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白老夫人都住在东院,好在东院很大,一分为二,谁也不碍着谁。陆雪微过去的时候,老夫人刚午睡起身,看到陆雪微,那脸上当即难看起来。
“请安就罢了,你以后安分一些,少气我这老婆子就是。”老夫人没好气道。
陆雪微近前,面露讥笑,“不早不晚的,请什么安,祖母睡糊涂了吧。”
“哼!”
“听说您让云儿拼这碎碗?”她举着手晃了一下,布袋里碎片哗啦一响。
老夫人冷哼,“平白打碎个碗,晦气死了。”
“晦气之人说晦气。”陆雪微把那布袋结结实实仍在地上,又是哗啦一声,碎片更碎了,“我却说碎碎平安。”
“你这是在谁面前耀武扬威呢?”老夫人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以后云儿跟我住,祖母有什么事还是冲我来吧。”
“你……”
“还有,您打过云儿吧?”
“我身为她的祖母,她不听话,打她怎么了?”
“以后别让我看到。”
“好啊,你就是这般跟长辈说话的,你还有没有教养?”
“教养那东西,我从来没有啊,祖母难道不知道?”
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这陆雪微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拿长辈的威严根本压不住她。
陆雪微从厅堂出来,见陆轻染就等在外面,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走吧。”
陆雪微走在前,陆轻染跟在后面,看着这位大姑娘,陆轻染竟有些羡慕。便好似有一个框子,她在里面,而陆雪微在外面。
她一言一行都被框正着,然其实她更羡慕外面的人,那人肆意张扬,光彩夺目。
晚上,陆昊回来,父女俩时隔两年多,再次同桌用饭。
陆昊想起女儿刚嫁给陈继那会儿,她喜欢自己亲自下厨,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他不爱说话,陈继也是,女儿平日里话也不多,但那时候却是叽叽喳喳说不停。
陈继偶尔回应她一句,她就笑得十分开心。
“下午的时候,瑞王来过,说是听说了奉武的事,特意带了太医来。”陆昊道。
“他那是坐不住了。”
陆昊不语,说实话他对陆雪微昨晚那些话,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当年行军图一事,瑞王往他府里安插人,他的说法是为了早点找到那真的行军图,不让沈大将军和那三千将士死的不明不白。
那时他就想,太子设局陷害秦王,不惜搭上这么多将士的命,而瑞王却是在寻找真相,为英魂鸣冤。的确,那时候他对这瑞王生了好感,亦有扶持之心。
可若奉武这事真乃他所为,他就要好好想想了,自己对这瑞王的看法是不是错了。
知父亲还不信,陆雪微也不多说。
“他还提了当年派人去雁归城提亲的事。”
陆雪微点头,“您明白他的意思?”
陆昊笑,“爹又不傻,他是想娶你。”
“哦,您什么想法?”
“你成过亲的事,咱们虽不至于逢人就说,但也瞒不住,爹提了一句,他却说不在意。”
“难得呢,有个人不在意女儿的过去。”
“爹知你定忘不了陈继,不过这瑞王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
“爹,您答应了?”
“当然没有,我说要问问你的意思。”
陆雪微笑,“不急,女儿的亲事,您可要好好把关。”
“也是,还有一事,你不知道,镇国王府也派人向咱家提亲了。”
陆雪微怔了一下,“镇国王世子?”
“嗯。”
“向谁?”
“你三妹。”
陆昊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这位世子的名声实在是……”
陆雪微失笑,苏迟和陆轻染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白老夫人能同意?”
陆昊愣了愣,陆雪微没问她三叔三婶儿同不同意,没问祖母同不同意,问的却是这位姑祖母。这孩子眼睛太毒了,知道在陆家,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也知道这白老夫人偏宠三姑娘。
“你姑祖母一门忠烈,只剩下她和一位体弱多病的儿媳,我们远在北境无法照料,她二人一直跟着你三叔一家住。轻染是在她老人家跟前长大的,自然亲近一些,不过以后日子长呢,你姑祖母也会喜欢上你的。”
“爹,女儿确实很讨长辈喜欢呢!”陆雪微狡猾一笑。
陆昊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啊!”
这话,分明连她自己都不信!
“这镇国王是唯一的异姓王,深得皇上信重,岂是能得罪的。白老夫人发愁,你三叔三婶也愁,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雪微听到这里,突然有一种即将掉坑里的感觉。
她未知危险,但这种感觉往往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