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仁的认知里, 萨满等于跳大神,直接跟封建迷信挂钩的。
因此听顺治一说, 她就直接憋不住笑出了声:“驱邪还是不必驱邪了吧?皇上是真龙天子, 自有龙气护体。一切邪祟不能近也,根本用不上跳大神!”
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唯恐错过她一丝一毫表情变化的顺治:……
就很无奈地扶了扶额:“萨满教是我大清国教, 萨满乃通古斯语的音译, 意为晓彻。即能了解并传达神意之人,萨满是天的使者与奴仆。”
“绝不仅仅是皇后所认为的跳神, 而且早在朕亲政之初, 就已经明令禁止萨满从事跳神治病和拿邪的活动……”
得!
以试探为目的的开始, 成功歪楼到了内行皇帝对外行皇后孜孜不倦的科普中。偏两人还都不觉得有问题, 一个听得兴奋, 一个说的欢喜。
期间茶都续了三次, 等话题结束,两个人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顺治好一番旁敲侧击与观察后,确定自己只是单纯想多:甭管小皇后有甚秘密, 但她绝不会是妖邪!
不然的话, 她不会不闪不避不怕, 还……
很有些翘首以盼?
就特盼着能旁观萨满做法的样子, 一直问什么时候进行, 需要准备些什么。
问得顺治摆手:“朕想了想, 皇后所言也有道理!朕乃真龙天子, 自有龙气护体,哪能被妖邪所慑?该是最近乏累,精神疲惫, 导致夜里多梦。还是别劳师动众, 惹朝野不安,累皇额娘担忧。”
哈???
娜仁愣:“可,这……”
“没甚可不可的!”顺治起身:“朕还有许多折子没批,便不在皇后处盘桓了。皇后免礼不必送,朕改日再来看你!”
把人胃口吊得高高的,结果你丫一句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这尼玛!
娜仁心中把狗皇帝骂了又骂,脸上却只满满遗憾:“这样啊,听皇后说了这么久。妾心里真真好奇极了,还想着有机会观摩下,瞧瞧咱们这国教到底有何不同呢?”
会不会也披头散发,一手鼓,一手锣。
如二人转的神调儿一般,唱些个‘脚踩着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之类!
结果这满心好奇未得解,此事就容后再议了???
娜仁虽未说,但她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皇上您不厚道的意思。
顺治,顺治也是服了小皇后这爱看热闹的性子。
闻言失笑:“萨满沟通天地阴阳,素来最为神秘,不许旁观。便请来了,皇后也看不到。倒是京城近来有一桩热闹,皇后不但能看,还能莅临府上,参与其中!”
莅临府上?
那不就是要出宫!!!
打从入宫以来,就没见过宫中以外天空的娜仁兴奋了:“哈,还有这等好事儿?皇上快说,到底是哪家府上啊!”
顺治笑:“朕不是封了十一弟博木博果尔为和硕襄亲王么?他们夫妻俩拟大宴宾客,也给朕发了张帖子。”
至于他原本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见皇后眉眼间满是落寞,心生不舍。这才改了原计划,决定带小皇后出宫散心的话,顺治就没有特特说明了。
结果少了这么一句,就让娜仁彻底歪楼。
把自己定在挡箭牌的位置上!
并脑补出各种顺治痴恋弟媳妇,却因命妇入侍制度取消而相见艰难。只能挖空心思,只求见佳人一面的桥段。
点头的瞬间,她都还忍不住跟便宜小叔子默默说了声抱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和硕亲王不好当啊!
顺治哪儿知道这么弹指间,小皇后脑海中都已经飞驰过了千万辆马车?他只恐两人一个鱼龙白服、一个按品大妆地闹出不一致来,特特嘱咐了句:“为免喧宾夺主,届时你我着常服便可。”
这是无意招摇,唯恐心上人向本宫屈膝?
可……上次颁金节,位育宫左近,也没见这两位有多亲近啊!
娜仁满心疑惑,各路野史逸闻在脑子里不停翻滚。
真一个头两个大,有点拒绝这个看似香甜味美,实际上可能涂抹了穿肠毒药的瓜。是以沉吟:“这……皇额娘常说皇上与妾身为帝后,自身安危关乎着江山社稷,再如何审慎都不为过。贸然出宫,会不会不大好?”
“无妨!”顺治摆手:“上次要去市井之间,皇额娘自然担忧。此番却是博果尔府上,可保安全无虞。”
“皇后若不信,可先往慈宁宫,征求皇额娘意见。”
这……
虽顺治这么说,便是有一定底气,可万一呢?
