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 昨日……种种?”娜仁心头一跳,抚了抚自己还有些闷疼的额。
蜀锦龙凤被落下, 白皙的胳膊露出来。
吓得她大叫, 赶紧钻进被窝里,把自己团成一个蛹。
那防狼一样的目光,可把顺治气得:“现在才遮, 会不会嫌晚了些?昨晚……”
娜仁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昨晚, 我……我,身上好好的, 除了宿醉后的不舒服。没, 没有任何不适!而且你, 你你你刚刚也说了……”
“好, 好歹咱也是现代人!”
“没吃过猪肉, 好歹瞧过猪走。有没有, 还是有自己判断的,你休想骗我。除非……”
娜仁恶劣勾唇,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除非你丫是个金针菇!!!
虽不知道她在脑补些甚奇奇怪怪的, 但顺治知道自家小皇后的皮啊。遂她这恶意满满的小眼神一出, 他就直接凑过去说了句:“除非什么?朕君子端方, 才不会有皇后所想的那般。”
“呵呵!”娜仁冷笑:“若我没记错, 这段时间, 我都住在慈宁宫陪皇额娘的。”
“可今儿一早醒来, 就出现在了万岁爷的龙床上。还……”
还特么的清洁溜溜, 被锦被零距离接触。
真特么的,让人不想歪都难啊!诚不怪她一拳照着狗皇帝的眼眶砸过去有没有?
娜仁冷脸,眯了眯眼:“我可不记得自己练过乾坤大挪移, 也没有那么奔放的入睡习惯。那皇上说说, 这一切都是谁干的?”
“收收你那充满鄙视的小眼神儿,也不许在心里骂朕是狗皇帝!”顺治冷笑,抬手捏上了她的小圆脸儿:“是,昨夜里是朕直接从颁金节宴上把皇后扛回来的!”
“但谁会对只醉猫起坏心呢?”
“还是只才进殿门就吐了自己跟朕满身的脏猫!大吼大叫,胡说八道。你得庆幸,朕当初为了保密故,特特安排能工巧匠着重整饬了殿内的隔音问题。不然……”
“怎么?”娜仁委屈巴巴:“会,会把马甲甩到全世界都知道。皇额娘痛心疾首,满朝文武联名启奏。让你为了江山安稳故,烧掉我这个妖孽么?”
顺治皱眉,抬手弹了下她的小脑门:“胡说八道甚呢?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万一你不仅脱了自己的马甲,还连带着扒了朕的呢!届时满朝文武就不止温柔联名了,他们还可以联合起来,逼朕退位……”
娜仁摇头,想说哥们你这就过于扯淡了!
你好歹是一国之君,乾纲独断的那种。说别的瞎话,让谣言止步于昭仁殿绝不是问题。
再者本宫也没有那么傻……
脑海中有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过,打断了娜仁的笃定。
天啦撸!
活不成了!!!
哇地一下子,吐了自己跟洁癖顺治一身。一爪子脏污,还好狗胆往顺治龙袍上拍的是她?
穿越重生秘密尽吐,还各种算年龄差的傻x也是她?
大吼大叫,各种歇斯底里的……
简直丑态毕露。
亏得狗皇帝虽然脸色犹如吃了那啥啥,却也还坚定不移地抱着她。没有把她扔给宫女,放任泄密进一步扩大化。也没狠下心来,让她在一边脏着、臭着。
而是以帝王之尊,磕磕绊绊、艰难无比地给她洗了澡。
期间她的各种举动……
真的是,作为当事人,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盼着彻底断片,永远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可惜,墨菲定律大抵真的存在。
娜仁越不愿回忆,脑子反而就越清晰。连顺治闭着眼睛红着脸,艰难地要给她换上寝衣。结果被百般抗拒,差点儿擦枪走火,只能恨恨将她囫囵塞进被窝的片段都清晰不已。
尤其那句抓狂而又隐忍的:“小混账你给朕等着,等你满了十八周岁,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朕,一定要你反复感受,朕到底有多行!!!”
