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内心如同被油煎了一样,他却还是拼命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师姐,到底是什么大事啊?”
尹月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张少尘继续问道。
“我还是不知道。”尹月柔摇头道。
见她接连这般摇头回答,张少尘也忍不住有点焦躁:
“师姐,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尹月柔并没回答他。
她只是注视着少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少尘,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没啊……好吧,跟你说实话吧。”张少尘显得有些懊恼,“师姐,说实话,我有点慌。我以前从没经过这种事啊。尤其师姐你还只说有大事,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我就更慌了。”
“原来是这样啊。”尹月柔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师弟,你不用慌,虽然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
说到这里,温柔的师姐欲言又止。
看着她犹豫,张少尘就恳求道:
“师姐,师弟我无根无绊,就你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了。我……真的挺害怕,你就跟我说说吧。”
尹月柔看向他。
她发现,少年此时的脸色,真的挺害怕,以她的经验,绝不是装出来的。
见得如此,她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我知道,师弟,你真的不用太担心。就算发生什么大事,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关键角色。”
张少尘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年纪小,刚才还真的有点害怕呢。原来不是关键角色啊,倒害得我在师姐面前丢了脸呢。”
尹月柔扑哧一笑,说道:
“师弟呀,在师姐面前,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刚才这样子,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美丽温柔的师姐,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去,在张少尘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着柔声说道:
“少尘,你别怕。无论何时何地,你始终不要忘记,仙极门中,还有个尹师姐,始终牵挂着你。”
“谢谢师姐!”张少尘神色感动,道谢的声音,都似乎有点哽咽。
“嗯,师弟,我不宜过多逗留,这就走了。”尹月柔摇摇手道。
“好,师姐一路平安。”张少尘挥着手,目送着温柔的女子,消失在林陌的深处。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张少尘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有大事要发生……”
“不知何时,不知何事……”
“我不是关键角色……”
心里想着这些信息,刚才在师姐面前好似变轻松了的少年,这时候却是脸色沉重,心里更如同挂了一只沉甸甸的秤砣。
回到洞灵山后,独孤横行又传他上汉阳峰,教授他战技法术。
张少尘内心纠结,却还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避免被教主师尊,看出问题。
青松石畔,说完战技法术要诀的独孤教主,又跟少年推心置腹,交流志向。
汉阳峰,正是洞灵山最高峰。
一览众山小。
万山之巅,教主昂首独立,看着远山白云,深林大湖,慨然说道:
“少尘,世间污秽,吾欲荡涤人间。”
见此豪情,又想起尹月柔之语,张少尘心内五味杂陈,患得患失。
他只觉得,这种煎熬,比以前任何一场艰苦搏杀,都要来得痛苦。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张少尘心神不宁。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独孤羽霓的柔情,在这种时候对他来说,就显得既是喜悦,又是煎熬。
纠结愁苦几天后,这一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想着不管怎么说,自己至少先跟羽霓示个警,便通过侍女绿香传讯,和圣女“人约黄昏后”。
两人在定情的老地方仙尘峰见面。
相见之时,正是夕阳斜照,漫天火烧云。
二人依偎峰上,看此间绝景。
初上山时,云霞映照,东望芦林、鄱阳二湖,霞波旖旎,宛如花海万顷。
俄而日落西山,火霞消散,明月东升,悬于苍蓝之宇,宛若东海碧波中浮沉一片白玉盘。
独孤羽霓很开心。
对少年,她情意绵绵。
她跟心上人说着自己开心的事、发愁的事。
她什么事都说,说得很多。
本来很有事说的张少尘,这时候却反而三缄其口。
本就犹疑,现在看她这样子,便总是不忍心说出自己约她出来,真正想说的事。
不仅如此,他还后悔了。
他彻底后悔了。
看到情真意切的圣女,在自己身边喁喁低语,张少尘在内心中,便不仅想示警,还想跟自己的卧底生涯,彻底决裂。
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隐去,月轮当空,夜色转深,漫天闪烁起千万点星光。
这时依偎的二人便看到,仙尘峰顶的有一棵高大的树,配合着漫天的繁星,呈现出一个以前从没注意过的奇景:
这棵树,叶子稀疏,可能是梨树,也可能是榉树,谁知道呢,这些都不重要;
只知道,它现在发着光,扬着雪,挂着满天的星辰,已变成暗夜苍穹下的一棵“星雪之树”。
无比幻丽,无比浪漫!
他们俩,看呆了。
明月之下,星树之前,这对璧人,依偎得更紧了。
星光已然闪耀,心潮更是澎湃。
忽然间,独孤羽霓大胆地转过头,一吻吻在了身边人的嘴唇上。
两人吻在了一起,抱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中,张少尘也“只得”与深情的女孩儿深深相吻。
说是“只得”,并非张少尘矫情,而是今时今日,他确实没有心情。
但看圣女这般情动,他岂能扫兴?也只得配合了。
一吻情浓,他的感觉也很好。
星月清幽,氛围浪漫,许久之后,他们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有些羞赧地沉默半晌,独孤羽霓开口道:
“少尘,你知不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张少尘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想也不想地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