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顾承继一直是早出晚归的。
这日,陆雪微起了大早,见身边的位子依旧是空的。她唤雨竹进来,问顾承继昨晚可回来过。
“没,奴婢守夜,殿下没有回来过。”
陆雪微皱眉,心想莫不在书房睡了?
让雨竹雨兰进来伺候她梳洗,梳洗好后,她先去了前院的书房,没见到顾承继,倒是见到墨言了。
“殿下昨夜在侯府跟老侯爷及几位武将议事,没有来得及回府,眼下已经进宫了。”墨言道。
“出什么事了吗?”
“前不久,安西都护府和西域羌族发生冲突,陈将军被对方俘虏了。羌族让朝廷以一千头牛和一千头羊做为交换,才肯放了陈将军。”
“对方要的太多?”
墨言摇头:“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我们南晋泱泱大国不能向一个游牧小族低头。朝堂上多数大臣都主张动兵,而一旦动兵,陈将军恐性命不保,所以殿下在周旋此事。”
陆雪微点头,原来是这样。
墨言走后,陆雪微想了想,带着司靑出门去了。
药膳馆的铺面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李婉正盯着工匠重新装修,陆雪微没事也会过去,她的任务主要是和大厨们一起研究药膳。
今日大厨们做了一道乌鸡当归汤,陆雪微尝了一口,觉得和平时喝的差不多,似乎并不能体现他们药膳馆的特色。
这时李婉也过来了,厨子给她也盛了一碗。
李婉细品了几口,道:“太普通了。”
陆雪微想了想道:“这乌鸡当归汤虽然补,但其实多数人并不能吸收,我改个方子,让这汤既能补也能受补。”
“这可以是一个卖点。”李婉道。
陆雪微沉思半晌,写了一个方子,又和厨子研究了一下用量,然后让他去炖一锅试试。
“前两天,你不是说想从胡同里搬出来?”陆雪微问李婉。
李婉的娘家就在容家对面的胡同,两家人难免碰面,李婉想带着父母搬出来。这铺面后面也有小院,李婉可以住进来。
“我跟爹娘说了,他们不太想搬家。”李婉叹了口气道。
“那地方清净,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也是情有可原。”
“嗯,所以还是不搬了。”
铺子里一个伙计进来后院,跟李婉说有人找她。
李婉和陆雪微一起去了前面,不想来人竟会容府的管家。
那管家看到二人,忙上前行礼,而后看向李婉道:“大夫人,夫人请您回府一趟。”
李婉蹙眉,“刘管家,您这声‘大夫人’不合适吧?”
刘管家忙改口道:“李……李掌柜,老奴一时口快了,但账房都乱成一团了,夫人拿不出主意来,只能请您回去先理一理。”
原是容家的事,陆雪微不好说什么,便先回后院了。
李婉蹙眉,“刘管家,我离开容家的时候,可把账目交代清楚了?”
“清楚了。”
“既如此,你便不该再找我。”
刘管家点头,“是是,您就帮帮下面几个账房先生吧,他们跟了您这几年了,也算尽心尽力。夫人一直骂他们没用,还说要辞掉他们,一个一个都拖家带口的,夫人您只当可怜这几位下属吧。”
李婉沉下一口气,容夫人自然不可能开除这几位账房先生,若是开除了,容家的账目只会越来越乱。但他们少不得要挨骂受难,李婉确实有些不忍,到底是跟了她几年,东奔西跑的,从没抱怨过什么。
“李掌柜,您当着夫人的面把账目理清,算是仁至义尽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是吧?”刘管家赔着小心道。
李婉想了想道:“那我随你走一趟吧。”
她先回后院跟陆雪微说了一下情况,陆雪微让司靑陪着她一起去,若容家为难她,便让司靑强行把她带回来。
李婉来到容家外院的账房,容夫人还在,只是屋里一团乱,各种账册一摞一摞的,杂七杂八的放着。六位账房先生正在打算盘,噼里啪啦的,可皆是一脸愁相。
容家那几个远房亲戚,此刻杵在屋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容夫人捂着额头,显然也是烦到不行了。
“夫人,李掌柜的来了。”刘管家小声道。
容夫人睁开眼,看到李婉来了,先松了一口气,后又皱起了眉头,“听闻你要开什么药膳馆,胡闹什么,一准儿得赔钱。”
李婉没好气道:“就不劳您担心了。”
容夫人压下火气,道:“盛京的钱庄有几笔巨额的银票需要换现银,账房说从银库调,可钱庄那边说银库也没有那么多现银。我本想从外地的钱庄调,可这帐怎么出,怎么入,再说了只怕时间上来不及。还有城中的珠宝行,前三个月都在赔钱,如今还要花钱买新式样,这旧的岂不要压货了,我是不同意,但那边掌柜的一直说这是你属意的。还有……“
这容夫人一连说了七八件,旁边的那几个青年都眼巴巴瞅着李婉,显然想看她怎么处理。而账房们也不打算盘了,他们本来做的就是无用功。
李婉想了想道:“钱庄的账册在一号柜,你们看总账,那上面有一项盈余,乃上一年各地钱庄汇总所得利润。这一项盈余是现银,就放在容家的银库中,用以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珠宝行前三月本就在淡季,这之后有七夕,有中秋,有年节,老客自会来珠宝行选首饰,这时候打新式样,一来是为了留住老客,二来也带动新客。至于存货,也不用担心,会和新货一起卖掉,因为我们的式样一直都在更新,即便旧货也比别的珠宝行式样新。”
容夫人说的那些,她都一一做了决断。
容夫人愿意这生意被李婉弄得乱七八糟,结果被她一说,竟是井井有条,甚至都在稳步上升,而且极有远见。
“今儿您在这儿,我便把这账目再交代一遍,之后我就不方便再插手容家的账目了。”李婉道。
容夫人叹了口气,“你开什么药膳馆,不若回来继续掌管生意,容家能给你的,必定比一个药膳馆要多。”
“夫人,多少无所谓,我是为自己在努力。”
容夫人抿抿嘴,只得招呼那几个青年与她一起听李婉盘算账目。
等到都说清了,李婉也不多留,当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