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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麻烦的小孩。小神父一边嘟嘟囔囔很不高兴地小声抱怨着,一边很不计较地主动伸手环抱住了因为做噩梦全身都是冷汗的小少爷。
  做个好梦吧。
  阮夭自觉完成了轻薄主角受的艰巨任务,眼皮早就沉得互相打架,软绵绵地打了一个无声的呵欠,懒洋洋地好像一只娇气小猫凑在金毛小狗的怀里,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爱德华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团轻飘飘的云里,像是柔软的海浪,也像是母亲温暖的子宫,连带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要在这种温度中渐渐融化。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陷在这样的温柔陷阱里。
  爱德华杜瓦尔六岁那年失去了他的母亲。
  那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偏偏选择了最无法被上帝原谅的死法自杀。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金发女人用那双哭泣的眼睛看着自己,他那时生的比别的小孩都瘦弱一点,站起来还不到妈妈大腿高,女人跪坐在地上才能和儿子平视。
  她红肿的眼睛在哭,但是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早该知道他是个混蛋的。她美丽的蕾丝裙下面是遮都遮不住的青紫伤痕,新旧痕迹层层叠叠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营养不良的细痩胳膊甚至还没有一个六岁小孩的手臂粗壮。
  你要记住,神不会救你。
  你要自己有用才能摆脱一切,摆脱黑手党,摆脱这肮脏的血统。她抓着小儿子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要把指甲掐进小孩幼嫩的皮肉里。
  她破损的膝盖下还垫着被撕碎的圣经。
  神是虚伪的垃圾,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我宁愿沦落地狱,也绝不信神。
  每个午夜梦回,女人的话宛如诅咒一般一遍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那双红肿的流不出眼泪的眼睛和失去高光的青灰色浑浊的眼珠轮番在他的梦境里交替,木仓声让女人永远摆脱了那些无休无止的**和致幻药物,却最终把爱德华杜瓦尔逼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妈妈对不起。他冷静地想。
  我注定是个坏种。
  他应该一辈子沉在烂泥里,直到和杜瓦尔这个沾满血腥的姓氏同归于尽。
  他已经做好了堕落的准备,偏偏在黑泥即将淹至头顶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小神父突然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不顾小狗全身脏兮兮,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背叛他绝望死去的母亲。
  他发出一声长叹,回身抱住沉睡的神父,阮夭柔软的脸颊离他那么近,只要稍微偏移一点距离,他就能用鼻尖蹭上阮夭玫瑰色的饱满唇肉。
  这个漂亮、不设防的亚裔小神父。
  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偷偷在睡着的小神父耳边问他,自顾自露出一个堪称甜蜜的微笑:一定是的。
  阮夭睡得昏天黑地,无知无觉地又往少年温热的怀里靠了靠。
  他身上穿的睡袍这个时候总算显出了它的用处。
  只用一根绸带勉强包裹的睡衣在一番挣扎之后早就失去了它的本职作用,黑色丝绸平铺在腰际,只在清亮月光下在那具霜白色的身体上平添了一丝欲说还休的美感。
  爱德华深绿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仍旧亮的摄人,一寸一寸几近贪婪地用眼神描绘身下散发着温热香气的躯体。
  阮夭生的很白,捧起他的皮肉就像是捧起一抔将融未融的细雪。黑色的在深夜里闪着细碎光泽的绸缎几乎将他露出的大半雪色肌骨同化成潋滟的冰凉玉器。
  他睡着的时候全无防备,看起来比爱德华还幼稚一点的脸颊肉在枕边挤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的小神父明明很瘦,四肢纤长好似花茎,偏生该有肉的地方都软绵像是刚出炉的草莓糯米糍,柔白颜色下隐隐透出清艳的粉色。
  男生好像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一团裹在黑绸睡衣里的柔白脂膏,是软的,温热的,随着呼吸声微微颤动,仿佛随时要从指间化成一摊水。
  怎么有人生的这么单薄,轻飘飘一朵枝头滚落的红玫瑰,白山茶,人类手里只要稍微用力,花瓣都纠结在一起分泌出好似眼泪的艳丽花汁。
  长相纯良无害的娃娃脸少年歪着头,唇畔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森然笑意一闪即逝,随即又是那个会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孩子气小少爷。
  怕吓着小神父,还是先不要这么做了。
  只要小神父永远对他好,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也愿意永远把他捧作山巅雪,天上月,不会给任何人弄脏的机会。
  包括他自己。
  不管他要什么都可以,他愿意把所有宝物尽献给神明。
  阮夭做了一个噩梦。
  他好像被看不清脸的怪物缠住了。
  那怪物生着古怪的藤蔓,黑褐色的枝蔓抓住了他的脚踝,从小腿一路向上,用暧昧而旖旎的力度缠绕过他生着一层丰软白肉的大腿根,缠过纤瘦的腰肢,细白的脖颈,把他整个人吊在了半空里。
  藤蔓上的花朵带着软舌一般的黏腻触感,还会分泌像蜂蜜一样的甜腥液体,小狗一样糊得阮夭全身都是。
  阮夭想挣扎,但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用藤蔓一点一点触摸自己光luo的身体。
