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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跟着梦境走,颤抖的眼尾竟流出几滴泪。
  怀里的黑崽也受着来自意识深处的颤动, 体内被黑雾裹挟的蓝珠跟着发出无声鸣叫,叫声如亿万根银针同时冲破血脉,想要刺穿灵魂逃离这探不到底的深海。
  受了一宿折磨的江危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模模糊糊只记得一些片段,身心从里到外散发着疲惫, 昨晚好似跟人打了一宿的架,横着躺在他怀里的黑崽雷打不动的还在睡。
  江危独自下楼去吃早餐,吃到一半收到了大皇子送来的礼物跟江危一样高、科技感十足的大礼盒。
  送礼物的是大皇子秘书, 走前特意强调礼物是他与三皇子一起挑的,送给江危跟黑崽,祝他们节日愉快。
  江危:?
  什么节?
  今天是星际日啊,主人您忘记了吗?吉娜惊讶地问, 她一直以为主人是不喜欢过节才什么都没有准备,原来是不知道?
  江危对上吉娜诧异的眼神很想问:我上哪儿知道?
  抱歉主人,我该提醒您的。
  没事, 现在知道也不迟。江危摆手让吉娜自由发挥去准备, 他自己戴着光脑了解。
  星际时代以来一直战/乱不停, 直到一百九十年前的今天,结合多方力量的星际联盟正式建立, 第一星系才迎来了稳定的秩序与和平。
  这一天也就变成了最值得纪念的星际日,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原来是这样江危放下光脑绕着礼盒走了一圈,胳膊肘不小心碰了一下,礼盒自动打开露出光罩内的东西,礼盒看着大实际下面是个升降台, 礼物只被精心地摆在上面。
  江危又碰了一下,盒子外面的包装又自动收起恢复原状,有意思
  儿崽!
  宝宝,爸爸给你看个好玩的!
  江危边跑上楼边喊,趴床上伸手骚/扰还在睡觉的黑崽,戳着它软乎乎的小胖脸:宝宝,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
  唔黑崽迷迷瞪瞪地被戳醒,坐起来没撑过两秒又倒回江危怀里。
  莱恩他们给咱俩送了个好玩的礼物,跟我一起去看看嘛,今天可是星际日,我让吉娜去照着惯例去装扮了,你可要陪我过节。江危随手扯了一套小礼服套黑崽身上,抱着他去洗漱。
  黑崽没睡醒,像一小滩泥巴糊在江危身上让他全程亲力亲为,最后被抱在大礼盒面前。
  江危抓着他的小手手一起去碰礼盒,一大一小的手指轻轻碰到礼盒后他扭头盯着黑崽,看着黑崽眯起来的眼睛一点点变亮他才开心了。
  我就知道儿崽肯定会喜欢,江危笑眯眯想着,又开始逗儿崽:宝宝,只要你亲我一下,这个光罩就消失了,你信不信?
  黑崽不信狐疑地看过来他,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一下江危Q弹的右脸,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光罩真的消失了。
  黑崽耳朵惊讶地竖起来,盯着礼盒台子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嘴巴微微张着想再亲一下。
  江危笑眯眯地背过手冲吉娜比了个手势,耶,又骗到儿崽的亲亲了。
  父子俩凑过去看看莱恩他们都准备什么了,满满当当的一台子精致的礼物。
  宝宝,有你爱吃的巧克力饼干哎~江危拎起来一小袋说。
  咔嚓咔嚓。黑崽坐在礼物堆里啃着同样包装的小饼干抬头看他。
  江危:
  就想知道你是怎么从这么一大堆的零食里精准地翻出来小饼干?!
  宝宝,我深刻怀疑你爱小饼干比爱我多!江危撅着嘴巴幽怨地望过去,戏瘾又发作了。
  咔嚓咔嚓。黑崽专注咬着嘴里塞满的小饼干,一时半会儿没机会说话。
  我不管!我吃醋了!你这么喜欢小饼干,我偏要把你们俩分开。江危一副恶毒男配的表情说完把剩下的小饼干放回冰箱,怕它吃太多肚子不舒服。
  黑崽歪头看着江危的背影,左顾右盼想找醋。
  江危折回来的途中就看见黑崽抱着一瓶深褐色的瓶子咕噜咕噜仰头喝着,身边已经倒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江危:!
