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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皇嫂 > 皇嫂 第3节
  “皇嫂不想见到我?”傅修远问了句,多少有些失落。
  傅修远到底是郢骊救下,又是她看着从十岁到现在十四岁的,傅修远与她而言和弟弟没有区别。
  郢骊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
  傅修远将准备好的羹汤给她,说是本地的名厨所做,于清暑气极为有用。
  郢骊笑了,“皇弟有心了。”
  傅修远带来的羹汤确实好,清凉而不甜腻,很合郢骊的胃口,她忍不住多喝了些,刚刚放下食匙,便听到婢女来禀报傅钰今日不来了。
  婢女结结巴巴地不敢看人,郢骊一看她的模样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皇帝年轻气盛,身边从不缺美人,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带来的美人。
  郢郦挥挥手便让人下去了,神情如常。
  “皇嫂……”
  傅修远想要说些什么,郢骊摆手打断,“前些天听你说被太傅逼着背书,如今背得如何了。”
  傅修远想了想说,“不大好,不如我背给皇嫂听听,也多熟悉熟悉。”
  郢骊没多说什么,在塌边坐下,就由他去了。
  不知道是傅修远背书太无聊,还是这里□□逸,郢骊听着听着就靠在边上没了动静。
  睡着了。
  傅修远停了下来,看着她白皙颈边的一缕发丝,轻叫了声皇嫂。
  郢骊没有任何回应。
  傅修远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了下来,“皇嫂,睡着了吗?”
  他伸出手,将她颈侧落下的发丝拂到身后,又盯着她殷红的唇看了许久。
  着了魔似地靠近,咫尺之距,郢骊却突然动了下,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傅修远如梦初醒似的,蹲在她床边轻笑了声,觉得自己真是发了疯,等这一时半刻竟然都觉得漫长,旋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塌边,刚刚还紧闭双眼的郢骊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一阵复杂。
  少年的指尖那样小心翼翼地碰过她的头发,又安静地望她好一会儿,郢骊便是再傻,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是一个弟弟该有的心思吗?
  郢骊握着那缕头发,心想许是他年纪还小,见过的女人太少,她对他太过亲近,才让他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后来,从别苑回宫,郢骊便借口傅修远年纪大了些,到了该封号建府的时候。
  傅钰不想他去什么封地,便不顾朝中反对在京都里为他寻了个地方建府。
  傅修远受封出府的那天,傅钰依依不舍地放他出宫。
  傅修远看了眼皇宫,又看了眼他面前的皇帝,缓缓说道,“皇兄有没有什么喜欢却得不到的?”
  傅钰愣神,开玩笑地回道,“朕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你若是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朕,朕给你。”
  傅修远看他,认真地问,“皇兄当真?”
  傅钰点头,“自然。”
  傅修远笑了起来,说道,“有皇兄这句话,皇弟这辈子就是死也无憾了。”
  “这句话,皇兄得记好了。”
  ……
  ……
  傅修远的心思,郢骊知道还是不知道,于她而言,至少是现在,一点都不重要。
  只是傅修远逼她太过,她知道这么说傅修远不爱听,所以便刻意说给他听。
  人她杀不得,难道还恨不得吗?
  身后的身躯已不再是少年时瘦弱的模样,而是真正的男人的宽广和精壮,手臂紧紧地搂着她,身体的热度从背后阵阵传来。
  郢骊闭了闭眼睛,连推他的心思和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门外的哭嚎给打破了。
  “陛下,太后自缢了!”
  郢骊猛地坐起来,拉住已经准备下床的傅修远,“你不能去。”
  傅修远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指,“为什么?”
  郢骊越过他下了床,一边穿衣一边说,“太后自缢不过是个幌子,见你才是目的,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寻死,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她顿了顿说,“让我去见她。”
  傅修远看着她,慢悠悠地说,“从三日前至今日,她买通内务府,在宫内私藏了三百精兵,如今都在殿内,等着一举割了我的人头,届时发个信号,外臣起兵,里应外合。”
  郢骊一惊,她只想到了太后此举必定事出有因,可没想到却是这样。
  傅修远明显是早就知道这些,可他却只是静静等着。
  今晚若是他真的去了,恐怕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郢骊尚未开口,傅修远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说,“你为什么要去?”
  郢骊只觉得头皮发麻,“你让我去劝她,我……”
  “我问你,为什么要替我去?”傅修远看向她,执拗地问,“即便知道现在去会送死,为什么还要去?”
  郢骊张了张嘴,“你想听我说什么呢,事到如今了,你还逼我做什么呢?”
