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是一个小宝宝吧,江落神色温柔,他垂着眼,纤长的眼睫落下淡淡的阴影,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孕妇不断护着自己的肚子,想要躲开他的手。但这个长相漂亮的青年就好像恶魔一样,手一直牢牢覆在孕妇的肚子上,丝丝冷意顺着孕妇的脊椎往上升起。
这只手突然用力在她肚子上一捏。
孕妇失声:你们快把他拉走!别让他碰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我的肚子
闻人连和叶寻连忙拉住江落的手臂,焦急,江落,我们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快松开手,仲秋和塞廖尔的死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关系!
孩子?江落冷笑几声,那也得她肚子里真的有孩子才行,但你看她,她肚子里的是孩子吗?
同伴们匆匆往孕妇的肚子上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忘记了拉住江落。
只见孕妇的肚子硬生生被江落捏地凹陷,这哪里是肚子能做到的事,那分明是
江落手上一个用力,一个棉花枕头倏地从孕妇穿着的裙子里掉在了地上。
第162章
棉花枕头上被血画出了一个婴儿的形状,就这么荒诞地暴露在众人眼底。
叶寻内心一瞬间升起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手指被气得微微颤抖,你在装孕妇?!
闻人连缓缓变得面无表情,他从枕头上抬起头,冷冷看着孕妇,忽然一拳砸到电梯墙上。
就连脾气最好的匡正也冷硬起来了脸。
孕妇瑟缩了一下,随即就有了什么底气一样地抬起了头,扯高气扬道:你们想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啊?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孕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已经看透了这几个人的性格,完全不担心他们敢伤害自己。
孕妇唯一顾忌的就是那个古怪的长发青年。但看他也只敢拆穿她的把戏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后,她又无所顾忌了起来,还从衣兜里拿出了个粉扑,对着小镜子仔仔细细地补着自己的妆,嘲讽道:我就装了怎么样?你们四个大男人是想为难我一个女人吗?
补完脸上的粉,她又拿出口红,谁让他们那么单纯,我说救命就跑过来了,怪我干什么?我拉着他们硬要救我了?
听她说完这一句句话,叶寻三个人已经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充斥着怒火。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孕妇说得是对的。
即便知道她害死了自己的同伴,即便知道这是在梦里,但他们所受到的教育和底线却无法让他们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真实的女人动手。
真的要杀了她吗?
但这里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然而不杀?但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却不会因为这是一个梦境而减少。
在这样凝滞的僵持中,江落动了起来。
他一走近,孕妇就被吓得尖叫起来,她背贴在墙上,恐惧在心中萦绕,仿佛看到什么狰狞的恶鬼一样,你不要过来!你知道顶楼的人是在等谁吗?他是在等我!你要是敢对我动手,等我到了顶楼之后一定会让你好看!
顶楼,江落扯起唇,古怪地笑道,原来你是想要去顶楼。
孕妇被他逼到角落,惊惧地看着他。
黑发青年那张漂亮的脸微微靠近了她,嘴唇挑起,冷白的肌肤没有一丝缺陷。他低着头,身上的淡淡香味萦绕在孕妇的鼻端。江落眉眼间温柔缱绻,仿佛对着爱人一般对着孕妇道:但怎么办,你可能没命去到顶层了。
孕妇失声尖声,你威胁我?!你想要杀我?!
她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某种不明的恐惧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有种随时都会死亡的不妙感觉,孕妇慌张地对着江落身后那三个同伴喊道:他要杀了我,你们还不阻止他?!他是想当杀人犯吗!
闻人连抱臂看着她,闻言冷笑了两声,拦住了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江落的叶寻和匡正。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江落抬手,轻柔地抚摸过她的脸颊,把孕妇吓得不断颤抖,但我猜,你想见的人,或者鬼,他不会让你活太久。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孕妇额头冒汗,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你骗我!
江落朝着她笑了笑,自言自语,原本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嘛,这就说不一定了。
当他的手即将摸上孕妇的耳垂时,孕妇靠着的那面墙壁突然伸出一只青白色的鬼手,鬼手死死掐住孕妇的脖子,在孕妇刚刚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倏地将孕妇拉到了墙壁里。
这一切快得如同一阵风,江落反应很快地后退几步,注视着能映出他身影的电梯金属壁。
他眼神幽深。
池尤果然在时时刻刻地看着他。
他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下孕妇,池尤就被他激怒了,于是出手杀死了孕妇。
江落垂下眼睛,又转身朝同伴们看去,你们看清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吗?