  你在喝什么?!江危抢过已经见底儿的瓶子,浓重的酒味从瓶口散发出来。
  瓶身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字,江危眼里只有一个字酒。
  视线往右下角挪过去58度。
  江危看着礼物堆里坐着的黑崽:
  好家伙,它一个崽干了七八瓶???
  对危险毫无感知的黑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嘴巴一张:嗝儿~
  黑崽!!!一声暴怒从庄园飘到远方,还在睡觉的昇珉掏了掏耳朵,他怎么出现幻觉听了?
  呼~江危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蹲着与它视线平行,心里默念着千万别醉:宝宝,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黑崽清醒地否定,他们俩怎么会是父子关系。
  江危抬手猛地拍了下额头,完了,这下真的醉了。
  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吉娜
  黑崽抓着衣摆不让他走,非常肯定字正腔圆地说:我很清醒,我没喝醉。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是你爸爸?江危反问,满脸写着你醉了,你连爸爸都不认了!
  我推测的。黑崽蹙着眉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江危发愁地看着这个与平时不一样的黑崽,没想到儿子已经醉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它醉后的演技比清醒时还要厉害,要不是朝夕相处,他就信它说的了!
  我我不是小孩子,我活了很久,所以我们不是
  我现在无法证明但黑崽断断续续地讲,他脑袋有点晕,视线盯着的点儿不停地在动,周围的世界也开始扭曲跳动,嘴巴跟身体好像不听他使唤了。
  总之你不是我爸爸黑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完身子一软啪叽朝后倒去。
  躺在床上的黑崽安静地睡着,江危坐在床边支着脑袋也眯困了,另一只手里还攥着装醒酒汤的杯子。
  唰
  黑崽睁开眼,瞳孔莲花状的蓝光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黑雾笼罩整个眼球,眼白的部分也逐渐被黑雾所侵蚀。
  他全身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磁铁,强力霸道地吸引着无数四面八方的腾腾黑雾,旁人无法看见的黑雾携着震破天际撕碎灵魂的尖叫嘶吼声围绕在他周围。
  黑崽全黑瞳孔安静地睁着,像块没有情感的海绵不停吸收着游走周身的黑雾。
  江危小鸡啄米地点着头,炸起的呆毛有节奏地跟着起伏,他朝虚空又磕了个头后磕醒了。
  他揉着眼睛见黑崽闭着眼熟睡还把被子蹬开了,下意识俯身去拉被子,手背碰到发烫的皮肤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心悸得厉害身体彻底抖醒了。
  怎么这么烫?
  江危伸手摸它,哪儿都烫得不行。
  他跑去卫生间打湿毛巾,手抖的毛巾都拧不干,吉娜!怎么办?
  黑崽应该是发烧了!你去叫医生!
  主人,我刚检测到黑崽的身体情况,他并不是病理层面的发烧,请医生不太管用。
  什么意思?那你要我怎么做?江危捏着湿答答的毛巾跑出去放在黑崽额头上,冰水不行的话,酒精行么?
  您可以试试,但不保证管用。
  它不是病理发烧?你确定?那它怎么了?
  你能监测出来原因吗?为什么会这样?
