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观音漆黑的眼瞳显出震动和不甘的情绪,他挣扎着想要去拿扇子,却被中年男人的术法禁锢住,动不了丝毫,这根本就不是选择。
白景渊,他和白凝的父亲,从来就是要白凝去死。
白凝早就料到这一幕,她伸出手,手心有些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拿了这把扇子,扇子冰冷的触感让她手一凉。
赤帝,观世音菩萨能免去种种的苦恼恐怖和痛苦。白凝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解脱,还有着管有的松快,仿佛只是招手让白观音跟着她偷跑去看庙会一样。
白观音睁着眼,他心口绞痛,一口血直接从嘴角溢出,浓稠的心头血自嘴角滑落白观音雪白的下颚,他眼睁睁看着白凝把净刹扇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凛冽的荷香被浓重的水气压住,轰隆一声炸响,一场夏季的雨水猛地砸落下来,荷塘充斥着被暴雨砸下的水声,阁楼四周飘荡的白纱被水气溅上变得厚重。
好像是两人在祭祀母亲的当晚,偷偷跑出来,躲进木舟里,木舟全是被暴雨砸出来的劈里啪啦的声响。
白观音看着白凝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小声冷漠说白凝你真无聊,又问白凝:你怎么总是在额心点一颗朱砂痣。
我们去庙会,总有人追着你说你像观音,不烦吗?
白凝本来长相就柔和,点了朱砂痣又具有法力,还总是助人就更像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白凝回头弯着眼睛笑:因为母亲爱点朱砂痣啊,母亲去的早,也没什么东西留下,总得找个方法怀念她。
无聊。白观音坐姿端正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看外面细密的雨,表情淡漠,好似半点不近人情的神仙雕塑。
母亲?白观音对这个词的记忆很少了,女人死的太早,他多是从白凝口中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知道是个温柔跳脱的女人,想必很会安慰人。
白凝看着白观音的侧脸,只是笑,没有说话。
那晚的雨声好像蔓延到今晚,劈里啪啦却不再静谧,白观音很少叫白凝姐姐,他现在想要张口拼命喊一声姐姐,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可笑,可笑啊。
明明是咒禁师,但现在他口不能言,什么都喊不出。
白凝狡黠的眼神变得温柔,她看着白观音,额心那颗朱砂痣仿佛闪着光辉,就像是端坐于庙会上的慈悲菩萨,白凝轻声说:赤帝,愿你今后无忧亦无怖,不为痛苦所扰。
净刹扇刺入心口,白凝只是一瞬,就像是被那柄扇子吸走了所有生气,脸色暗淡惨败下去,几秒后就没了气息,血涌出来,身上的白纱衣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中年男人哼笑一声,把禁锢白观音的手收回来,挥挥手让人把白凝抬出去,负手掀开白纱走出去,顿住冷声说:白赤帝,白凝为情爱而死,你也为你的情感付出了代价。
记住,情爱无用!
暴雨落下,电闪雷鸣,这座白纱覆盖的阁楼,在如银线落下的暴雨中,伫立在荷塘里,仿佛与世隔绝,白观音脊背挺直跪坐在阁楼上,平静闭上了眼。
三年后,白家白赤帝斩杀恶鬼无数,一扇惊天下。
在举行少家主继任仪式之后,白赤帝开了白家宗祠,自额心点朱砂痣,改名白观音。
白家再无白赤帝,从此只闻白观音。
雕塑室里,白观音睁开眼,点漆墨瞳是漫不经心的凛寒,那双眼眸冷漠看向了正在毫无所觉的恶鬼。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观音清醒了哈哈哈
第49章 松林鬼屋(新生赛) 直播间观众:???
白观音看向恶鬼,他手中的镜子轻巧转动,直接对准了看着他的恶鬼,镜子里面映照出恶鬼的面容。
恶鬼的面容在镜子里变成一张普通的因为过于畏缩,而显得很猥琐的面容,这恶鬼石膏一样融化的脸在看到镜子中的脸,发出一声恶心的咕噜声。
看到白观音的动作,恶鬼仿佛被触怒一样要爬过来去击倒白观音,抢走白观音手中的镜子。
白观音靠在门边站立起来,在看到恶鬼用那畸形的三条腿咕噜咕噜往这边爬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指尖挤出一点血液。
鲜红的血液涂抹在镜面上,形成一个好似有含义的符号,白观音伸手直接穿透镜面,精准抓住了恶鬼在镜面里的身形。
在恶鬼那张丑陋的石膏脸扭曲惊慌之时,白观音直接捏住镜中恶鬼的心脏,轻挑了下眉头,直接捏爆了恶鬼的心脏。
脱离被回溯的世界,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杀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恶鬼。
砰!