叶寻和匡正心里的怒火硬生生地悬在了半空中,他们僵硬地摇了摇头。
闻人连反应过来之后,倒是笑了一声。
别靠墙站着了,江落提醒道,咱们站到中间,这个电梯也藏着鬼。
四个人背靠背地站在中间,这时也顾不得伤心了,叶寻仔细观察之后,说道:墙壁里有很多小黑点,那是被吞进去的人吗?
他一说,江落才发现这些好像藏在墙壁里毫不起眼的小黑点。他看着这些黑点,联想到了旅馆厕所里那面四分五裂的镜子,这些黑点随着楼层上升,会不会离他们越来越近?
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十楼了。
电梯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闻人连总觉得有些不对,他谨慎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我们要出去吗?
江落道:再等一等。
很快,电梯又再次合上了。
电梯再次缓慢地向上升去,这一次直接略过了十一楼和十二楼。闻人连沉吟片刻,电梯停下来的楼层并没有规律。
对,叶寻点头,已经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希望的他眼里升起了生疏的戒备和冷淡,而且每一次停下,电梯外都没有人等待。
匡正试着跟他们一起分析,那为什么停下?
众人沉默了。
因为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最坏但最有可能的结果。
这里是鬼楼大厦,电梯并不一定只为人服务,它们也会为鬼服务。
江落:这可真是
闻人连叹了一口气,从一楼开始,电梯一共停下来了四次,分别是三楼、七楼、八楼和刚刚的十楼,如果这四个楼都有鬼进来的话,这就意味着我们身边至少有四只鬼的存在。
江落道:还有一个电梯鬼。
闻人连苦笑,对,还有一个电梯鬼。
叶寻失望地想,如果有小粉在就好了,它可以一口气把鬼给全部吃掉。
匡正想了想,并不一定每次停下都会进来鬼,或许有可能是有鬼要下去。
这个电梯没有按钮,江落不这么想,除非进来电梯的鬼有另一种可以控制电梯在自己想要下去的楼层停止的能力,否则我倾向于每次停下都是因为外面有鬼在等待。而且这里的鬼并不是好相处的鬼,商场中葛祝被砍掉的头颅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江落眼神一暗,没对我们动手,他们真的会甘心下去?
江落觉得不会。
电梯在十五层再一次停住了。
门缓缓打开,江落四人已经做好了外面会再次进来鬼的准备时,电梯内部的灯却灭了下来。
江落似有所觉,立刻看向周围。只见黑暗之中陡然多出了七八双贪婪可怖的绿油油的眼睛,之前看不到的鬼现出了身形,朝着他们恶狠狠地一笑,就凶狠扑来。
江落当机立断道:跑!
四个人瞬间逃了出去,在他们全部出了电梯后,电梯的门重新关上了。被留在电梯内的鬼魂表情扭曲,不甘心地看着他们离开。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闭,他们也没踏出来一步。
有惊无险,几个人松了一口气,看向墙上的标识。
本层为十五楼,分为五个电梯,请客人们分别选一个电梯到达最顶层。
标识下方正是十五层的五个电梯门,五个门无论是颜色、尺寸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重新分电梯?叶寻眉头纠结地皱起,他一个个看过电梯门,他们是想分开我们?
江落对这样的布置还挺有兴趣的,如果不是刚刚死了三个同伴的郁气还憋在心头,他都能为池尤鼓鼓掌。
他抱臂冷笑,对,他们想要将我们分开了。
叶寻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他面露痛苦:如果陆有一在就好了。
叶寻是不知道选哪个,江落是不敢选。他谨慎地观察过电梯门后,放弃了开头和最末的两个门,选择了规规矩矩最中间的位置。
闻人连思索片刻,反倒走到了第一间电梯门口。
见他们两个已经站好位置,匡正跟着站在闻人连旁边。还剩下最后两个位置,叶寻还是很为难。他眉间皱得越来越深,突然抬头问江落:江落,你给我选一个。
江落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给他选了最后一个电梯。
叶寻眉间稍松,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另一间电梯前。
江落:
叶寻委婉地解释道:你也知道你的运气
江落幽幽看了他一眼,按下了电梯门。
电梯内部干干净净,只悬挂着一台液晶显示屏。江落盯着液晶显示屏看了几眼,突然之间,显示屏亮了起来。
闻人连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方。
*
闻人连只觉得刚刚迈入电梯,他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眼前出现了一道记忆深处的门。
熟悉的老旧公寓楼梯,熟悉的掉了色的春联,他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家。
他站在房门前,这时候的防盗门还是老式的两层门。里面一层木的,外头一层铁栏,银色的漆掉了一半,露出里面脏污的原色。
闻人连了然,梦中梦吗?