  江危刚问完,黑崽额头上的毛巾已经被烫融化,成一股白色的浊水流下来。
  这江危急忙用袖子擦掉,只擦了一下就感受到火一样的烫,袖子的衣服也被烧掉一大半。
  主人,黑崽的体温还在不断升高。
  什么?江危话毕,被子里发出轻微的烧灼声。
  江危被子一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烫得脸疼,黑崽身上的衣服也同毛巾一样融成水,就连它身上的被子甚至是整个床都在慢慢融化。
  吉娜,给浴缸放冷水!江危当机立断扯过被子裹住黑崽,飞奔到浴缸噗通连崽带被子全扔进水里,他整个手臂以及手隔着布料都被烫红。
  噗冷水接触高温发出响动。
  江危刚从水里扯出被子的残渣,浴缸里的冷水已经变成了热水,不一会儿咕噜咕噜直接开了。
  黑崽闭着眼竖着漂浮在水里,他除了体温高以外没任何变化,乍眼一看还以为江危拿浴缸在煮它。
  降温!快点降温!让机器人弄点儿冰块进来!江危一个头两个大,愁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自己变成大冰块跳进去。
  主人,这样不是个办法,请您冷静一点!吉娜冷冰冰的语调倒是提醒江危了,对啊,他有灵力。
  江危坐在浴缸旁边,闭眼调动体内的灵力,额前的头发被吹开露出眉心中央的莲花图案,地面渐渐浮现出与眉心一样的图案。
  涌现在江危周围的灵力化为几股冷流注入还在冒泡的开水中,浴室墙壁各种物件全被挂满水珠,整个浴室变成了桑拿房,吉娜还在不停地替换冷气进来通风。
  降下去的温度只要江危停歇一下就会卷土重来继续飙升,他只能不断地加量注入。
  浴缸中央的黑崽正处于冰火两重天,皮肤冷热交替着感受极端,脑海中不停地涌现片段,耳边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里钻,意识被裹挟着陷入混乱,分不清真假是非。
  昇珉正午睡着感受到灵魂链接的比上次还要颤动的强烈,他站在窗前抬头看见漫天的黑雾已经完全笼罩了他目光所及的方圆几十万里。
  他足尖一点飞到云层之下,俯瞰整个洺水星才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丝空间不存在着黑雾,这么巨大规模的黑雾除了他没别的神能做到。
  褚暝到底做什么了?
  他伸手抽了一缕黑雾,神识只探了一下便急忙断开朝江危所在的地方飞去,昇珉满脑子的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褚暝觉醒摄魂术了?记忆彻底恢复了吗?
  不可能,若是恢复了为什么不会来找我?昇珉自我否定。
  昇珉怀着一肚子疑惑赶到庄园,站在墙外看清里面的场景,只一眼便不愿再看,怕自己忍不住把江危拎出来揍一顿。
  褚暝受这一遭是应该的,可江危是个傻子,他这样怎么可能抵得过积攒了十万年的断魂啊!
  都这样了,你也该回来了吧,褚暝。昇珉低头轻声说。
  轰隆
  密布乌云的空中一道极长的灼眼闪电带着撕裂天空的决心居高临下地出现。
  卫生间内白雾缭绕,江危身上的衣服被汗水与雾气一层层湿透,灵气的大量流失让他的脸更加苍白,嘴唇干到皲裂,但浴缸水温还是高持不下。
  江危眼睁睁看着自己指尖流出的灵气变得越来越细,视线慢慢模糊,仿佛一瞬近视好几百度,他看不到浴缸里的变化也看不清水里黑团子变成了什么样。
  砰江危眼前的白雾茫茫急速划过被冰冷的地板纹路代替,歪着身倒在地面。
  嘭一声巨响,浴缸应声炸成无数碎片飞出,浴缸咕噜咕噜冒泡儿的热水卷着白雾溅起数米,无数小水滴四处飞溅。
  黑崽周身一道环形气流悍然炸开,他踩在溅起的水柱顶端身形不断变大,他紧闭的瞳孔内浓重的黑迅速褪去恢复暗红。
  无数黑雾从地面迅速聚集汇成两股力量交叉曲折地向上,一寸一寸吞没空中的黑崽,如浪潮拍岸般倏然间渐渐褪去,黑雾褪下的地方露出了几乎遮住全脸的兜帽,嵌着金色咒文的黑袍。
  褚暝垂眼驱散眼前还弥留不散的干扰,兜帽下的脸微微向下转动,睁眼打量有些陌生的空间,视线触及躺在地面的江危,胸口蓦地被重重锤了一下。
  下一秒褚暝半跪在江危面前,骨瓷似的手从袖口伸出,两缕黑雾调皮地绕着手指盘旋,弯曲的食指轻动,想碰他的手停在半空。
  害怕看见的不过是自我欺骗的幻影,若是如此,他该晚一点戳破才好。
  但渴望在心里点了把火,烧毁了退缩,驱逐了理智。
  停留中空的手缓缓向前伸去,碰到一点温热便舍不得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