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愣愣接过,铜板入手才回过神,立刻就想还回来。
柳纭娘不收,弯腰去拉起挨打的母女俩:“以后他要是还敢揍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揍!”
周围的女人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柳纭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前我嫁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我最看不得这样的事。”又冲着那个动手的男人道:“你刚刚还想打我,若不然,我也不会还手。”
男人已经鼻青脸肿,手臂上都肿了一大块,对上她的眼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柳纭娘耐心道:“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
男人还没开口,周围已经有人开口:“肯定不用啊,他刚刚还想打你呢。如果你没拿到那根杠子,此时受伤的人就是你了,他肯定不会给你请大夫……”
“是啊!这老三太不像话,怎么能打媳妇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前天刚打过。我都听到母女俩嗷嗷叫唤,只不过咱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
大娘来帮着柳纭娘做饭的这几天,也听说了这条街上许多闲事,柳纭娘隐约听说过有个林家老三特别喜欢打媳妇。至于缘由……说是老三的媳妇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闺女,之后再无喜信,夫妻俩都不年轻了。老三一不高兴,就爱拿母女俩撒气。
柳纭娘伸手拍了拍那个姑娘身上的土,正色道:“这种脾气,不能惯着的。否则,吃苦的是自己。”
那姑娘看着瘦弱,但如果依传言来算,今年都十一了。
姑娘家大了长辈还多加训斥,外人会以为姑娘本身不懂事,对婚事是有影响的。
妇人眼泪唰地落下,拉着那个姑娘跪下给柳纭娘磕了个头。然后,不待柳纭娘反应,又拽着女儿消失在人群里。
男人狠瞪了柳纭娘一眼,骂骂咧咧地跟上,又吩咐前面的母女找药膏。
今日惹了这么一个男人,大娘很是担忧:“巧心,我夜里也住在这边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大娘的小孙子才四岁,夜里都是跟她睡的。因此,在大娘先前提出要陪着柳纭娘一起住时被柳纭娘给拒绝了。今日也一样,柳纭娘笑着道:“我不会有事的。”
她把那根“买”来的杠子拎着回家,道:“若有人敢来,我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大娘哭笑不得。
夜里,柳纭娘霍然睁眼,拎起床边的杠子出门,就看到自家的院墙上有个人影一跃而下。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轻巧地落地。
她张口就喊:“快来人啊,有贼啊!”
男人吓了一跳,听到周围的开门声,不再往前,转身就想往院墙上爬。
柳纭娘拎着杠子追上去,狠狠敲在他的背上和手上。
男人用力的手吃痛,下意识缩了缩,整个人摔了下来。与此同时,外面的巷子已经亮起,柳纭娘打开院子门,离得最近的两家的妇人率先进门,这是怕柳纭娘衣衫不整。
看到地上的男人后,两人尖叫着喊外面的人进来。
这条街上的人都不太宽裕,对贼人那是深痛恶绝,也不看地上的人是谁,先就上前暴揍了一顿。
一顿拳打脚踢里,有人迟疑着道:“老三?”
得,也不用逼问。这男人肯定是白天挨了打之后心里不爽气,故意趁夜跑来报复。
柳纭娘扬声喊:“报官!”
这大半夜的,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要报官最好是等天亮。
男人被捆成一坨,因为柳纭娘是独自一人,众人贴心地将他弄去了隔壁。
天蒙蒙亮时,柳纭娘大门被敲响。先前挨打的母女俩披着露水站在外头,看到她后,那姑娘跪了下去:“求求您,饶过我爹这一回吧……我给您磕头了……”
371. 命苦婆婆 十三 柳纭娘一脸冷……
柳纭娘一脸冷漠地看着那个妇人。
妇人脸色尴尬:“姐姐,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也感谢你帮我们母女出头,但孩子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 如果他出了事,我们母女……”她哭着就往下跪:“你真的不能把他送去衙门,算我求你了。”
柳纭娘并没有伸手去拉她起来, 而是侧身避开。
“我愿意帮你们的忙, 但却不愿意放过想欺负我的人。”她面色比早上的露水更冷:“你们愿意受欺负, 那是你们的事,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下这种事。我这辈子, 被人欺负得够多了, 也忍够了……”
母女俩听这话, 脸色煞白,再次磕头。
柳纭娘肃然道:“无论你们怎么求,我都不会改主意的。”
妇人一愣,涕泪横流:“你怎么这么狠?”
听到她指责自己, 柳纭娘有些想笑,漠然问:“我只想知道, 昨天你们夫妻是不是故意跑到我门口来打架的?”
妇人霍然抬头,矢口否认:“不是!”
她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这太荒唐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当时我被打得慌不择路, 根本就没注意往哪边跑, 是我女儿她跑不动, 到你门口摔了一跤……这才被他撵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纭娘冷然看着她:“是不是,等到了公堂上,大人自会分辨。”
母女俩都傻了。
怎么这个女人送去告官时语气那么随意?
她都不怕吗?