房间里头传来了隐隐的对话声。
一道故作和善却含着污秽恶意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你的孩子不是儿子吗?这孩子长得真像女孩啊,瞧这白嫩嫩的小脸蛋,长得真可爱。
闻人连静静地听着。
这是他继父的声音,这句话发生在他刚跟着母亲改嫁过来的时候。
门内静默片刻,好像换了一个场景。
油腻的中年男声继续道:我给你儿子买了一件裙子,以后让他穿裙子吧,穿裙子好看。
母亲迟疑道: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男人语气加重,带着火气道,你改嫁给我之后肚子一年也没有什么动静,我替你养儿子,女孩一件几十块钱的裙子不比男孩衣服便宜?你要是不给他穿,以后他就干脆别穿衣服光屁股跑吧!
母亲沉默了。
闻人连微微侧着头,假发从耳旁轻柔划过,勾起了似有若无的笑。
他脚旁的裙摆安静地贴在身上。
场景又换了一个。
一道稚嫩又防备的声音冷漠响起,你要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中含着令人作呕的贪欲,他搓搓手道:小闻啊,叔叔来给你洗澡好不好?
小闻人连厉声道:滚出去!
短暂的沉默后,噼里啪啦,许多东西摔落在地上的杂乱声音响起。
闻人连听够了热闹,他握上了门把,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潮湿杂乱的卫生间,洗澡盆和毛巾鞋刷堆靠着整整一面墙。在地面中间,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邋遢、啤酒肚突出的中年男人,正压在一个穿着裙子的男孩身上。
男孩正用力挣扎着,眼里全是愤怒和绝望。但他瘦弱的双手抵抗不住大人的压制,他身上本不该穿着的衣裙被撕碎,被地上的污水打湿,再被中年男人急色的撩起。
渐渐的,男孩好像放弃了反抗。中年男人放松了警惕,他松开了男孩手臂,焦急解着自己的裤腰带,在这时,男孩的手在地上不断摩挲着,他抓住了一个玻璃瓶装的洗发水,重重砸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中年男人头顶的鲜血混着白色的洗发水液体流出,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男孩一眼,重重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的闻人连笑出了声,他抬手为以前的自己鼓起了掌。
浴室里,男孩大喘了口气,他艰难地从中年男人身下爬了出来,走到男人头边查看。
一片尖利的玻璃渣插入了男人的头颅,男孩试了试男人的鼻息,人死了。
他面上闪过茫然和害怕,又慢慢变成了冷静。
男孩抱着膝盖,靠墙坐在尸体旁边,直到傍晚他的母亲从外面回来,在浴室里找到了衣衫碎裂的他和已经冷却的尸体。
闻人连看着母亲抱着小时候的自己痛哭,在痛哭之后愣愣地看着尸体半晌,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她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给闻人连换上,不断抚摸着闻人连的脑袋,妈妈把你送到外婆那里过几天好不好?你爸爸这边妈妈会处理好的,儿子别害怕。
说完,她神色一变,表情严肃到了扭曲吓人的地步,今天这件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外婆外公!听到没有?你今天一直都在外面玩,中途没有回来过家,也从来没见过你爸爸!闻人连,你给我记住,不管任何人来问,你都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忘记,全部忘记,不准记得一点事情!知道不知道?!
小闻人连不安地道:妈
明明才三十多岁,两鬓却已花白,形如四五十岁的女人眼中闪过泪光,她用力地抱住闻人连,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房内的灯光缓缓灭了,犹如一出戏走到了尽头。躺在地上被砸烂头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站起了身,露出阴毒的笑容,他从地上捡起玻璃瓶,直直朝着门口的闻人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