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说了吗?”江月稠问。
“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就这么一个人去那边?”
王睿斌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你也要跟我妈一样唠叨?”
“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去有点不安全。”江月稠确实是不放心,“你之前也没去过北城吧。”
“不是有手机吗?能导航,我也长了嘴,能问人。”王睿斌说的头头是道,“王谨惠当年上大学也是一个人。”
“但她是跟我一起去的。”而且江明和刘小梅也一路跟着呢。
她没跟王睿斌说她和王谨惠之间的事。
那是她们的事,不想牵扯别人。
斌子也是随口一提,举了个孤身去北城的例子。
听到他们说话声,赵芬萍也跑出来了,剜了江月稠一眼:“是你跟我们家斌子说什么打游戏赚钱吧?你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就算了,在一家什么游戏公司祸害年轻人就算了,你现在还跟他胡说……”
“妈!你说什么呢?”王睿斌呵斥了声。
赵芬萍:“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她没完!”
江月稠压根懒得理她,知道说不明白,跟她掰扯就是在浪费时间,除了把自己气死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后果。
但是赵芬萍有一点确实没说错,斌子要去打职业确实跟她有关。
眼下刚好是清明节,想着自己也有点时间,不如干脆跟着王睿斌去北城一趟,到底还是要对这小孩负个责。
说不定能遇到王谨惠。她要这人给个说法。
“你什么时候的票?”她问王睿斌。
“下午就走。”他说。
江月稠查了一下车票,这还挺紧张,将抢票的信息发到各个群里,“跪求”大家点一点。
效率还挺高,到底是抢到了一张票。
事发突然,她只能打个电话给曾忆昔,说眼下有事要去趟北城。
曾忆昔没有迂回,问她是什么事。
江月稠实话实说。
曾忆昔默了几秒,“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试训完就回。”
曾忆昔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他这回没说什么,但江月稠知道他是有点小情绪的。
本来约好要出去玩的。
可眼下时间有点赶,她也没有多余时间跟曾忆昔解释。
到北城已经是深夜,在附近找了个宾馆,她和斌子一人一间的住下。
然后给曾忆昔发了消息,对方秒回了一个嗯。
她发消息:【还没睡吗?】
曾忆昔回复:【睡不着。】
她问:【怎么了?】
那边,曾忆昔扯了下唇,还问他怎么了?
他没解释,敲了三个字——“早点睡”。
给江月稠发过去。
王睿斌是第二天下午去的那家俱乐部。
青训营还在城郊,坐车又颠簸了近两小时。
江月稠跟着一道过去。里面来了不少小孩,跟王睿斌年龄相仿,但无一例外都有父母陪伴,家长都差不多的心思,担心小孩上当受骗。
只有斌子很酷地站在一边,两手插着兜,脸上一副生人勿近闲人勿扰的调性。
出来的经理把江月稠当成他的家人,客气地寒暄了两句。
斌子的试训很顺利,经理太喜欢这小孩了。因为这小孩不光有实力,而且长的也不错,透着一股杀伐冷沉的气质,包装包装,日后绝对是棵不错的摇钱树。当即就想跟斌子签合同。
江月稠表示先过目一下这合同的内容。
合同最大的问题就是,签的年限有点长。如果期间斌子想要离开,可能要面临高额违约金。
她想谨慎一点。
斌子虽然迫切地想要赚钱,想要干出点名堂出来,但这回还是听了江月稠的意见。
跟经理说:“说回去要跟姐姐商量一下”。
经理催问几天能得到回复,江月稠给出一个比较含糊的回答:“会尽快。”
出门后,他们要去吃了点饭,斌子主动要请客。
江月稠笑了笑,“等你以后挣钱了再请我吃点好的吧。”
斌子默了默,最后“嗯”了声。
没去逞强,因为他确实没什么钱。
准备把手机揣进兜时,低眸一看,发现王谨惠发来了消息。
她给了他一个地址。
“我要去找一下我姐,你先吃吧。”斌子说。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嗯,她给我发了消息,我要去她那里拿一下户口本。”
江月稠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斌子没多想,应了声“行。”
“那你先别跟她说。”江月稠说。
“你还要给她个惊喜。”
惊喜吗?
可能是惊吓吧。
眼前的这条街道,江月稠有些熟悉,她和王谨惠曾经一起走过。
依旧繁华,依旧热闹。
像一场老电影一样缓缓回放。
她们那时两手空空的走过一条长街,最后什么都没买,回来时也是两手空空的。
那时,王谨惠跟她说:我以后一定会买得起这里的东西。
她说:“我也是。”
第一次来北城的那个冬天。
她们在这里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一辆车开了过来,找到合适位置挺好后。
王谨惠下了车,从副驾上拿了几个手提袋。里面装了几件衣服,是给王睿斌买的。
不管怎么说,户口本的事还是他帮了忙的。
但关上车门的那一刹,她抬眼,就这么看到和王睿斌站一起的江月稠。
她表情一顿。
置身于她们曾经走过的、仰望的街道,但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很漠然。
这回是王谨惠先开的口。
不是和江月稠说的话,是和王睿斌,“你怎么跟她一起来了?”
王睿斌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看王谨惠的脸色,又看了看江月稠的神情,猜出她们可能出了什么事。
王谨惠并不知道江月稠其实什么都没跟斌子说。眼前这场景,让她心里窜出了一种背叛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和她血浓于水的亲弟弟,正在帮着一个外人找自己的麻烦。
觉得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把自己好心好意买来的几包东西扔在王睿斌的脚边,王谨惠转身要走。
斌子睨了眼地上的一堆东西,“这些东西我不要,你把那个户口本给我。”
王谨惠从包里翻出了那个薄本,愤怒地扔在地上。
但地上的这些衣服,她也不打算要。
如今的王谨会压根不缺钱,所以扔几件衣服,也一点不会感到心疼。
“王谨惠。”江月稠出声喊住她。
斌子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逡巡。
江月稠看着他:“把这些衣服收起来,然后自己先回去。”
斌子没动。
江月稠淡淡说了两个字:“听话。”
王谨惠看到她那从小就混的亲弟弟,竟然很听话的,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
将东西都拿手上,王睿斌直起身,看着江月稠:“那我去前面等你。”
说完,他又看了眼王谨惠,眸光里有些警惕。
王谨惠也看出了他眼里的那抹提防。
灯光交织里的不夜城,凛冽的风,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从街头扫到街尾。
和江城不一样,北城的风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