让娜仁后背一凉,瑟瑟缩缩。
心里甚至响起雪花飘飘,寒风萧萧的bgm。
偏狗皇帝还恶劣勾唇:“看皇后这足以媲美煮熟虾子的脸色,是想起自己昨晚到底有多混账了?”
娜仁讪讪:“这……”
“贪杯误事,醉酒果然使人失智,古人诚不欺我。二,这是我第二次醉后出丑了!我保证,我发誓,事不过三,以后绝对滴酒不沾。不对不对,是所有含酒精元素的东西都不沾。”
“包括但不限于酒酿圆子,酒心糖等!若有再犯,就,就罚我身边帅哥环绕都是太监或者同,恨嫁一辈子不得嫁,被一堆皮孩子撵着喊老处*女!”
她穿越前使用最多,被公认最有威慑力的保证,没有之一。
这会子心慌意乱的,想也没想就秃噜出来了。
拟拿出最大诚意,让顺治火速掀过这一篇儿。结果……
就见那厮的脸漆黑漆黑的,仿佛暴风雨欲来前的天空。那满满愤怒的声音,都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呵,如此重誓。皇后到底是罚自己呢,还是罚朕?”
“下月初二晚,便是吉日良辰。主帝后和合,鸾凤和鸣。朕为皇后贺了千秋后,就找你兑现约定。”
娜仁激灵灵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
这样的话题,这样的氛围,自然被顺治单方面认为抗拒咯!
慢慢等,慢慢等,都已经等了数年某人耐心告罄,直接放了狠话:“后宫守卫森严,皇后别惦记着跑。也想都别想黄牛,朕绑也得绑着你践约。横竖朕再怎么君子,也还是你眼中的狗皇帝不是?”
“那还做什么人呢!”
凸(艹皿艹 )!
这么下去,她都容易今天就交代啊!!!
娜仁摇头,积极自救:“不不不,皇上误会了,误会了。我,我我我,是有悄悄喊你狗皇帝来着。但,但这并不涉及甚大不敬。就,就夫妻间的小情趣?”
“就跟现代很多小姐姐生气,喊她们男票或者老公狗男人是一样样的。等于现在的福晋骂自家爷死相?就,就纯纯的打情骂俏啊……”
为了自证清白,保准清白。
别稀里糊涂,仓促潦草地就……告别了单纯女孩儿生涯,娜仁也是万分努力。
顺治虽然确定她昨晚绝没有打情骂俏的意思,但……
她都已经愿意解释了不是?
那还求甚呢,横竖他都已经彻底投降了!
何必让她忐忑不安?
就如皇后所说,他们隔着数百年光阴,他做她老祖宗都绰绰有余了。可不得好生让着她点儿,让她确定,自己这老老牛除了恋慕她,想把他这样那样外可再没甚坏心思了。
虽然他身为帝王,甚至可以一言决定她的生死荣辱。
但他的屠刀永远不会伸向她。
便他不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还有今日这般深情缱绻。却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给他这枯燥人生带来了怎样的光与亮,给大清带来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的陪伴,温暖与改变。
便他今日之所成,也有泰半归功于皇后。他们之间,早已经超脱了平凡夫妻……
心思电转间,顺治想了很多。
只万分感慨却不适合此时说,毕竟小皇后曾言一万个零也比不上一个一。
就,让她看自己的行动,慢慢感受呗。
豁然开朗的顺治笑着点头:“嗯,皇后说甚,朕都信。你说是打情骂俏,就是打情骂俏。不过……”
“这除了打情骂俏外,似乎也代表着不满?皇后有甚不满直接跟朕说啊,朕虽不是个耙耳朵。却也宠妻如命,很愿意为增进帝后关系作出改变的。”
这人长得本来就俊!
又打小养尊处优,身上贵气满满,威仪天成。
这么深情而又宠溺地看过来,什么书本、言情剧中的霸道总裁都弱爆了好么?
