外面多一个孩子?”
  可是,如果没有父亲不负责任,也就不会有她了……
  耳边响起董欣然的胡言乱语:我该把你掐死……我该把你掐死……
  他脸上青色更甚,“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妈,你忘记了?”
  宁守正沉默。
  “我希望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能跟妈说!而不是像当年一样偷偷摸摸,还多了个女儿来!”他扔下这段话,就真的走了。
  和妈妈说?
  谈何容易!
  他盘算着宁守正不太敢说,而事实上,宁守正真的不敢说。
  再次去沈阳是在星期天。
  宁至谦上午还在门诊坐了诊,吃过饭才接了流筝出发,临走没忘记叮嘱,小想要出院了,到时候派人去接。
  再次到沈阳,天色还早,宁至谦和流筝脚步匆匆行走在机场。
  他开了手机,发现一串号码,全是胡主任打的。
  他立即打回去,“喂,胡主任,是我。至谦。”
  “哦,宁主任啊!”胡主任语气透着焦灼,“我打好几个电话你都关机,我猜想你们已经登机了。”
  “是的,胡主任,我们刚刚下飞机,怎么了?”他沉声问。
  胡主任叹息,“35床那个病人,自杀了……”
  宁至谦愣在原地。
  “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来了,但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我已经到沈阳了。”他的脚步缓了下来,“所以,是死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是白问了,既然都说了不用再来,那肯定是死了。
  “是的。”胡主任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好,我知道了。”
  手机放下,他的脚步停住。
  阮流筝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握着他的手,凝视着他。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董欣然死了,自杀。”
  果然如她所料……
  机场的喧闹都在这一刻停止下来。
  阮流筝心中哀叹,这个温宜恨了一辈子,诅咒了一辈子的女人,倒是选了这么个方式解脱了,活着的,还在继续煎熬呢,不知道温宜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医院。
  “没有任何征兆,我昨晚下班的时候还跟他们再次沟通了手术的事,晚上家属和特护都在陪着,早上发现被子底下以及枕头上已经满是血了。”胡主任叹道。
  阮流筝疑惑,“病人有一半身体都动不了,怎么能自杀的?”
  “玻璃片,不知病人哪来的,一只手拿着卡在脖子上,颈动脉割断,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胡主任比划了一下董欣然最后去世时的姿势,“忙了半天,想起给你打电话。”
  阮流筝忽然想起那天特护打破的玻璃杯……
  “所以,现在……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应该早点想起给你打电话的,一直在忙就给忘了,很抱歉。”胡主任歉意地道。
  “没关系。”宁至谦低声道。
  “他们都走了?家属?还有病人的……遗体?”阮流筝又问。
  “是的。”胡主任点头,“本来我们医院也感到很遗憾,毕竟病人是在住院期间自杀的,但是家属却没有为难我们,很通情达理。”
  “既然不用再手术,那我们就回去了。”宁至谦道。
  胡主任看了下手表,“已经很晚了,今晚不如住下,明天早走?”
  “不了。”宁至谦道,“好意心领,但我们医院也非常忙,能早点回去就早点!”
  胡主任深表理解,伸出手来,“那好吧,这一次没有时间和你详谈,非常遗憾,以后有机会,我再向你讨教。”
  宁至谦跟他握手,“胡主任太谦虚了,相互学习吧。”
  两人跟胡主任告辞,转身准备离开医院,宁至谦边走边拿出手机定机票,阮流筝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宁守正。
  宁守正也看见了她,有点局促,不过避是避不了的了,三人面对面碰上。
  宁至谦一见他便起了怒火,本想斥责他不是答应过再也不踏进沈阳半步吗?可话到嘴边了,想起那个人已经死了,却也住了口,只冷冷问,“你怎么来了?”
  “我……”宁守正也是想起了自己答应儿子的话,老脸挂不住,“人,现在在哪里?”
  宁至谦沉着脸,没说话。
  宁守正看了他一眼,往科室里走。
  “不用去了,走了。”宁至谦终于冷冷地道。
  宁守正回身,“去哪了?”
  “不知道。”
  宁守正往电梯冲,走过宁至谦身边时,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人也死了,总归是我害了她们母女。”
  说完,快步进了电梯。
  宁至谦和阮流筝则进了另一个电梯,在大厅里,再次和他相遇。
  宁守正大步流星完全走,却在大厅里遇到另一个人——董苗苗。
  “苗苗。”宁守正叫住了她。
  董苗苗回头看见是他,静静地停了脚步。
  宁守正发现她眼眶通红,想是十分难过,叹息,“苗苗,爸对不起你们。”
  曾经,他让她叫他叔叔;曾经,他偶尔提一次爸,她都会冷嘲热讽。然而,现在不会了,站在她面前的,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所有的抱怨和愤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轻轻的一句,“我爸在南方,是学校老师,一生清贫,只怕尸骨也早已化了。”
  宁守正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憋了半天,“我去看看你妈,给她上柱香。”
  “不必了。”董苗苗道。
  宁守正急了,“我……”
  “你想说什么呢?跟我妈说声对不起吗?这样你的后半生就好过了吗?”董苗苗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