  你要吃了我吗?阮夭张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在被浓烈香气吞没之前,阮夭睁开了眼睛。
  爱德华的脑袋凑在他胸前睡得正香,他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抬都抬不起来。好家伙,原来没力气是因为被主角受压麻了。
  至于梦到被花蜜糊满全身的原因阮夭低头查看完自己大腿的一霎,瓷白脸颊上顿时漫上一层羞耻的绯色,小猫一样的圆眼睛因为不可思议睁得很大,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控制住地往后用力挣扎了一下,惊慌失措地夹紧了双腿。
  我我我阮夭讲话都结巴,因为震撼半天都想不出要说什么。爱德华仍旧睡得香甜,只是怀里突然空了一下,有点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又重新抱住了被子。
  阮夭张了张口,浅琥珀色的眼瞳里因为羞耻很迅速地积攒了一层泪光,声音都在哆嗦:统子哥,我不会对主角受干了什么畜生事吧?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力图装鸵鸟:我明明只是没有世俗欲望的植物。
  要是真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真的会被管理局开除的吧!
  阮夭晕晕乎乎地,只记得自己昨晚按照人设好像轻薄了一下主角受,完全没有更过分的记忆了。
  小神父慌慌张张地,睡袍也不穿好大半个雪白肩膀露在外面坐在床尾和系统纠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看起来更像是拔d无情的渣男了。
  系统也结结巴巴,深灰色的金属小方上浮起两坨可疑的红晕:没,没有啊。
  这场面我也没有见过啊。
  自家宿主的数据一晚上都平稳到不能再平稳了,甚至一个晚上过去,主角受对宿主大人的好感度还涨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
  阮夭哆哆嗦嗦地移动着沾着可疑液体的双腿,试图悄咪咪摧毁一些罪证。
  好死不死的,刚才那么大动静没有反应的小少爷,在阮夭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就被惊醒了。爱德华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一脸纯真地看着全身僵硬的神父:ruan,你在做什么?
  于是阮夭不得不把那脏兮兮的痕迹继续留在大腿根上,仓促地笑了一下:我习惯早起,天主说过勤劳是美德。
  小少爷睡得头毛都软乎乎地炸起来,闻言笑起来很亲昵地在床上膝行了几步从背后抱住了神父纤细的仿佛一握就断的腰肢。
  神一定会赞美您的虔诚。
  系统:怪怪的,好像夫妻。
  阮夭局促地红了耳根,他觉得欧洲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太过热情了,他有点招架不住,更何况他现在急需要去洗掉一些脏东西。
  我想我应该先去剩下的话在少年天真的呼声中被迫吞回了肚子。
  爱德华眼睛眯起来,好似得逞了的豺狼:ruan,你身上有一种好奇怪的味道。
  是,是吗?没有啊。阮夭眼睫颤颤,他实在不适合骗人,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话起码不要让自己脸红呢。
  那种腥膻味道阮夭自己也闻到过,但是掩耳盗铃地觉得用睡袍盖住就不会被爱德华发现了。
  小少爷闷声闷气地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ruan身上好香。
  让我忍不住想做些更过分的事情呢。
  没有关系的,ruan,每个男人都是这样的,这是正常的。小少爷这个时候反而更像是个成熟的大人,很亲昵地揽着手足无措的阮夭给他解释。
  上帝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弃你。
  拜托他才不管上帝会不会抛弃他呢。古东方的原生妖怪气哼哼地想,他要信也应该信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释迦牟尼什么的。
  阮夭的角度看不到少年逐渐转深的绿色眼眸,盯着阮夭的时候好像随时要将他拆吃入腹。
  小神父的耳朵红得更厉害,充血耳垂恍若之前老教父拍卖来的千万鸽血红宝石,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捏一下。
  阮夭好像受惊了的小猫,抗拒着少年的接触。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不该答应小少爷一起睡觉的请求。
  不,甚至不应该答应爱德华留下来过夜。
  阮夭一脑袋的乱线。
  那些脏浊的痕迹快要风干在阮夭的大腿上,偏偏爱德华只给他准备了一套简单的丝绸睡袍,里面除了一条纯棉短裤什么也没穿。
  被勒出的丰软腿肉上满是凌乱的红痕和脏兮兮的东西。
  要是一阵风能撩开睡袍欲盖弥彰的一角就能窥见里面销魂蚀骨的风景。
  其实阮夭要是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就可以发现那绝对不是他自己睡梦中意乱情迷留下的。
  可惜笨蛋神父非常要面子,完全没有想到罪魁祸首是别人的可能性,这个时候只想着赶紧把小少爷打发走,好一个人把罪证擦干净。
  那种东西要是干在腿上会很难受的。
  阮夭虽然觉得这很丢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他确实很有经验。只不过之前擦掉的都不是他自己的而已。
  爱德华只好盯着一张天使脸蛋笑眯眯地说:希望ruan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去花房,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阮夭只想快点收拾好回他的破教堂。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教堂里只有我一个人。阮夭委婉地拒绝他。
  然后爱德华的脸上毫无过度地露出那种被抛弃的小狗勾的神情,眼尾都耷拉下来:好吧。
  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无限遗憾地说:本来我还想带神父去看看我们家新拍到的宝石呢。
  宝石?