娜仁不想错过丁点机会。于是次日往慈宁宫请安,真就对这事儿专门征求了下太后意见。
对此,太后只笑:“也难为你这个爱热闹的,竟然入宫许久再没往外面放放风。跟福临一直往博果尔府上走走也好,也啊,让天下臣民瞧瞧。哀家与当今都宽宏着,值得文臣武将追随,一起共建大清盛世。”
至此,娜仁这个‘挡箭牌’的命运便板上钉钉。
唯有盈盈下拜:“娜仁听皇额娘的。到那日便打扮得齐齐整整的,绝不给您跟皇上丢人。”
只……
若一切只是转了个弯儿,重又走回了历史进程。回头东窗事发,您可别连我一起怪上!毕竟,咱也奉了圣旨、懿旨两道旨,真真正正的奉旨吃瓜了!
都已经得了圣旨的不好喧宾夺主,娜仁自然放弃了盛装出席。
只简简单单地梳了个两把头,换了身鹅黄旗装。
薄涂脂粉,轻扫黛眉。
确保不压住主人家风头的同时,也别让自己显得上不得台面。
为了达到狗皇帝满意,娜仁也是煞费苦心。
好在这份努力没有白费,等帝后汇合时。顺治不但没有皱眉,还破天荒地夸了两句:“皇后这番打扮倒显清新,好似春来枝头含苞欲放的迎春花。”
“虽不如按品大妆来的雍容肃穆,却自有几分少女的活泼娇俏。”
???
你都要带挡箭牌去会心上人了,还这么夸奖别个真的好么?
娜仁心中腹诽。
面上却只娇羞一笑:“皇上过誉了,妾自认蒲柳之姿,莫说比不得素有满蒙第一美女的孟古青阿巴嘎额其格。便咱们待会儿要去的襄亲王府,里面的女主人,也足够让妾道一声望尘莫及。”
论及貌美,前皇后兼表妹确实非等闲。可……
那脾气也是彪悍到等闲人无福消受。时隔经年,顺治依旧还记得当年挨过的那些怼。
而董鄂氏……
她虽然长相不俗,但当年他看中的还真就不是这!
主要阖宫满蒙贵女中,能略认识几个字儿的都屈指可数。只汉女恪妃石氏颇通文墨,却偏偏性子拘谨,为人也寡淡无味。好容易碰到个识文断字,见识不俗。能跟得上他思路的女子,自然如遇知音,如获至宝。
当时他都没悄悄调查对方身份,只当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满心想着先得到佳人首肯,再体体面面迎进宫中。而不是让她迫于权势君威,不得不点头应下。谁想着知己不但已为人妇,还有个那么禁忌的身份啊?
真是,至今想起来也还叫顺治摇头失笑。
认认真真地对娜仁说:“春兰秋菊,各占胜场。皇后不必妄自菲薄,比起容貌外物,朕向来更重视女子性情才华。”
娜仁福身称是。
心里却想着,你丫要不是个皇帝,这会儿就毙命在姑奶奶的铁拳之下了!
自谦了一下,结果被否定了个彻底什么的……
皇后娘娘心情很糟糕,连点体统规矩都不想讲了。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多一个眼神儿都没给某人。
再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顺治:……
不免认真回想了下,然后轻轻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可真是,久不回人间,久不入后宫,都忘了女子口是心非的小特点。
皇后只是装睡不理人,已经很是宽宏大量。
若换了孟古青,不闹腾个十天半月,请皇额娘评理都不带消停的。
顺治失笑,轻手轻脚地帮娜仁调整了个更舒服点的位置。起初只装睡不想理某人,结果真睡了一路的皇后娘娘:……
就很有些窘!
觉得此处该有个道歉,只未等她开口。顺治就先安抚:“皇后莫慌,发型未乱,妆容也未花。只是你睡了这么一会子,不能马上下车,免得受了风寒。”
“是!”娜仁点头:“妾多谢皇上体恤。”
顺治笑:“皇后说得这是哪里话?朕为皇,你为后,夫妻一体。”
谢谢,咱们形婚。
而且你若真这么想,就不会拿本宫当挡箭牌了!
哎,这顺治十一年还没到头,十八年可什么时候能到?好想自称一声哀家啊!
娜仁心中万千感叹,脸上却只腼腆一笑。
娇俏小脸儿埋在与旗装同色,滚了雪白貂毛边的斗篷里。看得顺治心下一软,特向伸手摸一摸。
怎么办?