让颜狗娜仁不禁咽了咽口水:真的有被撩到!
哪怕对方是个皇帝,古代封建版本的。从小就被教育着博爱,刚通人事就被纳了燕瘦环肥各种妃嫔。十几岁当爹,宫中每年传喜讯。常被劝谏不可专宠一个,要雨露均沾的那种。
打小视专情、尊重妻子等为异端。说不定什么时候累了倦了,被满朝文武劝动了,遇到下一个能让他色授魂与的美人儿了……
太多太多的可能,将她留在原地。
甚至打入冷宫,下旨废黜。
娜仁也还是可耻地心动了,想着试一试。横竖生来这一遭,难逃那一日,早晚都是要下台三鞠躬的。何不让自己充其量百年的短小人生,尽可能地精彩兰灿些?
就现代那些轰轰烈烈的情侣,也未必每对都能长长久久、举案齐眉啊!
姑且一试呗!
娜仁微笑,终究点了头:“嗯!”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顺治整个人都有点懵:“皇后说什么,再说一遍?”
娜仁笑脸微红,到底没好意思再复述一遍:“我,我说请皇上出去,容我把衣服穿上。”
顺治定定地瞧了她那红彤彤的小脸许久,才终于确定自己刚刚并非幻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刚朕可听得真真儿的!皇后答应了,也愿意跟朕开诚布公,为增进帝后关系做积极努力!!!”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狗皇帝都一个狼扑,直接欺身上前,将她隔着被子牢牢锁住了,娜仁哪儿还敢说别的?
不怕他直接变身么?
赶紧胡乱点头:“是是是,皇上没理解错,我,我是点头来着。您现在能出去乐,容我换换衣裳不?”
软玉温香在抱,走,顺治肯定是不想走的。
但……
小皇后已经处在暴走边缘,他也诚不想再考验自己的耐力。遂狠狠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后,火速闪身:“皇后莫慌,朕这便唤紫衫她们进来服侍你。”
娜仁倒是想拒绝呢?
可她实在搞不定这精美归精美,但也繁琐到了家的衣衫、配饰与发型。只在顺治出门后,急慌慌捞起他昨日准备给她换上那件寝衣匆忙套上。
这才沐浴、更衣、梳头等一系列流程下来。
等折腾完再入寝殿时,就见顺治正笑呵呵守着一桌子美食等她。
娜仁大奇:“这个点钟,万岁爷没去早朝也没有折子要批,大臣要见么?”
赶紧赶紧,赶紧日理万机去!
别守着本宫面前,乐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
“日理万机,朕是想日理万机的,可……”顺治坏笑着指了指自己通红的眼眶:“这状况、这位置,朕若说是自己撞得,皇后猜皇额娘跟满朝文武能信不?”
娜仁:……
人家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这一失手被混蛋帝王赖上。
又是折腾她倒茶,又是折腾她炖汤的。
娜仁忙活了一上午,可算得了会子空闲。那货又开始唠叨:“听说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有心上人,都会巧手綉香囊、荷包、扇套等。”
“最不济也能有个络子,同心结什么的。也不知道朕有没有这个荣幸……”
天生手工废,穿越也没拯救一星半点儿的娜仁,终于忍不住爆发:“听说听说听说,皇上每日里政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道听途说?”
“真是的!”
“没调查就乱提要求,不知道我是个看啥啥会、做啥啥废的么?除了做饭,我就再不会做任何别人家女孩儿能做好的,万岁爷若是嫌……”
要个爱心小礼物都能要出这等熊熊怒火来,顺治还敢说甚呢?
果断摇头,一把把人搂在怀里:“不不不,不嫌弃,更不换!”
“朕心心念念,所求只有一个皇后你。其余外物着内务府准备便是,再不济朕都抛开不用,也无伤大雅。没有皇后,朕便山河万里又有甚趣味?”
