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妹?”花家人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
花寻之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魏瑾瑜骑在一匹白马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身后还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混混。
“原来是你?”他对魏家人向来没有好感,所以‘外甥’两字也就省下了,“很巧。”他淡淡说道。
花无尽昨夜回去得晚,早上又忙着赶路,没来得及与他分说魏瑾瑜和花如锦的事,所以花寻之不知魏瑾瑜是专门为他们而来,以为是单纯的偶遇。
魏瑾瑜冷笑着说道:“不巧,昨夜曾经碰到二表妹,所以外甥是专程为六表叔一家而来,魏家在兰城有别院,不如六表叔在此多住几天再走如何?”
“多谢,心领了。”花寻之断然拒绝。
魏瑾瑜下了马,走到车前,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道:“六表叔,外甥对二表妹早有心意,如今你们无处可去,不如让外甥纳了表妹,你们一家便在兰城安定下来,一举两得,您说是不是?”
花寻之冷冷地说道:“我女儿不做妾,你走吧。”
魏瑾瑜的脸撂了下来,他朝身后那帮人挥了挥手,喊道:“这一家子都是逃奴,带他们回去。”
花无尽扯着唇角笑了起来,忽然发作,一脚踹在魏瑾瑜的胸脯上。
魏瑾瑜猝不及防,惊叫一声,直直地向后倒去,幸好小厮离他不远,及时扑上来扶住了他。
“贱人!”魏瑾瑜大怒,正要反扑,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城门外喝道:“滚开!”他做贼心虚,愣了一下。
“啊!”又有女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人喊道:“有反贼!杀人了!”
“关门关门!升起吊桥!流民暴动了!”几个守城士兵从城外狂奔进来,其中一个肩颈处鲜血横流。
城门处的人们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拉柴车上的赶车人已经从柴堆里抽出几把钢刀,扔给刚刚进城的几个农民,往城墙上方杀了过去。
城内外顿时乱成一团。
花无尽扯过背包,道:“下车!进胡同!”她抱上小溪,扶着孟老爷子下了车。
花寻之动作也不慢,拉上莫白,按照花无尽指的方向疾跑而去。
一家人进了离城门最近的一个胡同。
“往哪儿去?”魏瑾瑜带人追过来,在转弯处拦住一家老小,笑着说道:“二表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的吗,以你现在的身份,给我做妾不屈。”花无尽刚刚冷静自若的样子让他感到惊艳,他觉得纳了她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是吗?”花无尽上前几步,靠近他,一伸胳膊,手里的飞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要么滚,要么死,你选哪个?”
魏瑾瑜心中一震,她何时这般凌厉了?难道就这样完蛋了,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狠的心?又能有多大的力气?他错后一步,打算杀花无尽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脖子一疼,温热的血便淌了出来,他哆嗦了一下,到底说道:“我滚!”
“怎么回事?”柯时铭带人追了上来。
孟老爷子忙道:“误会,都是误会。”花家的姻亲是魏家,辽王世子纳了花家嫡长女做妾,便是想要维系与魏家的关系。因而,在柯时铭等人面前杀魏家的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是,是,是误会,表妹,表哥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快放下刀,三表哥马上就走。”魏瑾瑜吓得满头大汗。
“滚吧。”花无尽大致猜得到孟老爷子的顾忌,虽说她捉了魏瑾瑜的奸,可如今人家提上了裤子,不可能认账,她只能从善如流。
魏瑾瑜上了马,怨毒地看了她一眼,打马离去。
柯时铭问花无尽:“花娘子,真是误会?”
花无尽点点头。
钱月靠在丫鬟怀里喘匀了气息,对陶怡说道:“瞧瞧,才女就是才女,倾慕的男人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走吧,”兰城要乱,花无尽负担着一家子的安危,实在懒得理她,率先往胡同深处走去。
“那些人是练家子,只怕城已经破了,花娘子,柯某在城西有处别院,我们可以去那里落脚,避避风头。”柯时铭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去。
花无尽走得飞快,专心寻找破旧的空房子,说道:“谢谢柯先生,但我以为别院并不安全,如果是流民和劫匪进城,首要目的便是搜刮财物,城北、城东、城西必定首当其冲,城南反而安全些。不过,这些都是我个人浅见,柯先生艺高人胆大,想必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她本想与柯时铭就此分别,但又觉得这个决定不够明智——如果有柯时铭在,他们花家也会相对安全一些。
柯时铭一怔,想了片刻,道:“花娘子果然不俗,正是如此!”
“切!”钱月冷哼一声,“流民从南城攻入,肯定会先抢这里才对吧。花娘子,你要是说错了,害死大家怎么办?”
这时,花无尽终于瞧见了一户落着锁的破旧房子,赶忙走了过去,道:“我又没求着你跟我过来,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怎么办?”
陶毅“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钱月脸上挂不住,扭头就往回走,钱星一把抓住她,“你还闹什么?非得丢了命才知道厉害吗?”
“我不管,我不要跟他们在一起。”钱月气呼呼推开钱星。
“让她去吧,表弟,人要找死,谁都拦不住。”柯时铭跟在花无尽身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们从后院翻墙进去。”花无尽看了看把门的铁将军。
“这种锁难不住柯某。”柯时铭拿起锁头,便要运了内力拉开它。
花无尽赶忙拦住:“柯先生不要动,便是锁了门的旧屋,才不会有人进来为难我们。”
柯时铭沉沉笑了几声,“花娘子英明。”
“我们去后院进去,免得踩坏了院子里的荒草。”花无尽耸了耸肩,带着大家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因为辰光还早,胡同里没什么人,柯时铭用了轻功,翻墙而入,打开后门,再用柳叶刀别开正房后门的门闩。
一行人鱼贯而入,钱月到底拉着长脸跟在了后面。
屋子里很脏,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因走动而带起的飞灰在晨起的阳光中扑面而来,干桑桑的尘土味让所有人都捂住口鼻,觉得喘不上起来。
柯时铭四下查看一番,不免皱紧了眉头。
他推开一扇窗,跃出,先是看看两侧厢房,这才回来打开前门铜锁,对迎面出来的花无尽说道:“花娘子,兰城东北便驻扎着京城大营,流民和山匪无法死守兰城,不会再此盘旋很久,住在这里十分不妥,还是去柯某别院吧,如若流民闯入,给他们钱粮便是。”
花无尽小心避开杂草,沿着青石甬道走过去,看了看两侧厢房,放的都是杂物,果然无法住人,这才说道:“多谢柯先生盛情,此时不知外面景况如何,如果稳妥,柯先生便可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至于我们,就不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