“不能去。”妇人摁着女儿的头:“你快求啊, 你爹要是去了公堂,我们就完了……”她语气惊慌,泪水滴滴落下,她自己也磕头:“求您了。”
这么大的动静,哪怕天色还早,也将周围的邻居吵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觉得母女俩可怜,甚至已经有人开口帮着求情。柳纭娘面色冷淡,一心要将男人送去衙门。
“他今日扒我的院墙,明天就会扒你们的!”柳纭娘看向周围的女人:“谁家都有女眷,我嫁了两次,被负了两次。已经将名声看淡,也不在乎外人怎么说我,可你们呢?”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看着地上的男人,都是一脸愤恨。
好在今日他去的是别人家,如果哪天真到了自己家里而又没有瞬间发现的话……怎么办?
林老三没有儿子,本来平时就有各种传言说他私底下和那些女人勾搭,其中有两人更是生了几个男孩的妇人,这男人到现在还没死心,说不准哪天就真的找到了自己头上。
想到此,好多看到母女俩可怜心里动摇的人又下定了决心。将人抓起,准备送往衙门。
这边人还没走呢,又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这一回是林家的本家人。
看着挺凶,但走到跟前,态度还算和缓。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先是冲着柳纭娘道了歉:“我把他带回去,回头一定给你个交代。我们家也会尽力赔偿。 ”
柳纭娘似笑非笑:“是你们赔偿?”
中年汉子一脸肃然:“都说长兄为父,我没把弟弟教好。他做的错也就是我的错,帮他赔偿也是该的……”
“不行!”柳纭娘态度坚决。
这些人越是阻挠,她越是认定事情没那么简单。林老三跑到这门口来打妻子根本就不是意外,半夜扒墙也不是单纯的想报复。
或者说,想欺负她是真的,但不是他本人的意愿。
“我要把这个祸害乡里的混账送去大牢关着!”柳纭娘看向因为林家人出现而又有所动摇的众人:“我怀疑是有人花银子请他来欺负我。”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
三三两两商量过后,也觉得这事很有可能。
那些大户人家手里捏着大笔银子,能够想出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法子。请个人欺负独居女人而已,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所以,我要把他送去衙门,看看他背后到底是人是鬼。”
此话一出,众人不说话了。倒是母女俩急得不行,妇人急忙解释:“没有人让我们来找你麻烦……”
“但他欺负我是事实。”柳纭娘看向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家众人身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你们今日来这么多人逼迫于我,真到了公堂上,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是要入罪的。”
她越过最前面的中年汉子,看一下林家众人:“我怀疑他们兄弟拿了范家的银子,你们有分到吗?”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隐秘越好。如果真有这事,林家兄弟肯定不会往外说。
这要往外分银子,二人就更不可能提了。
林家众人半信半疑,中年汉子见状,道:“我没有拿别人的好处。”
柳纭娘冷笑一声:“你敢用你全家人的性命对天发誓吗?”
当下人挺信誓言,中年男人一下子就卡了壳。
见状,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外人还罢了,一起来的林家人瞬间倒戈,再不管此事。众人很顺利地将林家老三送去了衙门。
大半夜扒独居女人的院墙,这事实在太恶劣了。这么多的人证在,大人当场就开堂审案。
林老三挨了两顿板子,只说是记恨柳纭娘白日里教训他,所以才想夜里上门报复一二。
“我只是想揍她一顿解气,没想偷东西,也没想欺辱她!”
柳纭娘垂下眼眸,道:“大人,我想将他送来的时候他大哥百般阻挠,听说包庇犯人也有罪,对么?”
中年汉子一直站在外面围观,听到这话后面色微变,他倒也坦然,缓步进门解释,只说自己是担忧弟弟。不是想要包庇。
“我想跟周娘子私了。”中年汉子叹气:“我没教好弟弟,确实也有错。可她不愿意……我也没有强求啊,这不算包庇吧?”
于是,林老三当场被下入大狱,其他人都得以脱身。
柳纭娘走出公堂时,母女俩正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看到她时,狠狠瞪了过来。
“你们这就不讲道理了。”柳纭娘一本正经:“是他欺负我,受委屈的人是我。你们不想着给我道歉,反而恨我,这是哪门子道理?”
妇人别开了头,脚下加快了些。
柳纭娘看着二人的背影,道:“他没承认背后有范家,但我知道,你们夫妻跑到我家门口来打架肯定不是意外。我知道你们母女日子艰难,没了顶梁柱,完全可以去问范家还要银子嘛!”
妇人动作微顿,动作微顿。随即跑得更快了。
普通人知道有大笔银子唾手可得,没有人能忍住这个诱惑。母女俩也一样,稍晚一些的时候,柳纭娘派去的人就传回了消息,二人确实去了范家的偏门处。
柳纭娘确定那人没看错,直接就找上了范府。
“我要见你们家夫人。”
门房看她来者不善,下意识就想拒绝,柳纭娘冷声道:“我给你们老爷养大了女儿,奉养长辈多年,她敢把我拒之门外?”
这种事情,门房也做不了主。他跑了一趟,很快被训斥一顿。
范夫人怒归怒,但见还是要见的。
柳纭娘一路目不斜视,到了正堂,看到上首的范夫人,既不见礼,也不打招呼,啧啧摇头:“听说夫人出身不错,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吗?”
范夫人听不得她这夹枪带棒的话:“有话好好说!”
柳纭娘几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扑过来的丫鬟,揪住范夫人的脖颈,两巴掌扇在她脸上,然后将人狠狠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