“呐呐呐!”娜仁瞪眼,故作一脸凶狠模样:“君无戏言哦!”
“可是你自己说的,宁可不戴甚荷包、香囊、扇子套,也不肯苛责我半分,更没有另觅良人的想法。以后可不许出尔反尔,再嫌弃我是个手工废。”
顺治笑着抚上她的唇:“不嫌弃,不嫌弃。皇后无论怎样,都是朕心中最美最好的存在。得遇你,恋上你,与你相依相守,就是福临两辈子最美好的事。”
“因为你,朕才知道,原来世间真有婆媳相得,亲女母女。而不是相互猜忌防备,各出奇招,让夹在中间的男人像块夹心饼干。总在孝顺老娘跟扛起爷们儿的责任,好好护着妻子间左右为难。”
“不是觉得自己不孝,就是鄙视自己窝囊……”
“也是因为你,朕才知道后宫原来也可以没有宫斗,一片祥和。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
“不不不!”娜仁摆手:“这可真不是。”
“皇额娘喜欢我,其一是因为我同属于科尔沁蒙古,是她的亲亲侄孙女。其二么,也是恰逢其会,借了万岁爷您的光。正好您重生回来,亟待改善与皇额娘的关系,借着我给的台阶下来。”
“以至于皇额娘认准了我是个福妻,娶了我后您这别扭性子都转过来了……”
“其实哪里是我的功劳呢?”
而宫斗宫斗,顾名思义。就是宫中妃嫔以争夺皇上宠爱为目标,展开的各种明争暗斗。你当皇帝的都佛了,直接绝迹后宫。嫔妃们但凡有搔首弄姿的便训斥、罚俸、抄经三部曲。
献媚邀宠的也照此办理。
御书房送羹汤的行为被彻底叫停,借孩子说事儿的也都个个吃了排头。最惨是冒风冒雪,守着御花园、慈宁宫、坤宁宫附近必经之路的。
直接一个窥视帝踪的罪名下去,不但涉事嫔妃获罪,其家族也甭想讨了好儿去!
但凡能在宫中有个一席之地的,就鲜少家世平平的。
就没有点傲气傲骨,也有些常人所不能及的聪慧眼光。眼见着顺治这冷灶死活烧不热,谁还傻乎乎的往他这儿费柴火呢?
早都改弦易张,能往皇后跟前亲近就往皇后跟前亲近,能对太后奉承对太后奉承啊!
久而久之的,宫斗二字,可不就彻底绝迹于顺治后宫了?宫斗小白娜仁一招未出,就达成了宫中表里双第一成就。
说来全凭运气二字。
被她这么一分析,顺治也憋不住乐:“可,皇后不是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熙攘人间,数以万亿计的人群里,只有你不早不晚,正正好好赶在了这节骨眼上。可见缘分天定,就是你我,也只是你我!”
娜仁红着脸不说话,也是佩服极了顺治的厚脸皮。
什么事儿,都能拐到他们天生一对上。
可真是……
没点堂堂皇帝的气派。
对此,顺治只笑:“只你我两个,还要甚气派不气派,只要媳妇儿!”
说完,他还风风火火跑去了前头的乾清宫正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回来个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
“喏,皇后没准备,朕可细心着呢!早在顺治十二年初,就准备了这么对儿同心佩,打算用作与皇后的定情信物。”
顺治遗憾摊手:“结果一载又一载的,硬没找到丝毫机会。”
“现在可算水滴石穿,终于让朕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礼物,也终于有机会送出了!来,皇后看看,可喜欢?”
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愣,双手就被顺治握住,轻轻按在了那精致华美的盒子上。
啪的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大红的缎子上,放着两枚太极阴阳鱼模样的玉佩。
是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分则是一黑一白,两块独立的玉佩,合则是个严丝合缝的圆。最妙的是,这墨玉之上有一点无暇的白,白玉上面也有一点纯然的黑。
加上巧匠的精细打磨,就呈现了眼前这般绝美的效果。
让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娜仁都忍不住意动,伸手把这双玉佩拿到手里把玩。小手一下下地,试图去抠那墨玉上的白点,与白玉上的黑。
逗得顺治直乐:“人家天生地长,数百上千万年就这样。皇后再怎么,也绝抠不掉的!”