即便明知道小皇后有秘密,他还是忍不住一天比一天动心。难道重来一世,还是免不了做个痴情皇帝么?顺治心中哀号,半是拒绝,半是想要投降。
就在这时,襄亲王府中门大开,刚刚走马上任的和硕襄亲王携福晋恭迎帝后莅临。
顺治董鄂倾城之恋的男配,疑似为情自杀或者被杀的和硕襄亲王博木博果尔?
娜仁瞬间精神起来!
“皇上,十一弟跟十一弟妹都已经亲自接来了。咱们还是赶紧下车,别让他们久等。”
顺治点头:“听皇后的。”
说完,他就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含笑对娜仁伸出手。
在公众场合,娜仁素来贤良,从不会让顺治下不来台。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于是淡定伸手,将之搭在顺治手上。
博果尔与董鄂氏双双跪下:“臣弟携福晋拜见皇兄皇嫂,感谢皇兄皇嫂拨冗前来。”
顺治亲自上前拉起了博果尔:“一家子兄弟,十一弟何必这般多礼?”
“你别嫌弃朕与皇后前来,误了你的好气氛便是。”
“那怎么会?”博果尔皱眉,一脸皇兄你可千万别冤枉我的小表情:“皇兄皇嫂能来,足使臣弟蓬荜生辉。做弟弟弟媳的感激涕零还差不多,又怎会嫌弃?”
“皇嫂可别听皇兄乱说,就误会了弟弟与福晋不好客。事实上您能来,弟弟与福晋都恨不得倒履相迎。”
娜仁抬眼看过去,就看这位新晋的和硕襄亲王五官形貌上与顺治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但可能是他酷爱练武故,整个人看着健壮结实了不少。
颇有几分英气,性格上也大气爽朗,特别阳光的样子。
娜仁微笑:“冒昧前来,劳十一弟与弟妹地顶着北风迎出大门外。实在是我与皇上的不对,一点小小心意,恭贺十一弟被封亲王。”
“哟!”博果尔笑:“如此,弟弟就多谢皇嫂,偏得皇嫂的好东西了。”
待他亲手接过紫衫奉上来的贺礼,董鄂氏才柔柔一笑:“外面寒凉,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入府内稍坐。”
娜仁只含笑看向顺治,宛如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
一切以夫为天。
顺治点头:“只找个院子给我们歇歇便是。十一弟少年英伟,小小年纪便成了和硕亲王。以后定然前途无量,往来巴结的人多着。你与福晋且去忙,不必管朕与皇后。”
博果尔憨笑挠头:“再能耐,不也是皇帝哥你肯信任栽培吗?”
“臣弟愚鲁,不懂得许多。只一片忠肝赤胆,唯皇兄之命是从。以后您说怎么干,弟弟就怎么干!”
顺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好好干!若真能有所得,朕封你为铁帽子王!”
“真的?”
“帝王一诺,重于千金,自然不假!”
博果尔大笑:“福晋,福晋你听到了么?皇兄要封爷为铁帽子王呢!”到时候,你就是铁帽子王福晋了。除了宫中的皇额娘、额娘、皇嫂外,再不用对哪个屈膝……”
说到这儿的时候,博果尔已经满心斗志。
全然一副为不让福晋委屈,哪怕赴汤蹈火都要干的表情。莫说董鄂氏这个当事人感动,便连娜仁这个旁观的,都实名慕了。
被引去府内小坐的路上,还在不断夸奖:“十一弟少年英伟,已经十分不凡。更难得是他尊重嫡妻,不纳妾蓄婢,只一心一意地守着弟妹过日子。”
“得夫如此,十一弟妹你绝对是全大清女子最最羡慕嫉妒恨的一个。”
所以后生惜福,狗皇帝也做个人,别枉费人家博果尔口口声声叫你皇帝哥!娜·社会主义好青年·仁心说,暗戳戳对这俩进行曲线劝解。
换做以前,董鄂氏非羞得面红耳赤的同时,再严肃认真地给她背段儿女四书或者《礼记》。
便当朝皇后,也免不了被温柔劝谏的命!
可现在……
跟博果尔心意互通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圆融了很多。
而且前两天贵太妃作妖,试图用侍疾拿捏她。也是皇后娘娘出手,帮忙压下的。刚承了天大的人情呢,董鄂氏便再羞,也只腼腆一笑:“皇,皇后娘娘委实过奖了。”
“我们爷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所幸他正青春年少,便有不懂的,从头学起也还来得及。只……万岁爷别嫌弃他愚笨,千万多给他一点耐心。”
天呢!
