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办法,最快程度传播鉴海护卫的方法。
程陨之又琢磨了片刻,大声道:我也不会!
格外理直气壮。
雪衣人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便口传心授,将自己会的法门教于他,就像一位真正的、严谨的师尊。
小程跟着顾师尊念了三天的口诀
嘿!坐不住了!
念着念着就只想往外挪,顾宴一从台前转过去,小程就往桌案上一趴,虚弱地叹口气。
他略微一撇头,就看见顾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身侧不足十公分处。
仙君弯腰,问道:陨之有哪里不懂的吗?
程陨之:没有。
顾宴疑惑道:那为什么叹气呢?
程陨之的手腕支撑着脑袋,又叹了口气:师尊,我们可以直接从功法的效果入手。
而不是,把功法里的某一个字按着字典讲上三遍。
程陨之心想:我真是中了你的邪,居然真的乖乖听课。
他那老爷子师父都没讲得这么细!
顾宴道:陨之只要通过我的考核,就能开始练法门了。
程陨之瞅了瞅桌案上的无数本书,又瞅了瞅自己快秃了头的毛笔,严肃地皱起眉头。
希望顾宴不要出太难的题目。
程陨之:师尊,请。
雪衣人站在三米之外的台上,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思索,该出哪些问题,该怎么才能考倒自己的得意弟子呢?
过了片刻,仙君抬起手,将食指按在自己的下唇上,示意他。
程陨之:
这哪是考题这明明就是贿赂!
小程考生攥着笔,无言地与他对视,仙君也看着他,最终从台上走下来,走到程陨之低矮的桌案边上。
立刻,看见程公子微微扬起脸,垂着眼睛,示意考官来贿赂他自己。
仙君格外温顺,顺着他的方向屈膝,轻轻贴去。
反向贿赂果然成功了!
各个宗门接到仙君的旨意,立刻加强戒备,同时学习了那几个必备法门。
然而有些地方出乎人意料,竟然没过多久便向玄天宗发来求援信息,希望仙君能分配人手救援。
中樟宗。
海护卫第一波冲击之处。
中樟作为海护卫的爆发地,传来通讯,表示仙门会的海岛已然失守,海护卫悄无声息的变异体被原体带上岸,寄生了不少修士,一举夺岛。
没有人想到,海护卫中竟然也有不少修为不俗的存在。
幸好它们的智慧通常都不高,勉强能打。
然而,作为变异体的海护卫智慧大幅升高,它天生便携带迷惑人心的法术,要将修士引诱了来,吃掉他们的内脏,寄生之中。
中樟海岛就这样失守了。
现下,还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护卫冲撞海岸线,要突破仙君留下的屏障,惊扰了沿线许多凡人。
中樟一边清理海护卫,一边分出人手查验宗门辖地,是否有人感染海护卫,人手分都分不过来,只好求援。
尤其是,当今天凌晨,海洋里又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化神期的海护卫!
中樟宗门堪堪化神,掐指一算,发现这玩意儿叫三个化神来,都可能打不过。
果断拿出通讯玉简,给仙君打了个通讯。
仙君啊!救命啊!
仙君当时也还在小程榻上,其实不是很想理响个不停的通讯玉简。
后来被小程推开,才勉强接通通讯。
程陨之翻了个身,黑发散落,铺满大半张床。
他半梦半醒:你要出门?
顾宴道:是,中樟求援。他将手掌放在程陨之眼皮上,示意他继续睡,睡吧,不吵你。
夜色朦胧之间,程陨之又翻了个身,手指碰到旁侧空空荡荡的床榻,心中有些惆怅。
他莫名清醒,摸了摸旁侧床铺。
冰凉,已然离开多时。
程陨之心想,也不知道顾宴那里解决的怎么样了?
海护卫长成那副模样,的确可能惊扰凡人,造成混乱,到时候海护卫寄生的人更多,排查难度更大。
希望这事儿能早些解决吧
他翻身,仰卧榻上,刚想继续睡,忽然眼角余光一闪,似乎是窗帘随着风飘摇,窗户半敞,风从外面吹来,吹得他面庞似乎有一丝凉意。
一个人影站在他床侧,不声不响。
程陨之一滞,猛一偏头,银光袭来,噌一声,扎进了床板上!