“真的?”娜仁歪头,满眼不可置信。
顺治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朕也很诧异。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事实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
“美玉难得,朕亲手画了图纸,着内务府最好的玉雕师傅雕刻。就想着有朝一日跟皇后各带一个,权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可惜皇后你人不大,定力却不小。硬让朕从顺治十二年初,生生等到顺治十六年末。这……”
“这都不止等到了花谢,是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如此循环往复四周半,才终于等到我们皇后娘娘开了金口。”
“朕这精心准备的礼物,才终于有了送出去的机会。”
顺治叹息,一脸朕都已经这么不容易了,皇后你可千万别再拒绝的小表情。
逗的娜仁噗嗤一乐:“好好好,不拒绝,不拒绝。谁会拒绝这么完美又精心的礼物呢我这就选一个戴上,日日夜夜,除非必要绝不离身!”
“就……”
“时时刻刻把皇上的心意带着,绝不辜负。”
“不过您也知道,我现代来的。跟大清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女子颇有不同。就,就很信奉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否则……”
“君既无意,我便休!皇上另娶,阿巴嘎额其格也已经另嫁。也算是给大清帝后合离开了个先河”
“那,若有万一,我其实不介意紧随其后的!”
不管最好能不能做到,丑话得先说到前头。所谓输人不输阵嘛!娜仁坏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顺治咬牙,紧紧揽着她的腰:“想都别想,朕绝不给你这机会!”
说罢,他到底还是先问过娜仁意见,确定她更喜欢白色那块后。才小心翼翼地,亲上帮她戴好。又将自己的交给娜仁,示意她也帮自己戴上。
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娜仁原就不是很灵活。
偏顺治还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得她心中如小鹿乱撞。手上就越发不稳当,磨蹭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大功告成:“好了!”
“嗯!”顺治点头:“定情信物已收,从今而后,皇后可就是朕的人了。生同衾,死同椁。祸福同享,甘苦与共。上了朕这艘破船,你永远也甭想下来了!!!”
有被影射到的娜仁:……
就后悔,万千后悔。
再度发誓坚决戒酒,今生都不让醉酒事件再发生第三次。否则……
她很有可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羞死的皇后。
顺治轻笑,特别体贴地告诉她:“皇后别怕,朕怕你醉后胡言。第一时间就把你带回了昭仁殿,屏退左右。”
然后我这穿越前后所有、最大的脸就丢在了你丫身上?
想想昨夜种种,娜仁就想变身鸵鸟。离这个见证了她所有丑态的家伙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
才刚刚互通了情意,顺治开心的都快飞起来,恨不得跟娜仁变成连体婴。
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总也不分开。
只拿自己被皇后失手揍了个乌眼青,实有碍观瞻,又容易影响皇后贤名为由。硬是赖在昭仁殿中,连批阅折子都得拘着娜仁在他身边研墨……
算了,这精细活儿皇后娘娘不会。
不会也不许走!
哪怕帮忙给折子按轻重缓急分分类,跟他说说话甚的,也让他满心欢喜,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可把娜仁给烦的哟,连给他滚眼眶的鸡蛋表面都沾了点灵泉水。
就为他赶紧恢复如初,好日理万机去。
顺治得了实实在在的便宜,却不肯乖。硬是拖了整整五日,才被娜仁撵去上朝。而彼时,已经是十月十九,离娜仁十八周岁生日又近了不少。
想想狗皇帝每每欲/火焚身,却咬牙死死忍着。一遍遍倒计时的狗德行,娜仁心里就好一阵惶恐。书上都说憋久了的男人最可怕,他,他这整整清净自守了整五年……
娜仁冷颤,总觉得未来这些天,都将是无比艰难而又危险的。
却未曾想到,当日顺治就在乾清宫中忙了个通宵。
次日散朝跟娜仁一起往慈宁宫请安时,更又双叒叕地把她托付给了太后:“前头稍稍躲了几日空闲而已,就积攒了好一堆政务,最近少不得要加班加点了。”
“是既没时间来给皇额娘请安,也腾不出空来陪皇后啊!”