这是什么全心全意为丈夫打算的绝世好贤妻?
瞧瞧,瞧瞧,这也就是有耳朵挡着!不然的话,襄亲王的嘴啊,保准儿能咧到后脑勺去!
娜仁忍笑,看着他们这对冒着咕嘟咕嘟粉红小泡泡的小夫妻。
只觉得宴席还没开始,人就已经饱了。
哎,这恋爱的酸臭味儿!
娜仁叹,偷眼去看顺治。只见丫也温润勾唇,并拉住了她的手?
还笑容清浅地说了句:“都是汗阿玛所生,嫡亲的兄弟俩。博果尔有的,朕也有。他没有的,朕也还有!皇后切莫只盯着十一弟妹眼酸,须知你也众人称羡!”
哈?
娜仁抬头,想说我怀疑你是言语影射你知道么?
见到人家夫妻和顺便心生嫉妒,暗戳戳地试图破坏。须知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更别说这还是亲弟弟的婚,谨防遗臭万年哦!
而事实上,她也只能装成害羞的样子低头。
听博果尔与董鄂氏夫妻俩一唱一和地,各种吹捧帝后情深,实乃大清之福云云。成功把娜仁从假害羞说到真羞恼,差点儿一句姑奶奶还是个姑娘喊出来。
好在今儿襄亲王府宾客如云,好多重量级人物。
需要他们夫妇亲自招待的人多着。吹捧才终于停止,把娜仁从无边尴尬中解救出来。
只剩下帝后两人的时候,娜仁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看得顺治直笑:“皇后在科尔沁时,也是镇国公嫡女来着,正经的皇额娘母族嫡脉。往来奉承的人必也不少,怎么还这般生疏?”
娜仁心说:因为从容淡定的是原主,本宫只是个西贝货啊!
当然真相什么的,打死也不能说。
遂她只气呼呼横了顺治一眼,满脸十几岁小少女该有的娇羞:“奉承跟奉承也不同不是?这……这等私密话,怎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而且……”
娜仁咬牙,给了他个‘咱们咋回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的眼神。
恩个屁的爱呢?
本宫就是个实锤工具人儿!
顺治:……
他能说自己已经打算食言自肥了么?让那个什么人前恩爱帝后,人后各自为政的默契去见鬼。朕要做个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汉子!
但这环境,氛围都不合适。
他也还没有实现大清富强的目标,皇后身上还有些谜团没解开。
实在不是个坦诚的好时机。
顺治只有赔笑:“是是是,是朕考虑不周。没想到博果尔夫妻竟然如此热情,让皇后你为难了。横竖咱们过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给足了体面。不如等会儿开席只露个脸便走?趁着此时天色尚早,朕带皇后往市井之间瞧瞧?”
娜仁:???
真的就有被惊到了好么!
她她她,不是顺治拽来的挡箭牌,专门方便他一见佳人解相思之苦的?怎么才匆匆一见,连句话都说上就要走了呢!
再度被询问,娜仁嘴角微僵:“这,这不好吧?专程为给襄亲王贺喜来的呢!”
“再者临行前,皇额娘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妾千万稳重些,别随着您胡闹。现在南边贼寇未平,京城也鱼龙混杂着。万一……”
“还是别给御前侍卫们增加工作量吧?”
否则因她之故,让这位爷掉哪怕一根头发丝儿,她也别想好了去!
顺治提起这句,也是为了缓解尴尬。既然娜仁不同意,他也就没有坚持。帝后两个一直待到襄亲王府宴毕,才又乘马车回了宫。
期间顺治没有借故找董鄂氏说一句话。
董鄂氏也一直笑盈盈陪在娜仁身边,处处照应,态度别提有多亲近。不止一次亲手替娜仁布菜,与颁金节宴上简直判若两人。
看得娜仁惊奇不已。
董鄂氏只笑:“皇嫂纡尊降贵来到咱们襄亲王府,妾与我们爷本就该殷勤侍奉。而且……前次额娘染疾,多亏您替她传太医诊治。妾心中万分感激,都恨不得为您效犬马之劳。”
董鄂氏虽是满人,却一直随阿玛在江南就任。学得满腹经纶,自有股子文人的孤高。
而今却因满腔感激,对娜仁如此,平日也是受足了贵太妃磋磨。
娜仁愣,继而缓缓笑开:“十一弟妹既然叫本宫一声皇嫂,那就是自家人的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嗯!”董鄂氏点头:“皇嫂说得是。”
“妾幼时在江南长大,前两年才回京城。从前密友都万里相隔,与皇嫂只身来京倒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只不知,乌云珠可有这荣幸,与皇嫂做个闺友?”
