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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明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双眼睛亮得渗人。“早,好些了吗?”声音有些沙哑,早起的时候他都这样。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心里有点怵怵的,总觉得自己刚才鬼鬼祟祟从他怀里爬出来那一幕,全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可就真丢人了。
  他眸色亮亮地看着她,老实不客气地说,“在你松开我的时候。”
  “……”果然……就这么看着她出丑,是不是很好玩?她瞪着他,说出一句熟悉的台词,“我睡着的时候,麻烦你可以叫醒我!”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
  一次比一次过火!这一次她直接睡在他怀里了!
  他有些无辜的神色,“我叫了,你说冷,想睡觉,然后就不放了。”
  是这样吗?她脑子里有些混乱……
  当然,还有些无地自容!
  他转身,倒来一杯温水,“来,烧退了,喝点水。”
  她看了下时间,六点半了,该起床了。
  “不喝了,我去洗脸。”她下床。
  “出了汗,去洗个热水澡。”他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细致周到得无法挑剔,却又只想挑剔。
  愣了一会儿,接了那盆子,低低一声,“谢谢。”
  刚走到门口,又响起一事,“这些东西你去买的?什么时候买的?”她推断他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守着,哪有时间去买?
  他眉一扬,“没有,我让护士去买的。”
  “哪个护士?”她心里一紧,咬牙切齿。
  “谭雅。”
  她想起来,昨晚的确是谭雅的晚班,可是,这是否意味着谭雅目睹了她睡在他怀里?
  她再次咬牙,转身就走,谭雅看见总比别人看见好!
  她跟她的前夫又同床共枕了一夜!
  她已经无力想其它了,她不知道照这样下去,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荒唐事。
  她洗完澡回到值班室的时候,他已不在里面,桌上放着一碗中药。
  她知道这是给她喝的,懒得再费神,还跟昨晚一样,爽快利落地端起来一口气就给喝干了,苦得她牙关紧咬。
  昨晚他给她的糖还放在那里,她拿了过来,取出一颗吃了。
  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我不在的时候乖多了啊!”
  他的语气和他说的话都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好似她故意在他面前撒娇矫情似的,可是,她真的不是。
  大约昨晚那个病得糊里糊涂的她,是十八岁的流筝,而今早此时的她,是现在的流筝吧。
  一时间想起昨晚种种,心里乱七八糟的,见他提着早餐盒,知道是给自己买早餐去了。
  “买了什么?”随他怎么说吧,她岔开话题问。
  他把早餐拿出来,还是粥,还有几样包点。
  “吃完继续在这里休息。”他把属于她的早餐摆到她面前,递给她勺子和筷子。
  “没时间了!要上班了!”她低头喝粥。
  “今天给你放假,就不要跟着我查房进手术室了,在这睡一下吧。”他也坐下来,陪她一起吃早餐。
  她想想,也好,“那……我等下回家吧。”
  “怎么回去?你这样开车安全?”他立刻就给否决了。
  “我坐地铁回去。”她低声嘀咕。
  “怎么就这么倔呢?非要回家干什么?你昨晚站都站不稳,一个人回去晕倒了怎么办?再有,你回去不是要爸爸妈妈照顾你?他们年纪大了,少给他们添麻烦!”
  她郁闷了,“说得我好想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似的,我不就是一个感冒吗?而且现在也好多了。”
  “好多了就留下来工作!更不需要回去了!”他脸色沉了下来。
  她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见她这样,他语气又柔和了一些,“听话,别小孩子脾气。”
  “我哪里小孩子脾气了?”她不满他总这样说她,“我三十岁了,哪里小孩子脾气了?”
  “是吗?我看你越长越小,昨天还二十三,今天十三了。”他继续吃他的早餐。
  她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
  他垂着眼,睫毛长长的,微微上翘,深深的双眼皮,微陷的眼眶,鼻梁高挺,这样的五官轮廓恰合了那几个字,真是上天精雕玉琢的宠儿。
  他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我干什么?”
  她轻轻搅拌着碗里粥,“宁老师,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怎样?”他看着她,一脸平静,“怎样不好?”
  她搅粥的动作慢了下来,踌躇,“宁老师,昨晚真的谢谢你照顾我,可是,我们这样整晚在值班室,还……”她咬了下唇,接着说,“还睡一起,科室里值班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了,只怕影响不好。”
  “嗯。”他点了下头,“那今晚去内科开个床。”
  “……”她瞪他,难道今晚她还不回家吗?“宁老师,这根本就不是在哪里开床的问题,而是你这样贴身照顾我,让别人怎么看?会有流言蜚语的。”
  他看了眼她,“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说什么?”
  “可是我在乎!”她认真地强调。
  他于是沉默。
  “宁老师,毕竟……我现在是进修医生,毕竟……”毕竟,她不敢承受他太多的温柔,温柔是海,沉迷的结果是溺水,无法自救。只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他仍低着头,看也没看她,追问,“毕竟什么?”
  她也沉默。
  “毕竟你还要嫁人是吗?”他问。
  她一愣,再次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继续吃他的早餐,一直到吃完。
  她慢慢吞吞地,一点点挑着她的粥,食之无味。原本生病就没有胃口,吃着这没有味道的白粥,更加影响食欲。
  “不想吃吗?”他吃完以后,看着她那没吃几口的早餐。
  “没胃口。”她注意到一旁的酱菜,他给他自己买的吧,他也没怎么动。
  他观察到她的眼神,终是无奈,“你在喝中药,最好不要吃这些。”虽这么说着,却动手给她加了一点在她粥碗里,“吃一点点吧,别吃多了。”
  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走。
  “宁老师。”眼看还不到上班时间,她叫住了他,刚才的问题还没解决呢,他还没给答复。
  他重又坐下来,久久地凝视她,看得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忽的,他伸出手来,给她整理着鬓边的头发,指尖不时擦过她的耳朵,微微的痒。
  她的耳朵在他指间渐渐泛了红,头也垂得更低了,才听得他的声音响起,琴弦铮吟般清悦,“流筝,心里坦荡,问心无愧,就不怕人说。我该怎么对你,我自己比别人清楚,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管怎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照顾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你回来,我仍然会继续照顾你,直到……”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直到什么,直到她找到幸福吗?
  他眼中水样柔和,“不要想太多了,我说过,如果真的影响到你嫁人,我会帮你去解释。”
  是吗?她仍然那般怔然注视他。
  他转而摸着她头顶的头发,像从前那样,“所以,开心点,就像这段时间一样,在我面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顾虑,做你自己就好。”
  想怎样就怎样?她这段时间在他面前真有这么放肆了吗?
  “我去办公室了,把早餐吃了就休息,如果实在闲得没事,帮我整理撰写资料,前提是你可以的话,等下我把电脑拿给你。”他站起身来。
  流筝,心里坦荡,问心无愧,就不怕人说。
  不管怎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照顾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