“瞧着你们娘俩前些日子同住,各自都感觉良好。索性再一起住一段儿,相互照顾照顾?”
太后愣,忙一个‘这么好的皇后,你小子都不打算要了么’的眼神过去。
顺治摇头:当然不,儿子就是要加班加点,把所有政务都处理好,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好了!如此,才能腾出时间跟精力来,好生给您造孙子啊!
这般荡漾的小眼神儿一出,太后可就坐不住了。
当即笑呵呵握住娜仁的手:“那感情好!前头皇后在慈宁宫小住,咱们娘俩就特对脾气。颁金节宴后她回了昭仁殿,哀家还好生想念。没少跟苏麻感叹,忍了又忍才没做破坏儿子媳妇恩爱的恶婆婆。”
被点名的苏麻忙福身:“可不是?主子这两日张口皇后娘娘,闭口皇后娘娘的。”
“真真很艰难,才忍住去昭仁殿抢人的想法。此番万岁爷亲自送人来,可不就正遂了主子的意?”
完全状况之外的娜仁‘啊’了一声,满满欢喜:“皇额娘竟这般喜欢娜仁?”
“天呐,好巧!”
“娜仁也最最喜欢皇额娘了!”
“喜欢您当年满蒙第一美女的风姿,喜欢您智珠在握,从容面对一切困难的果敢坚强。当然最最喜欢您有眼光,喜欢这么喜欢您的我……”
对喜欢的偶像吹彩虹屁的事儿,娜仁绝对驾轻就熟。
那叫个滔滔不绝,情真意切。
夸得太后眉开眼笑,顺治双眉紧皱,犹如吞了千百个柠檬果。酸的哟!简直在慈宁宫多一分都不能待。只想火速赶回乾清宫,把以前积压的,最近亟待解决的折子火速批完。
次日早朝又跟众臣提及,自打皇后入宫以来,他就一直忙于政务,对皇后亏欠颇多。今年恰逢皇后十八周岁芳辰,他打算卸下肩头的担子好生陪皇后几日。
着文武大臣们将各自下辖的紧要事等整理出来,写成奏疏。他这些日子加把劲儿,等回头皇后芳辰那几天,无甚重要事,就容后禀奏!
勤劳了数年的皇上终于肯歇一歇,还是为后宫事……
这话刚出的时候,群臣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昨晚喝酒忘了就花生米,以至于宿醉到现在还未醒。
确定消息无误后,懵逼树下的大臣们又都齐刷刷跪下:“皇上整日里忙于朝政,少有闲暇,早该轻松几日了。您放心,臣等肯定小心在意,管好自己手中的一摊一片,绝不敢误了您与皇后娘娘佳期!”
说这话的人们思想很纯洁,就……
预祝他们有个愉快的松散时光而已。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心里有鬼的顺治俊脸腾地一红,忙干咳了两声:“既然如此,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众臣齐齐怔愣当场,直接被顺治当成无事处理。
转身下了龙椅,出了朝堂,只留下满朝面面相觑的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茫然不知所措。最后的最后,皮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踢到了济尔哈朗脚下。
谁叫老亲王他皇室近枝儿,位高权重,还素来最受万岁爷尊敬呢?
济尔哈朗心中再如何mmp,面上特别平易近人地冲落后一步的林有为拱手。
给足了他面子。
心里明镜儿似的,但嘴上不敢多透露半个字的林有为慌忙后退:“王爷,您……”
“您这可真折煞奴才了!”
