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冷笑:“皇后不但没被苛责半句, 还很收获了一波儿怜惜与赏赐。可谓稳赚不赔,可朕呢?”
被皇额娘怀疑有隐疾, 欲传御医。频频催促往后宫走动, 甚至还欲为他广选天下美人……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才终于劝得她收回成命!
想想顺治就肝火大炙,更可气是:他本打量着警示小皇后一二, 结果……
自己耳朵差点起茧, 她就哆嗦两下、流了几滴泪。旋即狡辩不停,摆明了下次还敢???
顺治冷笑:“这是瞧着朕好性儿, 仗着有皇额娘撑腰, 都敢无视朕的权威了?”
娜仁疯狂摇头, 还想再扮一波儿可怜。
可当上多了, 皇上他学乖了!
根本不看不管不听, 只日日驾临坤宁宫。留寝不算, 连用膳、批折子都与皇后一起。
素来俭朴的帝王为照顾皇后口味,甚至难得奢侈起来,每餐数十道菜。道道色香味俱全, 无一不代表御膳房大厨的最高水平。
使得六宫飘酸, 坤宁宫妃嫔不绝。
讨好的、上供的、暗示的, 还有她妹这样傻乎乎被人推出来当木仓的。
是的, 她妹。
她穿越第二天, 就为立威、教育、防露馅故罚背宫规的淑惠妃萨仁格日勒。那家伙辛苦俩月, 终于把宫规背了七七八八, 擦边过了考核。
翌日便来坤宁宫请安,端茶倒水,颇为殷勤。还连连认错, 并请在座所有姐妹为她作证云云。
咳咳!
那家伙为了以示虔诚, 特特将阖宫所有妃嫔都邀来。
环肥燕瘦十几个,让娜仁大饱眼福同时,也不得不大大方方原谅她,并嘱咐她几句恪守规矩、用心伺候皇上等等的场面话。不料话没说完,姐妹就做不下去了!
就见萨仁格日勒笑:“听姐姐的,大老远从科尔沁来,可不就是为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么?”
“不过……”
“说句不知羞的,再好的良田没有种子也发不了芽,长不成庄稼啊!姐姐您是后宫之首,理应劝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不能学那民间无知妒妇,霸着夫主不叫别个妾侍近身……”
“就是呢!”端顺妃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笑:“连亲妹都觉得皇后过了,可见皇后娘娘是真有些过了!”
恭靖妃浩齐博尔济吉特氏拉了拉她俩,又对娜仁微微屈膝:“这俩粗言粗语惯了,并非有意冒犯。只……只思前皇后之教训,想劝着您别想左了。如今宫中只两位小阿哥,可远远不够呢。”
“帝后和谐自然好,但鼓励生育、壮大皇室也是您的责任!你可仔细认真,万不可舍了大头顾小头。”
呵!
这姐仨合伙儿刚她呢?
娜仁笑,为她们的勇气点赞:“不错不错,淑惠妃、端顺妃、恭靖妃。能无惧无畏,勇敢说出内心想法,实在勇气可嘉。不过……”
砰!
茶盏狠狠顿在桌子上,让三人心下一紧,就觉得皇后没憋甚好话。果然……
娜仁冷冷勾唇,目光环视全场:“不过今时不比往日,你们现在可不是草原上跑马的野丫头了!”
“如今的你们进了宫,成为满蒙汉和谐天下一同的枢纽。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身后的家族、皇上、甚至整个大清的颜面。莫与本宫说甚不得已,也是为江山社稷。本宫所见,只有你们一个个粗俗不堪、无规无矩,以下犯上!”
“我们……”淑惠妃昂头,满眼愤恨,亟待为自己辩护。
结果话没说完,就又成了杀鸡儆猴里那只倒霉鸡。
“高娃,捂嘴!”
“嗻!”
一命一答间,淑惠妃被牢牢按住并堵了嘴。气得她疯狂挣扎,眸光含恨,直要将亲姐生吞活剥般。
满堂震惊中,恭靖妃、端顺妃又惊又气:“你,你你你,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么?”
“竟辱人至斯!!”
“如此歹毒,哪配正位中宫?”
“聒噪!”娜仁皱眉,又一道命令下去,堵嘴三人组齐活儿!
往日里最豪横的静妃,哦不,应该说懿德公主回了科尔沁。皇后温和,宁悫妃、康妃两位一心扑在各自皇阿哥身上。其余人等要么位份低,要么出身不够,哪个也不是那三位的一合之敌。
现在最闹腾这三位都被堵了嘴,其余人等秒变鹌鹑。
满殿内外,只听娜仁训话:“向日里,本宫只觉得尔等或诸事繁忙、或年幼不知事。规矩上难免疏旷,往往多加体谅。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错了,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之事,很是给本宫敲了个警钟。”
“为免以后出现更多的淑惠妃、端顺妃与恭靖妃。本宫决定在阖宫范围内,开展宫规学习,所有人等皆必须学习。两个月初初学会,半年内倒背如流。之后便一切按宫规从事,任何人不得违拗。否则……
“三妃就是你们的榜样!”