恶鬼整个身形顿住,那个由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肢体拼凑的身躯在白观音的眼前爆开。
白观音皱了皱眉,抬手一挥,一小股气旋出现,血肉碎片和血液直接被这小股气旋卷走,一点血肉碎沫都没能沾到他的白衬衫上。
雕塑室开始摇晃,冲天的黑气从松林高校的地步涌出,好像不甘心的恶鬼最后的反扑。
南镜苍白的脸开始变得红润,他的眉心一点因为雕塑而成的朱砂痣,黑而长的睫毛缓慢眨动。
天花板上一束光落到南镜的身上,南镜快要蔓延到心口的石膏开始崩解碎裂,雪白的石膏就像是碎裂风干的块状物一样,从南镜的身体上剥落下来。
露出本来的运动校服,细长白皙笔直的腿,泛红受伤的膝盖,还有细瘦的脚腕。
这个崩解的过程,就像是一具已经死亡毫无生机的雕塑,因为崩解逐渐有了生气。
白观音定定看着散着光晕的南镜,漆黑的瞳里映照着一丝很浅薄的光亮,一眨眼,便会像是沉入荷塘的碎光一样,迅速的消失了踪影。
他右手轻握,自远处,飞来一柄玉质的扇子,那扇子缀着荷花的吊坠,在飞到白观音手上的时候,轻轻挥动,除了雕塑室外的所有场景都在崩塌。
只有处于最中心的雕塑室,还是完好的,就像是崩塌的世界里唯一的净土,像是雕塑一样被绑缚的南镜,缓缓睁开了眼。
白观音白衬衫和校服裤子在飞速崩解变成白纱的筒袖衣,纱衣在飞卷的灰尘中搅动,他的骨骼开始抽长,整个人由少年飞速地变成青年的模样。
南镜的身体也在变化,他的腿部变得不再那么纤细,但依旧笔直,被西装裤包裹的腿型完美,那双浅色的瞳仁从温软变得稍显锋利的纯粹。
浅色的瞳仁睁开,碎光冲进眼里,南镜尚且懵和晕乎,直直对上白观音冷漠的眼瞳里。
南镜:?
新生赛直播间。
原本彻底黑下去的屏幕缓缓亮起来。
直播间本来等到要睡着的人看着骤然亮起来的屏幕,直接卧槽了一声。
接到通知一直在等待的男女主播本来昏昏欲睡,敬业的女主播隔个几分钟就看眼屏幕,眼光中看到亮起的屏幕时,女主播惊呆了,赶紧摇醒要睡着的男主播:醒醒!直播间亮了!
男主播一个激灵,睁开通红的眼,看向亮起来的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还停留在苗金栗身上
苗金栗被校园的女鬼吓得吱哇乱叫,正要爬上树的时候,猝不及防整个学校就开始崩解,女鬼也不见了。
恍惚了一瞬,苗金栗响起了发生的事还有新生赛。
靠!
苗金栗直接骂出声,他巧克力色手臂上的蛇状刺青蠕动,眼神一厉,苗金栗直接吹了声口哨。
一条巨蟒凭空出现,巨蟒下若隐若现有云雾,带着苗金栗直接冲天而起,便于观察整个松林高校的情况。
就在苗金栗上来的时候,在他的左右两个方向,醒来的喻长明和宫飞燕也各凭借手段稳稳停在空中。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鬼屋最中心的地方,浓黑的怨气所处的中间,一朵巨大的玉荷花冲天而起,数个洁白的雕塑飘在空中。
两道身影就在这黑气的中央。
是南镜还有白观音。
女主播看着当前的场景,语速飞快地说: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出了回溯时间后,新生赛已经要到尾端了。
我们刚从组委会拿到了最新的消息,关于新生赛参赛者最后的胜利标准,男主播非常激动:松林鬼屋的怨气消除要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杀掉恶鬼。
其二,要从众多雕塑中找到当初死亡七个学生真正失去的肢体,让他们入土为安,消解真正的怨气。
女主播解说道:我们能够看到,现在苗金栗,宫飞燕和喻长明三位参赛者已经不在怨气的中央,基本丧失资格。
男主播:而白天师和新人参赛者南镜就在怨气的中央,两人正在对峙。
据说新生赛的第一名奖励特别丰厚。
此时直播间上的弹幕开始刷过无数弹幕
【这还用比?南镜直接没】
【是有作弊吗,不是质疑公平性啊,主要是南镜这个新人什么能力也没有,怎么进的最后啊】
【白观音直接一扇就可以弄死南镜】
【楼上,举报了,参赛者不可以互相攻击】
【南镜!好好看!镜头拉进点】
男女主播对视一眼,批次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确实,南镜是新人,怎么会在最后争第一名。
奈何本来雕塑室那边装的镜头就少,现在校园毁坏之后摄像头更是变少,工作人员只能临时申请一个无人机镜头,躲着不断崩塌的碎石朝着两人的方向摄制。
摇摇晃晃的镜头下,直播间能看到白观音腰间缠着的玉荷花猛地膨胀变大,直接在空中变成一个玉荷花的底座。
然后南镜好似被白观音直接甩到了玉荷花上,白观音冷漠低头,直播间观众屏住呼吸,白家这位要那那柄杀了不知道多少鬼的扇子重伤南镜吗?
