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曦之前跟他吐槽过宋溪,就韩羡骁背着她那次,但那时两人不熟,也是挑着说。而且估计那时她在树后面哭着骂人的时候,他应该也听见不少了。
  但还没系统地听过宋溪的桩桩罪过,温明曦觉得她都知道了韩家方家那么多隐私了,她和宋溪之间那点事,压根不用瞒着。
  便一路走着,一路告状,把她遭受过的,和原主遭受过的,都原原本本告诉了韩羡骁。
  韩羡骁听了直皱眉,尤其是听到在山上伐木时,那孙子居然想用英雄救美这招,不顾别人的死活逞英雄。
  要是真给他算计到了,或是没算计到,失误,温明曦受伤了……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应付这种狗贼,韩羡骁有自己的办法,他嘴边挂笑,眼里却很冷,大掌从后面轻抚温明曦的后脑勺,淡淡道,“以后不会有这些事了。”
  温明曦是信他的,这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他也没宋溪那么虚伪,不会跟人来虚的。
  *
  温明曦原以为两人的新房会在方银河家,毕竟他现在是韩羡骁在农场唯一的亲属了,是她的公公来着。
  可韩羡骁领她来的,居然是许爱卿那套家属宿舍。
  “怎么不是在方场长那里?”温明曦问。
  韩羡骁摸摸鼻子,说,“有很多事情不方便。”
  温明曦瞪他,说什么呢,说得跟真的一样。
  韩羡骁还在摸鼻子,语气却十分傲娇,“难道不是。你一个新媳妇,总不能一家子用一个茅房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那边之前就我两个大老爷们,是在灶房洗澡,你?我觉得不行,不方便。”
  “而且那里就两间屋,东屋我爹住,西屋以前是我,现在给石榴住,总也不能我俩一间,石榴和她爹一间吧,你大姑子还没嫁呢,得有自己的闺房。”
  “行行行,我没意见。”温明曦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她只是对他那句表意不清的话有意见,对这个决定是没意见的。
  既然是结婚,她自然是想住自己的房子里,一大家子挤一个屋檐下,又不是自己娘家,总归不习惯,搞不好还得闹矛盾。
  韩羡骁确实是想着她一个新媳妇不容易,家里又有公公又有大姑子的,才申请保留许爱卿这套屋来做婚房。
  但他却说,“那可不成,你得有意见,我还等着你提意见呢。”
  说着便开了门,把温明曦拉进去。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不过屋里的家具都腾空了,只剩下一个炕,所有搬得动的东西都搬没了,只剩一个空房子,空荡荡的。
  温明曦朝韩羡骁看去,问他什么意思。
  韩羡骁笑笑说,“我都清空了,总不能娶媳妇,还让你用我爸妈用过的东西吧,那些家具,我妈都用了多少年了。结婚,得该有个结婚的样子。”
  虽然两人早有前提在先,但不得不说,听了这话,温明曦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结婚,当然希望都是崭新的东西。
  两人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韩羡骁跟她说打了结婚报告,在部队也能有一间家属房,但只有一间,不像这里有东西两间屋。
  让温明曦看看需要添什么东西告诉他,到时候置办两份,一份放这里,一份放部队的宿舍。
  结婚接亲是接到这里,但结婚后过段时间可能得搬去部队住,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没有放假是不能随意回来的。
  温明曦想着反正部队就在隔壁不远,到时不管回家里还是来农场上班也方便,刚结婚的夫妻分居确实也不像样,三边都不好交代,便应下了。
  屋里逛完一圈,韩羡骁也没闲着,拿着小本记需要的东西,开始想着新房要怎么布置。
  今天第一天,也就来看个大概,票子钱票都没带在身上,还得等这两天有空,一件件给落实了。
  他一边问一边记,再一边确认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认真而自在。
  以前只见过他吊儿郎当,或是有时发混的样子,温明曦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做事的样子,一时不由有些着迷,觉得这样的他,比平时更好看了。
  他比划着高度和宽度确认,薄唇微抿,似乎在思考这样的高度,在部队的宿舍会不会太碍事了。
  温明曦跟着他的思路走,在屋里比比划划,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下午,趁着太阳下山前,把温明曦送回了牡丹村。
  两人告了别,韩羡骁却没有回家,而是去农场马场借了匹马,是黑尾。
  喂它吃草,骑着它在农场溜达一圈,这才往团子山去。
  到团子山脚的分场时,天色已暗,四下沉寂,远远看去,此时的团子山就像蛰伏的巨兽。
  这个钟点,饭吃得早的,这时候已经在准备回炕上躺着睡觉了,大冬天都睡得早。
  宋溪住的是知青大通铺,八个人一个宿舍,又挤又破,茅厕是好几间宿舍共用一个,还上的是旱厕,臭气熏天的。
  连上茅厕,也要等很久。
  一个宿舍的人要方便,就算一个两个轮流,也天黑透了丽嘉。
  这个时节,为了不起夜,知青们都会赶在上炕前去一趟茅厕把该解决的解决了,不然大半夜再出来起夜,那真是冷得鬼呲牙。
  连鬼都受不了,何况是人。
  宋溪出去方便时,宿舍里的知青凑在一起说话,“之前不是说过年前就要结婚搬出去吗,怎么现在还没走?”
  “我记得那对象还挺好看的,来我们分场拿种子,我碰见过。听说条件也好,就在总场当实验员,还是本地人,妥妥的好对象,要是成了,宋知青会搬出去吧,真好,不用跟我们抢咸菜吃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再好又有什么用,嘿,你们不知道,那就是他瞎吹牛,扯淡呢!”