  半晌沉默,傅修远松了手,“若你真的能说通她,我可以留她一命,当做今日之事未发生过,她想要做太后,便依旧是太后。”
  郢骊松了口气,“好。”
  傅修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我把私兵换了,现在都是我的人了,没人会伤害你。”
  “但你回来之后,得承诺我一些事情。”
  “什么?”郢骊愣了下,问他。
  傅修远勾起嘴角,说道,“你要允诺我,永远都不会离开,除非……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心血来潮写得东西没有大纲,篇幅也比较短。感谢阅读~
  第6章
  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值得吗?
  郢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面对这种选择,可即便遇到了,她也从来不是那个做选择的人,更不是那个真正能够掌控他人生死的人。
  傅修远亲自替她将衣裙整理好,垂眸仔细认真的模样,手指灵活得甚至比宫人还要熟练,郢骊看着铜镜里的两个人,若是忽略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真的像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寻常夫妻。
  然而事实是,他们既不恩爱,更不是夫妻。
  “我母亲是在我八岁那年去的,”傅修远突然开口,“她生了我之后却没位份,没过两年,人就有些疯癫了,胡言乱语,行为又怪异,宫女厌弃她,除了我没人愿意和她亲近,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我亲自打理的,包括穿衣。可她没有你乖,常常踢打。”
  傅修远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垂首问,“那时候我想,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另一个人这样发疯又这样懦弱吗?”
  郢骊收回视线,看着近在咫尺的傅修远,他垂着头看她,眼底深沉。
  “陛下现在想明白了吗?”她问。
  “没有,”傅修远回答她,“不过,也算是能明白其中一些了。说起来,在执着于爱人这一点上,我倒是很像她。”
  郢骊被他的目光刺得心底不适,垂眼躲开他的视线,她不想听傅修远过去的事情,说不清是不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或许也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见他那副表情。
  郢骊和傅钰都一样,自小在万般娇宠下长大,父辈都承袭官职一生没什么大的坎坷,替他们挡住了不少风风雨雨,直到郢骊进宫,第一次见到傅修远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世上还有他这样的人,只是活着便都觉得困难。
  可他明明在这世上看起来最光鲜亮丽的地方。
  所以她起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到傅钰面前,她自己也是忐忑的,还好傅钰如她所想,对傅修远的身份并无芥蒂。
  只是傅修远走出冷宫之后,近了皇帝,也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情,郢骊只零星听到过一些,并没有刻意打听。
  她原以为傅修远这样骄矜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提起过去的事情。
  如今傅修远身居高位,锦衣玉食,那双搭在她袖间的手白皙修长,手然而那年相遇之时他的手生了冻疮,连着用药水泡了半个多月,十年的精心修养,才让他如脱胎换骨一般拥有了这玉一般的皮肤。
  郢骊的瞳孔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意识到自己在怜悯他,郢骊便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傅修远已不是以前的傅修远了。
  现在她自己才是笼中鸟。
  傅修远的手臂紧了紧,将人抱进怀里。
  “阿骊,”傅修远在她耳侧呢喃,“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做什么事情,你是第一个。”
  即便出发点不是为了他,但至少还有他。
  傅修远贪心,想要得很多,但是得一点一点来。
  他在郢骊的颈侧印下一吻,低声发誓似地说道,“为了这个,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我都愿意。”
  门外传信的人急,一声一声地哭喊,傅修远却恍若未闻,别人的生死荣辱,于他而言还不及郢骊一句话。
  郢骊皱着眉头,从傅修远的怀中挣扎出来,看了他一眼说,“我去了。”
  打开殿门,傅修远随行在郢郦身侧,他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宫女,弯了弯唇角,道,“你若再叫,我就杖毙了你,让你去陪那个老太婆一起死,全了你的忠心如何?”
  郢郦张口,“陛下……”
  傅修远看了眼一旁瞪着他的郢骊,摆摆手说,“让娘娘跟着你去,朕日理万机,既然没死别叫朕去看了,朕不喜欢空欢喜,”想了想,他又低声说,“若娘娘身子不舒服了,或是伤了,朕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傅修远本就脾气难以捉摸,自打当了皇帝以后更是阴晴不定,也口无遮拦,他想做想说,没人能拦得住他。
  郢骊早早就见识过,此刻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些口舌之事,只催促宫女离开。
  她是太后殿里的一个小宫女,做些杂活,郢骊没怎么见过,只是去过几次,对这张脸有着些许的印象。
  她急匆匆地带路,脸上还有些汗水,像是真的着急。
  “你来之时太后怎么样了?”郢骊随口问道,“太医院的人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