为免时不时被烦、被影射。娜仁直接重拳出击,建立了宫规培训班。
五天一小考,旬日一大考。
成绩优异者发奖,不合格的受罚。什么大喊三声别人都会我不会,我就是个废物;规定时间内只许穿蓝到近乎黑的丑衣服;不许往位育宫送汤水,更不许想法子偶遇皇上。
更严重者,停一个月绿头牌。
反之成绩优异,表现也殊为优异的,能在一个月内把绿头牌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此规则一出,满殿哗然。
庶妃陈氏更惊呼:“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娜仁笑:“自是不假!但丑话说在前头,皇上为君,本宫与尔等一样,都是他的臣。尔等可知汉人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人齐齐屈膝:“妾等明白!”
“既然明白,就该知本宫虽能做到赏罚分明,却决定不了万岁爷的想法。”
淦!
前几日,她只嘴欠了一丢丢,就导致狗皇帝的疯狂报复。
御宴再多,也一口都不给她吃,馋得她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共寝狗皇帝睡床,她睡榻。每每腰酸背疼,直到丫上早朝前才把她抱回到床上……
位育宫伴驾更只是单纯研墨,差点累废了一双腕子。
诸般苦楚无从诉,还日日被一帮吃醋拈酸的嫔妃们内涵!!!
这什么人间疾苦啊?
娜仁扶额,在心中将顺治那不做人的狗皇帝骂了千遍万遍。
却不知三妃出了坤宁宫便齐齐揉眼,哭得如死了双亲般哀戚地直奔慈宁宫方向。正品茶的太后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苏麻,苏麻,外头是怎了?”
苏麻喇姑嘴角微僵:“是淑慧、端顺、恭靖三妃联袂而来,求您给做主呢!”
“娜仁跋扈,不给她们活路?”太后皱眉:“怕不是有奸人要害哀家的乖乖儿媳妇!苏麻快把她们带进来,哀家倒看看,这几个不省心的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未问清前因后果,就站在皇后那边了?
苏麻愣,默默把皇后娘娘在主子心中地位又调高了些,黑笔加粗标注不能惹。
俄而,三人鱼贯而入。
恭恭敬敬请安后,太后诧异:“好端端的,你们这是怎么了?萨仁格日勒,你不是在学宫规么?这是学好了?”
宫规两字简直是淑惠妃心头一道伤,提起来就眼泪汪汪:“太后,妾足足背了两个月,可算有点成效。通过考试就去找姐姐赔礼,给她请安啊!可就几句话的功夫又被她寻了错处,堵了嘴、受了罚。呜呜呜呜……”
“萨仁格日勒可是她嫡亲的妹子,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就是呢!”
恭靖、端顺二妃齐齐掏帕子按眼角,细说皇后的无情冷厉。以规矩为武器,自己却半点不守规矩云云。
淑惠妃更是抱住了姑祖母大腿1:“太后,您倒是说说姐姐,说说她啊!好歹嫡亲姐妹,自该守望相助。如您当年跟孝端文皇后、敏慧恭和元妃一样。哪有她这样的?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亲妹子!”
“还背宫规,背宫规,老罚人家背宫规。她封后至今一共也就三个月上下,萨仁格日勒都已经背了两个多月的宫规……”
这若是没有老对头娜木钟闹的那出,太后便不误会,也得着人好生彻查。
做到勿枉勿纵。
而知悉一切后,她只觉得儿子混账,儿媳贤孝明理。能让那么个好孩子发怒下狠手,这仨肯定没一个好果子!
果然,等各种细节报上来。
太后冷哼:“瞧瞧,瞧瞧你们做的这混账事,还好意思哭到哀家面前?”
“若非念着你们千里万里来到京城,也算是满蒙亲和的一环。哀家非降了你们的位份,再问责你们父母不可!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就养出你们几个粗俗不堪、狂悖无礼的玩意儿?”
“没养好不赶紧远远嫁了,还敢巴巴献丑到京城?!”
若说三妃刚刚的哭还有些表演成分,现在就真心实意多了。不但哭,她们还齐刷刷磕头。
可惜太后字典里,就没有心慈面软四字。
盛赞一番皇后的心思灵巧后,依样画葫芦,在宫规之外给那三位加了几个必考项:《女戒》、《女则》、《内训》、《女论语》、《礼记》与三百千甚至唐诗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