  “怎么这么说,之前不都传得到处都是吗?还说那姑娘不太检点,先给他示好的,我看这事儿是板上钉钉,谁也别嫌弃谁。”
  “害,我说他就自作多情吧,人家能跟他示好?是看上他住大通铺,还是看上他的沪市身份?我可听说那姑娘,要嫁的是一个当兵的,官还挺大,是正营级的,能看得上他?白斩鸡一个,也就那些无知女知青,还把他当根葱,奈何人家心眼高,瞧不上女知青的条件。”
  “那还真是没得比,那之前?”
  “准是吹牛不打草稿,白瞎折腾人家姑娘的名声。”
  “虚伪,真虚伪。平时就占着长得一张小白脸,没少拿女知青的好处。”
  男人堆里,也是有江湖的。
  ……
  宋溪蹲在茅厕里,嘴里叼着最便宜的卷烟,熏出来能挡住些茅厕的熏味儿。
  这鬼地方,真是鬼都待不下去。
  他今天听说温明曦婚事定下来了,真是个军官,也不知道那军官看上她什么,准是那张脸,想来想去,也就那张脸还能骗人。
  宋溪吸了一口烟,指尖夹着烟屁股掸掸烟灰,又听说温秋苗被她害得连工作都没了,当了军官太太,能耐果然不一样。
  原本想去会会她,能挽回就挽回,不能挽回就道个歉,她那个性子,准能做成朋友。
  既然成了军官夫人,回头指不定能拉他一把。
  谁知道人家居然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跟人鬼混了。
  宋溪嚼着烟屁股一阵叹气,总觉得自己是棋差一招,本来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鸭子就这样突然飞走了。
  真是越想越来气,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不用过这种操蛋日子了。
  却在这时,茅厕外,韩羡骁蹲在地上,擦燃手中的火柴,点燃引线,鞭炮的引线很快滋滋冒着火星。
  韩羡骁眼神冷淡又带着些轻蔑,站直身子,不慌不乱地把手中的鞭炮扔到茅厕,准确无误地扔进坑里。
  宋溪还以为是烟头的火星,直到闻见浓重的烟味才觉得不对劲,往下一看,旱厕里滋滋的火星四溅。
  赶紧起来拉裤子。
  很快,茅厕里一声惊呼响起,旋即便炸裂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知青宿舍里的人听见动静,心里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一个个都裹着大棉袄跑出来看。
  “怎么了?怎么了?”
  却只看见宋溪光着屁股,裤子还没提,从茅厕里跑出来。
  而此时此刻,分场外的黑尾听见一声指哨响,从路边蹬蹬蹬跑到门口。
  韩羡骁翻身上了马,勒紧缰绳,朝知青宿舍的方向看了眼,这才夹紧长腿,骑着黑尾离去。
  晚上回到知青宿舍,宋溪上炕,一整个宿舍的人都嫌弃地捏着鼻子。
  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宋溪,你去换身衣服吧,是不是沾到屎了。”
  宋溪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谁,铁青着脸,可什么话都说不了,灰溜溜下了炕,拿着衣服去换了。
  作者有话说:
  人狠话不多,以毒攻毒来一波嘿嘿。
  第五十章
  50 七零之娇娇嫁纨绔
  接着几天, 温明曦都和韩羡骁忙活着布置新房的事情。
  不用几十年,就十年后,改开后, 有了商业机构参与, 婚礼被办得花样百出, 只有出钱,什么事都有一条龙服务,但现在不一样,别说商业机构了,办婚礼的都少。
  大多是家里贴个喜字, 置办几件新东西,把人接过来,再请几家人吃饭喝酒,就完了终身大事了。
  讲究点的, 便要买些新大件小件,缝纫机手表这些, 都是有条件的人家办的。
  还有那不重视女儿的, 直接收了彩礼, 就让把人赶紧接过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以后回不回来都也不重要了, 日子自己看着办。
  所以得知温明曦接连几天都和韩羡骁在操办婚礼的事情, 家里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俩,还婚礼,可不能太小资思想。
  但韩羡骁可是军人, 怎么可能小资, 影响自然会注意到的。
  旋即又从古怪变成理解, 搞对象嘛,谁不喜欢小两口找借口单独待着。
  温明雪第一个表示很理解,她是过来人,还是不怕羞的那种过来人。
  这年代男女界限分明,拉个小手都不敢当着别人的面,但感情这东西,再大的界限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总要打破,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挡不住很多小情侣的热情的。
  亲亲小嘴不可能,拉拉小手还是羞答答又让人向往的。
  只暗暗提醒温明曦,“该做的能做,不该做的得等结婚后,还好几个月呢!”
  听得温明曦面红耳燥,她居然一听就听懂了,丝毫没有温明娇那种懵懂,直骂大姐想太多。
  韩羡骁不知打哪借了辆车,把温明曦接到县城供销社置办结婚的东西,“军区提倡婚礼从简,咱们虽然不在部队里办,但也得遵循。就不请客收礼送礼了,到时候就请咱们双方的家人和几位好友。”
  但该有的还是得有,韩羡骁把这么多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下车前,温明曦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堆纸票和钱票,不由有些吃惊。
  韩羡骁解释说:“我不爱买东西,这些年要么吃家里要么吃部队食堂,没怎么花钱,我昨晚搜了好久才凑齐,零零散散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有没有漏了,但我看这么多足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