男主播的脸都忍不住凑近了屏幕,然后他看到白观音低头凑近南镜并且摸了下南镜的嘴唇?好像又凑到耳垂那里说了什么话。
男主播:??
直播间观众:???
第50章 松林高校(新生赛) 寡全家
南镜脑子混沌地蜷缩在玉荷花里面,在校园里的记忆和自己本身的记忆在脑子里混乱地搅动,他怀疑有什么人在拿钻子在他的脑海里钻。
凛冽的荷香里,朦胧视线中白衣青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含住铃铛脸色潮红的南镜。
白观音
他记得这个人,在医院给他送了一封信,后来又在校园里和他被设定成了恋人,南镜眨眨眼,他还能觉出一点自己在校园里的感受,看到白观音就慌张。
慌慌张张活像是怀里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跳动。
白观音手中折扇收起,白纱衣微动,低下头凑近南镜的耳边,彻底冰凉不带一丝热气的吐息:南镜,比赛最重要的道具好像在你的身体里。
要拿出来就要杀了你,你说我要杀你吗?
南镜睁了睁眼,很快就放松下来,略微带着呼吸声说:你不会杀人的,你要是想杀我,刚才就杀我了。
敏锐的直觉让南镜近乎于笃定白观音不会杀他。
白观音就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南镜额间那粒被恶鬼涂上去的朱砂痣。
白观音漫不经心打量着南镜,其实南镜和校园里区别不大,顶多稍微高一点,骨架依旧较小,浑身肌肉匀称,笔直细长的小腿。
偏瘦,没有强撑着的气势,看着跟个皮薄肉嫩的小动物一样,一捏脖子就要蹬腿归西了。
白观音轻嗤一声,扇子打开,挑起南镜的下巴,抬起南镜一张苍白的脸,轻慢矜贵地说:真是没用。
南镜:?
这人怎么老喜欢骂他,在学校里也是,他下意就想反驳。
白观音另一只一直闲适垂着的手伸出,大拇指粗暴地按在南镜已经破皮流血的下唇上,南镜痛得嘶了一声,颤抖着抖了一下。
白观音冷勾了勾唇:我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郁安晏的铃铛的,你把郁安晏的身体和精神从必死的境地里救了出来,郁安晏为此愿意付出一切。
聪明的做法,不过,白观音淡声说:实在是太懦弱了。
仅仅因为被救,就愿意奉上一切,只有懦弱无用的人才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关于铃铛。
白观音的声线也带着深秋荷塘的凛冽凉意,有股风雨欲来的冷冽感。
南镜仰了仰头,破皮的嘴唇被白观音一压渗出血来,他浑不在意,伸出舌尖卷走一点血珠:什么赌?
白观音的手指被南镜温热的舌尖碰了下,灼烫感转瞬即逝。
南镜整个人蜷缩在玉荷花的中心,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手肘那种关节处还沾满了石膏,皮肤白的比玉荷花上的玉还要透白,因为冻得慌,还透着红。
那张白皙的脸,泛着一点红,这趟进学校好像把南镜为数不多的情感触觉全部灌进了南镜的身体里,现在他的眼瞳里带着一股子情绪。
现在的南镜,看起来倒是跟之前照片里游离无感的模样不同,浅色的瞳里充斥着跃跃欲试,燃烧着生动的气息,他对白观音的铃铛势在必得。
这股生气让他白皙的脸,略锋锐的眼睛,还有那双笔直修长,白里透红的腿,都显得活色生香。
白观音撩起眼皮,轻描淡写地弯下腰:白家本支修的是戒情术法,情色,于白家,是刮骨刀。
玉荷花下蔓延起冰凉的湖水,好像南方水泽被白观音平移过来注入了这玉荷花中,冷,冷得人冻得心发慌。
但是南镜的心在砰砰跳,他确定不是慌张,也不是在校园里那种虚假的恋爱关系带来的紧张,是兴奋,他有种感觉,白观音的铃铛,是很难拿的一颗。
白观音大拇指摩挲着南镜的嘴唇,突然勾唇一笑,浓黑得几乎压下来怨气在校园的上空几乎形成漩涡状。
阴暗的天色下,玉荷花下的水光印着一点光亮,在白观音如雕塑一样完美的面容上显现出粼粼的光,淡勾起来的唇混合着光,就像是昆仑山巅最冻的雪化开一丝。
动人得难以形容。
若你能让我破了情戒,白观音声线就像是校园里一样,青年冷质的嗓音含着一丝笑:南镜,我就把铃铛给你。
南镜愣怔了一下,不是设想的打架,居然是这个赌约。
他以为他们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