第81章
那把匕首的刀尖,离他的眼皮仅距一寸。
锋锐的寒光几乎能穿透此寸空气,贯穿他的眼睛。程陨之后仰,立刻将床上被褥一甩,蒙住那人正脸。
趁此时机,程陨之翻身下床,顾不上穿自己外袍,随手抓过桌上芥子袋,抽出惯用的长剑。
谁?!
我呀,那人慢吞吞摘下脸上被褥,随手一扔,被褥掉落在地,差点掀翻低矮桌案,幸亏程陨之探出条腿,堪堪绊住桌脚,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这可真令人伤心。
程陨之勉强松口气,道:我可不喜欢记小贼的名号。
只是,这声音,听上去格外耳熟。
那人笑眯眯地说:别这样,好歹也有同行之缘。
程陨之闹钟网灵光一闪,决然拔出剑。
不听他细说,长剑陡然出鞘!
剑光闪过,那人猛地后退一步,原本便凌乱的长发被削掉一截,看上去仿佛跟狗啃了一样杂乱无章,堆积在脊背凹陷处。
程陨之收剑,目测了一下两人距离,确认对方暂时打不到他。
他没有收剑,长剑直直指向下方:你没走?
那人粗暴地将头发捋到脑后,随手一扎,显然也不在意自己何种发型。听见程陨之发问,笑容愈盛:好不容易混进来,我怎么能走?
程陨之脑中立刻闪过当时情景,发觉那条裂缝黑漆漆,连半点景物都看不清。
想必白茨就待在裂缝之中,等所有人散了,才抽身而出。
程陨之: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茨道:请。
程陨之看了看窗外,依旧是长漱峰熟悉的模样:长漱峰有仙君的结界,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茨反问他:这有什么难的,你看我,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他长臂微舒,大大方方展开,身着长靴短打,半头长发拢至脑后,少年体型,眉眼锐利至有些刻薄。
只觉他今晚是不算闲聊,一定要杀人了。
程陨之查看过他周身,立刻发觉:他现在是魂体状态,因此轻易穿过结界,来到他床边。
但是
程陨之思绪跳跃,话题转以极快,立刻道:白炯招你了?
白茨遗憾道:是啊,说我的化形和他长得像,骂我杂种呢,指不定觉得我又是他爹的哪个私生子。
就曾经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骂,让他记到现在。
等到了合适时机,再沉睡而去,让魂体自由行动,去杀了他。
程陨之不由啧舌一声,道:你记仇可真久。
白茨笑起来:你也不差嘛。
说着,程陨之率先出击,长剑直奔白茨喉咙而去!
然而白茨这次看清了他出剑的路数,敏锐一晃,将这招躲开,又正面迎上另一剑。
这魔修眉头都不皱一下,哪怕被剑气刮破了皮,流了血。
程陨之这招还是在试探他,见他仍不出招,有些奇怪地停住起手式:你在做什么?
白茨笑眯眯道:程公子,等你穿上外袍,我们再打一场好吗?
程陨之刚想说这不正好我还有点冷,忽然反应过来,锵锵架住他一掌,挥剑将他手掌格开。
剑锋掌心相撞,居然刮出金红火花!
白嘉木后退一步,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数月不见,你退步了。
程陨之沉思片刻:大抵是被优渥的生活腐蚀了。
但,起码不会再被他的话语骗到后再受伤。
屋外小童听见动静,迷迷糊糊醒来后,发觉程陨之这屋里怎么不对劲。
光是透过窗户,便能看见森森魔气环绕,隐约透过一道雪白的人影,将屋中形式看得透彻。
他心头一哽,警惕地噔噔噔跑过来敲门,大声叫道:之之!
程陨之立刻说:不许进来!
光是听声音,程陨之都能听出,这不过是一位炼气期的小童!
白茨离门更近,若是小童进屋来,他还不一定能护得住!
而白茨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瞥了程陨之一眼,竟然侧行而去,要去开门了!
程陨之阻止不及,仅在他手臂上开了一个小口。
而白茨嘴角含笑,随手将程陨之剑气荡开,便打开房门。
看见门口乌泱乌泱站了一群小童。
每个都抬起脑袋来看他。
白茨:
程陨之:走开!危险!