“非是奴才不给您情面,实在是万岁爷的如海心思,又岂是奴才区区一介阉宦敢妄加揣测的?”
“只,这几年万岁爷起五更爬半夜的,也确实忙累。不独奴才,便连太后与皇后娘娘私下里都没少劝说。言说欲速则不达,龙体安康亦关系着天下安稳云云。皇上每次都笑着摇头,说江山初平,民心未定。有太多太多事等着他这个当皇帝的做,这口气绝不能松……”
将顺治的辛苦与功劳好生吹了一波儿后,林有为才摊手:“想来如今九州尽属大清,玉米、土豆、番薯等种植面积越发加大。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皇上终于觉得他这口气可以略松松了吧?”
为免落人口实,林有为可没用任何肯定的语气。
都是私议,猜测等。
连最后的答案都是带着问号的!
但作为吴良辅死后顺治身边的第一人,论对顺治的了解,谁又能出其右?
他的答案,当然也就被众人默认官方答案。
于是在他这似是而非的几句中,羞赧到落荒而逃的顺治非但没被百官腹诽、狐疑,还又给爱岗敬业、爱民如子的人设上填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反馈回来时,连顺治都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朕的林公公!”
林有为谦逊行礼:“为万岁爷排忧解难。”
虽然自吴良辅后,顺治再难交付给任何太监以同样的信重。但功必赏,过必罚,也依然是他的行为准则。
吩咐人给林有为看赏后,他又忍不住交代:“交代下去,此事万不能让皇后知晓!”
哈?
林有为惊呆:区区几个银锭子的事儿,万岁爷您不至于的吧?
啪!
是顺治一奏折拍在他脑门上的声音:“胡思乱想甚?朕是说朕在朝堂上言说要好生休息几日,专心陪皇后这事儿!”
“哦哦哦!”林有为理解点头:“皇后娘娘最是贤良淑德,常劝皇上您勤政爱民,日理万机。若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让皇上决定罢朝几日,心里必定愧疚难安……”
屁!顺治狠狠咬牙:朕是怕她愧疚?朕怕她把朕当成虎狼,赖在慈宁宫里头,说甚也不肯回来!!!
但,但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能跟林有为个阉人解释么?
果断不能啊!
只含混点头,让他务必把事情干得漂亮。
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这任务丁点难度没有。毕竟皇后娘娘虽独得圣宠,钱与权皆不缺。便把乾清宫布满了钉子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却从未安排过半个。
更不会窥视帝踪,连他这个皇上面前第一得力人,也只是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从不谄媚巴结,更不会试图从他这了解什么。一应八卦,都是皇上巴巴上赶着送过去,为博得美人一笑的!
生生被扒了底裤的顺治又一本折子扔过来:“皇后有多好朕还不知,用你个奴才多说?滚滚滚,赶紧把事情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不准有丝毫疏漏!”
林有为躬身领命,还真把事情处理得圆满极了。
直到皇后千秋当日,娜仁睡得迷迷糊糊从被窝里被挖起来,就一身明黄色的龙凤同和袍递到她面前。吓得她连瞌睡都没了:“这,这仿佛是本宫封后大典时穿的那身?”
捧着衣裳的绿腰笑:“这当然不是,娘娘忘了?颁金节前,内务府曾按例给您量体裁衣。这身龙凤同和袍,正是那时万岁爷吩咐做的。今儿给您穿这身,也是万岁爷吩咐的!”
“说是让您盛装出席,惊艳所有人,成为全场最最雍容华贵。”
红裳笑着掩唇:“保证您往后余生想起今日来,都尽是荣耀幸福。这……奴婢等虽不知万岁爷意欲何为,但圣命不可违。”
娘娘您就配合着点儿呗?
不然不管是坤宁四美,还是昭仁四美,奴婢几个都算做到头了。
娜仁心中警铃大作,把危险两字印在心头:连威胁她贴身宫女的招数都用上了,那厮还能不是在搞甚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