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到了至亲至爱。
当然,我指的不是我的父亲和我的女友,而是一群长着四条腿、有着尾巴、全身都是黄褐色的毛发的草原狼。
我梦到了遥远的南方,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的种子从远方飘回,
凑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
落向白色的东方。
到了年末,
植物却出奇地繁茂生长,
雄鹰,也退回了悬崖边上。
在七棵神树之下,
潇洒的光从地面聚到树梢,
粉色的花瓣漫天飞扬。
凤凰在树冠下两两成双,
发出世界上最悦耳的鸣唱。
草坪上嬉戏着草原狼,
我蹲在一旁,满目柔光。
一切,一切都没有变,
它们还在,嗥声悠长。
……
我揉了揉眼睛。太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我的脸上,我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浑身没劲儿,翻了个身还像再趴一会儿。
我把头抵在木板墙上,已经睡不着了。我可能睡了两天,也可能是三天,总之,我睡得浑浑噩噩,昏天暗地,仿佛全世界都遗弃了我。我坐起来,望着窗外发呆,望了半个小时。
深吸了一口气,我下了床,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向门外。我打开们,发现地上堆放着几块新鲜程度不同的肉,这些都是狼们给我送过来的吧。我究竟,睡了多久啊。
把肉搬进屋子里,我要先和狼们报个平安。毕竟作为群体动物,一直不在族群里会让同伴们担心的吧。
我耷拉着铁球般的脑袋,一步步来到狼窝里。狼们都在养伤,趴在草地上晒太阳,见了我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我也笑着走过去扎到狼堆里。
我环视了一圈,心里不由得落寞。狼群已经变了很多啊,最开始的那群狼,只剩下它们了:
黑条,独眼,银鼻,花斑,加加,铃铛。
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人经历过无数次离别,有些事物虽无犹存,有些则虽存犹无。自己在心里的取舍,也能让我们认识到珍惜。
我低下头,浅浅地笑了笑,生活还要继续,总不能一直颓废下去。现在就这般感慨万分,等到离开的那天,我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啊。
我搂过两边的狼,把温暖的狼毛紧紧地贴在身上,它们也回应着舔我的脸颊。我也得让狼们活跃起来,不能沉浸在悲伤里了。
和狼们道过早安,我便回了木屋。地面潮潮的,分明就是刚下过雨。我的草鞋在上一次大混战中丢掉了,我只能再编一双了,土壤踩上去都是软的,我可不想让脚底沾满泥。
煮了一锅芦米,烤了几条肉,又从木桶里打了一杯水。什么?雨水喝了干净么?放心,我的木桶有盖子。
把空了几天的肚子填饱,我来到金色麦田,折了几根麦草,把秸秆压平,将六根这样的秸秆围起来,一根压一根,绕着中心向四周编织。这是草鞋的鞋跟部分,等编好了以后把一头的三根秸秆平行,加入另外六根,两根盘着一根,向前编织。直到鞋底编号以后,把所有的秸秆向上弯折,两两相辅,打成草结。然后用秸秆穿过草结在外侧打结固定。鞋帮部分加固,并与其他草结相连。这就是其中一只草鞋。如果有条件,我可以铺上一层带羊毛的羊皮作为鞋垫。
不要问我这些技术我怎么学会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就要学习各种手艺。不仅草鞋,还有帆布鞋我也可以编织,小时候还和村头的大爷一起卖过鞋。
这么多年,手也生疏了,花了半晌才把草鞋编好。这种东西和人世的鞋没法比,但总比光脚强啊。在这里,鞋不仅仅是装饰品,这是我行千里路的基础。草原上草根丛生,乱石散落,踩上就要疼许久。河边或者雨后的土壤一脚下去全是泥,清理又要费时费力。如果说双脚是人们探索大自然的不竭动力,那么鞋就是双脚的盔甲。
做好这些,我还要把木屋里的家具打造出来。现在闲下来了,我就要利用这些琐碎的时间把需要完成的事完成,毕竟,离开山谷的日子已经在倒数了。
我沿着绿野仙踪和奇幻森林的直线走去,把我遗落在草原上的拉车找了回来。拉车上还有大量的木料,这些木料是我打造家具或者工具的最后材料。
用新制的斧子飞快地把木料砍成粗料,然后再用小刀细细雕刻,把歪歪扭扭的木头削成直柱。然后以奇幻树本身的粗细为桌面的大小,也就是直接砍了树的截面加以加工。如何能让宽大的桌面立住不倒,取决于支柱是否在桌面中心。不用慌,年轮中心绝对是个好位置。
什么?怎么固定?我的确是没有铁钉了,不过有了新的金属,我什么造不出来?
把金属熔液凝固成细小的条状,然后把一端用磨石磨尖,另一端磨平就好了。
同时,桌子需要钉在地板上,不然我可不保证哪天吃着饭桌子就倒了,然后滚烫的热汤洒了一身。
我害怕没有足够的木料去制作椅子,因为椅子的靠背需要不少木料,索性我就直接打造了一把凳子。
造好了两个家具,我见还有一部分木头,但绝对不够打造一个床头柜了,我姑且省下那木料,做了一个床头小桌板,就是直接钉在墙上的、四面都有隔板的、可以放置一些小工具的东西,比床头柜方便,也省料。
安置好新家具,我开门走了出来。背对着木屋,然后佯装惊喜一般转过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有时候,枯燥无味的生活需要自己给自己制造惊喜。
这个木屋虽然小,仅仅十几平米左右,远远不及之前那座二层别墅一样的木屋。不过,它的内部,一定是之前那座无法匹敌的。
我想,一个人的生活,再大的房子,不够精致,反倒会觉得空荡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