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尽得意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此画一出,为了花如锦,他们必定重新考虑还要不要把自己弄去军营。嗯,计划不错,画更不错,基调色而不淫,艳而不乱,相信花老太太也会觉得很满意吧,呵呵……除了花家,整个前哨镇的男人都会满意。”
这一晨,她起得比每天都早,大概寅正,天还黑着,整个镇子都在沉睡。
花无尽卷好画纸,带上昨天熬的浆糊,用一块藏蓝细布罩住头脸,往镇子里走了一遭。
回来后,她没有回家,而是隐藏在距离家门不远的一棵老槐树后面,她要看看,敢来构陷她的男人到底是谁。
天边开始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一个穿着细布葛衣的中年男人空着手,打着呵欠往她家这边走来。
花无尽有预感,这人应该是冲她来的。
果然,在距离她家大门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他心虚地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家门外,然后解开领口的盘扣,将束在头顶的发髻揉乱……
那男人等了一会儿,等到有人往这边来的时候,他又将领口拉了拉,拖沓着脚步,做出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慢慢迎着来人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笨手笨脚地扣着扣子。
“几位,下地啊!”他涎着脸跟那几人打招呼。
其他人只瞧瞧他,没有言语,加快步伐过去了,只有一个男人嬉皮笑脸的调笑道:“是啊!干活儿去。老赵你这是……啧,花娘子的滋味儿不错吧?”
老赵得意地回道:“那是当然,不愧是花家出来的,细皮嫩肉,比家里那个好多了,啥时候你也试试,风骚得紧呐。”
“粮食越来越贵,银钱都在那口子手里呢,没有老赵你宽裕,走了啊……这天这么旱,趁着还有水能浇多少浇多少啊,遭瘟的年月,操蛋的日子啊。”那人咒骂着走远了。
老赵见他们走远了,左右看看,发现没什么人了,重新返回花无尽的大门口,继续候着。
花无尽觉得有些蹊跷,这个时辰了,他还敢守在这儿,难道就不怕自己醒过来吗?
她没有疑惑太久,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有人为她揭开了谜题。
一队穿着罩甲的士兵气势汹汹地从镇子方向跑步过来,带头的是个高瘦的年轻男人,二十多岁,相貌猥琐,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分外明亮。
花无尽对这人印象颇为深刻,她记得程百户在她家处理花家走水一事时,这人一直色眯眯地盯着自己。
那老赵赶紧迎了上去,讨好地对小眼睛年轻人说道:“军爷,这么早做什么去啊。”
“我们总旗的事岂是你能问的?老实点!你这是打哪出来的?”一个兵士问道。
“嘿嘿……”老赵干笑几声,道:“回军爷的话,小的就是出来走走。”
那总旗眨巴眨巴小眼睛,道:“不老实,揍他!”
“是!”三个士兵拎着拳头一同上前。
老赵慌忙后退,摆着手道:“别别,军爷,我是从花娘子家出来的,”他指指花无尽的大门,“军爷,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还花了三百个大钱呢。”
“三百个大钱?我擦,老赵你真有钱,饭都吃不上了,还想着弄女人呐!”一个过路的军户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三百个大钱给孩子买几顿肉也是好的。”有人应和着。
“老子有钱,要你管!”老赵一梗脖子。
那总旗斥道:“都闭嘴!你们几个都别走,既然在这,就留下来做个见证,这院子里的女人是流放的犯人,既然她不守妇道,而且还被本官抓了个现行,按我们秦城的规矩应该送到大营充当营妓。”
说到最后一句,这位总旗明显的兴奋起来,几大步走到门口,却又忽然改了主意,回头对老赵说道:“门栓了吗?要是栓了,你去叫门!”
老赵想了一下,才道:“栓了栓了。”他上前砸门,“咚咚咚……吱呀,”大概是力气大了些,门竟然开了。
花无尽冷笑着从大槐树后闪身出来,扬声说道:“这位老赵,门不是栓了吗,怎么又开了呢?”
那老赵还在疑惑,听见人问,顺嘴回到:“大概是她忘记插门了吧。”
几个看热闹的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嚷道:“老赵你他娘的别胡咧咧了,人家花娘子根本没在家,做缺德事是要下油锅的。”
老赵回头一看,见花无尽正从斜对面的槐树下缓缓走来,他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脚绊在门槛上,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总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把手放在腰刀的刀把上,紧紧地握住,转身……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远山青碧如黛,田里薄雾如烟,当一袭白袄青裙的花无尽慢慢走近的时候,美丽的晨光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身材高挑,曲线柔美流畅,幽深静美的眼眸使她气质超然。比起一般意义上的娇俏可人,她的美貌独树一帜,极为禁得起推敲。
总旗手从刀把上拿了下来,心里一喜,心道,总算看到惦记了这么久的美人了。
刀鞘上红色的流苏很美很扎眼,所以,花无尽没有忽视那只青筋暴露的握刀之手,袖子里的飞镖无声地滑到手心,说道:“今儿可是看场好戏,可惜你说得太详细了。你说我亲自栓的门,可是门没栓,我在外面,我家还真没有你给的三百个大钱。官爷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请乔将军来做个见证,您说呢?”
他抿了一下厚厚的嘴唇,色迷迷的视线在花无尽上围处流连忘返,完全没有听到“乔将军”三个字,一摆手,道:“别听她啰嗦,带她回营。”
“娘!”小溪从院子里跑出来,“你们干什么?”他手里扣着飞镖挡在花无尽身前,怒视总旗,大眼睛里满是厌憎。
“总旗……”一个士兵上前一步,在这位总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擦!他怎么也来插上一脚!”上次见着花娘子他就一直惦记着,可程百户说陆先生关照过,他便忍了。如今辽王世子那里应该不管她了,又出来个副将。
总旗闻言极为不满,一脚踹在老赵的腿上,“你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到底睡没睡她,花了多少银钱?”
老赵“诶哟”一声,疼得跳了几步,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我抓给她一把大钱,实在不知道有多少个啊,军爷明见!”他总算想出了一个得体的应对。
几位军户闻言小声地议论起来,显然对这位总旗如此评判感到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