哈???
这太突然太意外,以至于娜仁直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都还恍惚着。看得顺治好生担忧,伸手在她眼前连晃了几下:“皇后?”
“皇上唤妾身?”
“皇后想什么呢?这般神思不属的!”
娜仁扶额:“乌云珠觉得跟妾同病相怜,都是孤零零在京中的小可怜。合该一起,作对儿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呢,妾当然万般诧异!”
毕竟一个是眼前这货的继后,一个是眼前这货各种想立为后的真爱。甭管历史写得多美好和谐,有那么把凤座横着,娜仁也不敢相信原身能跟董鄂有多好啊!
所以被突然示好,她都顾不上感动。惊诧过后,这脑洞就一路往阴谋诡计上去了。
便当时敷衍过去了,也还是忍不住走神想。
顺治哪知道她这复杂的小心思?
只笑道:“那怕是不成,至少三两年内不成!因为博果尔心急,不想浪费时间。遂打算直接往江南走,尽可能早地投入到新良种的选育种植中去。朕已经应了,最迟几天后,他们夫妻便要起行。”
“三两年未见得能回转,襄亲王福晋便是有心,也暂且没精力与皇后做闺友了!”
啊这?
娜仁愣,真心怕小伙子立业不成,倒直接折损到里面。
回头董鄂进宫,一切又都走向历史中的轨道。
因此皱眉:“可,十一弟才回京也没几天不是么?而且年关将近,也不好这么寒冬腊月的仓促上路啊!”
顺治点头:“朕也这么说,可那小子立功心切。而且……”
“也是惹不起躲得起吧!”
“今次贵太妃虽被皇后你给遏制住了,但她只要在一天,就能以孝道辖制博果尔一天。他们夫妻俩远着点儿也好,好好冷冷她,也好好做点实绩。将来带着功劳跟子女一起回来,不管前程还是母子婆媳矛盾都迎刃而解了。”
娜仁全程盯着顺治,将他说这番话时的微表情都牢记在心里。
然后发现:她还真就想多了。
顺治对董鄂,至少是现在的顺治对董鄂,还真没有丁点超出礼仪之外的心思。所以……
挡箭牌什么的,完全是她瞎猜啊!
他,他他他,可能大概八成,就只单纯地想要弥补她没看成萨满驱邪祈福的小遗憾?
不不不!
娜仁你冷静点,别想桃子!
顺治爷心有挚爱,不是董鄂也是朝政。后宫嫔妃什么的,都是摆设。而你这个皇后么,除了摆设之外还有个其余嫔妃没有的功能:管理其余的摆设们!
襄亲王府之行,大概是瞧她管理摆设管理的好,特赐的小小福利。
三言两语将自己劝服后,娜仁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原来如此!真羡慕十一弟妹,嫁了十一弟这样自爱又宠妻的好汉子。处处为她着想,走哪儿都带着。”
以后还可能宠冠后宫,成为活着的传奇,绝对女主角一般的高光人物。
可惜她因种种顾忌,不能跟这样的女猪脚做闺蜜!
顺治皱眉,不知道为何,明明小皇后听实事求是的几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酸溜溜地透着股子不舒坦。
哪怕明知道皇后对博果尔只是单纯的欣赏。
帝后回宫后第五天,博果尔夫妇便启程南下。快走到年底,才终于回信说是到了目的地。
随信而来的,还有少江南的锦缎、丝绵、茶叶、首饰等物。
都是董鄂氏琢磨着娜仁的喜好,一点点置办的。
东西好,心意也难得。娜仁却之不恭,忙着人也送了些回礼过去。这么一来一往的,两人便没成密友,也比以前好了太多。
几场大雪过后,顺治十一年也就到了尾声。
原该十二月薨的和硕承泽亲王硕塞因顺治频频遣太医故,转危为安。原该陷漳州围泉州的郑氏也没扑腾出半点水花,反被朝廷军追得顾此失彼,连连失利。
正赶着朝鲜、琉球、蒙古各部等均来朝贡,顺治龙颜大悦。
在位育宫大宴朝臣,款待来使。
身为皇后,娜仁自然也全程出席。只……
谁能告诉她,说好了不来的绰尔济夫妇怎么会现身位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