只见风车踏入屋内,手上不过执一柄小小匕首,便将白茨钉在地板上。
白茨吃痛,一边抽气一边失笑:是我失算。
风车无语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会单打独斗吗?伤了之之,看我不砸了你的脊椎骨!
白茨躺在地板上,左臂流了一地的血,他不在乎,笑的很开,伸出手去,在空中描画,仿佛要抓住程陨之的头颅。
夜色浓厚,屋里没有点灯,所有的一切在黑暗中,格外虚幻。
我只是完全没想到,仙君居然与你成了师徒。
白茨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
大概是疼痛加剧,他抽气也愈发大声,可惜笑声也跟着变大,听着怪渗人的。
程陨之见他已经没力气挣扎,便把生下数个小童赶回自己屋去。
他放羊式挥手:去去去,都会去睡觉。明天早上仙君回来,看你们能不能起得来。
这个说:之之也没睡嘛。
那个说:之之本来就睡懒觉!
程陨之:紧赶慢赶,把小朋友们统统赶回去睡觉。
他一回头,听见白茨说最后一句话。
魔修轻轻道:你说,我如果把你们的关系捅给世人,告诉你们宗门的长老、弟子,甚至扩大到这九州大陆
程陨之心想,那他顾师尊可不得欣喜若狂,当面道谢。
漂亮青年幽幽道:你知道吗,有个话本儿,写的便是师徒相恋,现在全宗门人手一本,人人叫好呢。
白茨看着他,一动不动,仿佛被这消息震惊到。
过了许久,魔修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师父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便终生遵守,将他视为父亲你们道修都这么野的吗?
程陨之:那没有,现在玄天宗只有我师尊敢这么野吧。
乌云遮月,又散开,屋内一切重新明亮。
风车提醒他:夜深,该睡觉了不然之之明天又得日上三竿才起。
程陨之指了指地上白茨:总算抓到他,那这位老兄该怎么处理?
白茨:放我走。
风车:先关押到水笼,等仙君回来再做定夺。或者,之之想剥了他的皮泄愤吗?我不怕的。小童挺起胸膛!
白茨:我怕。
小童嘴里说着不怕,手上动作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程陨之拍拍他脑袋,挠得小童仰起头,舒服地眯起眼睛。
程陨之冷酷道:抽了他的筋。
小童:好嘞!
白茨: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说。
程陨之的确有不少问题。
他回身,拉了把宽椅坐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那为什么用白嘉木的匕首?你要栽赃他么?
白嘉木无辜道:哪有什么栽赃,手边正好有这么一把顺手的,不得顺手用用?
程公子嘶一声:老兄您的顺手,范围还挺大。还有一个问题,老兄,您吃过人吗?
白嘉木道:宗门传统,但我没有。
程陨之和颜悦色道:那就先不扒你的皮。最后一个问题。
程陨之慢慢站起身,靠近白茨:你投放进玄天宗的海护卫,分别在什么位置?
白茨定定地注视他,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地点。
程陨之暂时还没学会读唇语的本事,他看了半天,都没猜出来哪几个字。
变故忽然起!
风车被刮的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三大步。
他祭出灵力,才前面在屋内站稳脚步;而程陨之立在原地,用手挡住眼前狂风!
只见屋子中央狂风大起,白茨又如同以往一样,狂妄撕开裂缝。
哪怕手还被捆仙索束缚,哪怕他胸膛血流不止!
他直接在地上撕开裂缝,直直往下坠落!
不知他天赋如此,还是后天练成,撕开空间裂缝跟吃饭喝水一样,眨眼就出。
地板被裂缝溢出的黑气腐蚀,呲呲作响。
程陨之下意识伸手去捞,却没有抓住他衣角!
白茨就这样调入空间裂缝,消失不见了!
小童急道:他跑了!
风车转过身,急急道:魔修太狡诈了!
回头便见程陨之从另一边架子上捞过外袍,囫囵个儿披上,就连长发也匆匆束好。
风车一怔,冲过去扑住他:之之!
程陨之回身,安慰他:不要紧,他能空间裂缝跑走,我也有转移位置的秘法,我俩半斤八两,他伤不到我。
风车急道:等仙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