  宝石!
  作为一个就是为了盗取杜瓦尔家神秘宝石才伪装成神父的小偷,阮夭怎么可能拒绝宝石的诱惑呢!所有的事情顿时都退居二线,小神父敏感地眨巴眨巴眼睛,眼睫毛好像蝴蝶在扇动翅膀:什么宝石?
  爱德华脸上一派纯良,好像是迫不及待和喜欢的人分享秘密的小孩:那是爸爸生前拍下的最后一块宝石,叫做克洛托的眼泪,很漂亮的。
  阮夭假惺惺地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这不好吧?
  爱德华从善如流:除了这个,我还愿意带神父去看看我们家里收藏的一些其他宝贝。
  我觉得这影响不太好阮夭显然把自己腿上还黏着怪东西的事情给忘了,无知无觉地被小少爷亲昵地揽在怀里,对一个小偷来说比起美色显然还是那块神秘宝石更有吸引力。
  阮夭连爱德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自己的后颈上都没有感觉到。
  这是一个充满了强烈占有意味的动作,可惜阮夭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小少爷自动献上的宝物冲昏了头脑。
  爱德华靠在阮夭耳边,手指摩挲在神父后颈圆润如玉的脊骨,天真声音好像蛊惑:爸爸生前就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他心疼我,把收藏室的钥匙也给我了。
  想看多久都可以哦。
  阮夭心说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养尊处优的少爷眼里流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亚裔小神父挣扎了一番,秾艳如花的脸上绽开一个亮的有些晃眼的微笑:好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八次了真的要被榨干了阿sir行行好
  第114章 My Father,My Lord(8)
  海岛的深冬阴雨连绵,难得有一天出了太阳,粼粼照在花房玻璃上好似一片在白布上晕染开的金色海浪。
  老教父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隐隐有要金盆洗手一心向佛,不是,向往上帝的意思,虽然黑城里没有传教士,还是在庄园各处点缀了不少宗教意味浓重的装饰品。
  花房里室温偏高,入目都是灼灼艳色,唯独花廊尽头安一座石膏垂眸圣母像,旖旎花茎顺着花架揉着无骨腰肢攀到圣母脚下,不伦不类,仿若渎神。
  一身黑袍的神父先生站在玻璃花房的尖顶下,任由彩色波光映得他浓密睫羽上好像沾满光尘。
  阮夭是桃花化身,天生便喜欢和自己的同族亲近,就算品种不一样,甚至有些种类和他血统格跨几个大洲乃至毫无联系,在花堆里还是忍不住带几分懒洋洋的惬意,连线条浓丽的眼尾都无知无觉地勾起。
  他正在低着头研究一朵半开的鹤望兰,手指好玩似的抵着暗蓝色的细长花瓣,花叶在人造的微风中颤抖,像是尖锐鸟喙一下一下啄吻指腹,触感酥酥痒痒的,逗得阮夭笑出声来。
  这是天堂鸟。爱德华站在他身侧给他介绍,深绿眼睛在难得晴朗的日光下更通透,他望向阮夭的时候,眼瞳上就盈盈倒映出阮夭的影子,好似一块封印住美人影像的宝石。
  管家从非洲移植过来,花了一点力气才养的这么好,爸爸以前也很喜欢这种花,因为寓意很好,能够飞往天堂的鸟,也可以把人的心愿和思念带向天堂。
  艺术细胞特别丰沛的小少爷,说话也很文艺动听,阮夭其实听不太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懵懵懂懂地朝他望一眼,浅琥珀色的眼瞳里细细密密地闪过一点流动的光。
  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呢?阮夭歪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