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不知二位是?”此时古夫子方才终于有时间关注他们,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问道。
“晚生云峥,见过古夫子。”
“妇人云庄氏,见过古夫子。”
见古夫子问话,云峥和庄珺两人赶忙收敛心神,拉着小云旌上前行礼。
“此乃家弟,今已至启蒙之年,晚生见他读书尚算有几分天资,又早闻劝学堂古先生大名,故慕名而来,如蒙不弃,还望先生能收下。”
云峥说话就对小云旌道,“小旌过来,见过古夫子。”
“见过古夫子。”小云旌闻言立时乖巧的上前,恭恭敬敬朝着古夫子做了一揖。
至于在旁边的庄珺,听了云峥这一番文绉绉的话后真是酸的牙差点儿没掉了,幸好平日里小书生说话不是这个德行,不然她非得呕血不可。
“恩,不错,你今年几岁了?”
在见过刚才的恶魔熊孩子之后,再见如今乖巧的小云旌简直就是个小天使,一番表现让夫子满意的不行,不由满色温和的出声询问。
“回夫子,小旌今年五岁了。”闻言,小云旌落落大方的抬起头来,用洪亮的嗓音清晰的回答出来。
看着小云旌的表现,庄珺在心下暗暗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小云旌已经是脱胎换骨,再不复初见时那般怯弱怕生了。
“五岁,的确正是蒙学的好时候,只是…”
说到这里,古夫子便是抬头看向云峥微微皱眉道,“学塾年初之时便已开学,你怎的如今才将人送来?他才五岁,如今又来得晚,恐怕会跟不上课程。”
“这点的确是晚生的错,但晚生自小都有亲自给家弟启蒙。”
云峥早猜到古先生会这么问,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如今家弟不仅熟背九九表,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就连《弟子规》也学完一半了。”
“哦?此话当真!”闻言,古夫子不由面露惊讶之色,抚着胡子打量着小云旌。
要知道,云峥方才说的是“学完了”,而非“背完了”。
什么叫做学?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这才叫做学。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背诵这些经典就很不错了,居然连其中的意思都能明白,这可就十分难得了,几乎能说是个神童了。
“是的,如若不信,夫子大可当场考验。”云峥说的一脸自信。
“好,如此,老夫便出题考验一番,若是过了,老夫便收下他。”见云峥如此自信,古夫子对小云旌也起了几分兴趣。
“那便劳烦夫子了。”云峥一脸自信的应下,小云旌从小就是他教导大的,能力如何,他自然清楚。
“小旌,夫子说要考察你,你不用怕,就像平日里嫂嫂考你时那般回答就可以了,知道么?”这边,庄珺摸着小云旌的脑袋轻声说道。
“恩,小旌明白的。”小云旌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对着古夫子恭敬行了一礼道,“请夫子出题。”
“好。”
小云旌的从容态度取悦了古夫子,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道,“让你背诵通篇文章太费时间了些,老夫便从中选出句子来,让后你按着要求回答便是。”
“是。”
闻言,小云旌点头应下,手却微微握了起来,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总归还是有些紧张的。
“恩,第一道题,《三字经》中,廿一史,全在兹。载治乱,知兴衰。此后的四句是什么?”
古夫子想了想之后问道,“还有,解释一下这四句话的意思。”
“之后四句是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口而诵 ,心而维。朝于斯,夕于斯。”
小云旌一听,不假思索思索便流畅的背诵出来。
接着用稚嫩却咬字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解释道,“意思是说,钻研历史须考证考据,通过古今对比,做到好象亲眼目睹般的明晰,口中默诵,心中推敲,早也研究,晚也推研,从早至晚,苦究不辍。”
“好。”
见小云旌回答的如此流畅,古夫子可算是有些相信了,眼中光芒大盛,接着问道,“你既会九九表,那老夫便再问你个算术题,有一个老汉,每日打柴三捆,那么他七日共可打柴多少捆?”
“每日三捆,七日,便是有七个三捆相加,三七二十又一,老汉七日总共打了二十一捆柴。”
小云旌只是稍一思索便答了出来,并且将解题之法都讲了一遍,那神态之轻松,当真是毫无压力。
“哈哈哈,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到了这里,古夫子不由抚掌大笑,连续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笑着对云峥道,“云小友,令弟老夫收下了,明日便可来上课吧。”
“如此,多谢夫子了。”闻言,云峥和庄珺均是大喜。
“小旌,真棒!”
庄珺上前夸赞的对小云旌竖起大拇指,这小孩实在太聪明了,想当年她这个年纪,真是连他半分都比不上呢。
“多谢嫂嫂。”
小云旌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庄珺的夸奖,比得到云峥的肯定都要高兴,因此立时是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
“夫子,这是束脩。”
这边,叔嫂两人说着话,那边云峥就将早就打听好的学费交给古夫子。
古夫子笑着接过,查看了一下数目确认没错就当面收下,这才看着云峥说道,“云小友既能教出令弟这般聪慧的孩子,想必然也是身怀大才之人,为何…?”
“晚生此前家境贫寒,加之弟幼需人照料,故而未能致力于举业,如今是因有了内子的支持方得以继续读书。”
云峥温柔的看了庄珺一眼,继续说道,“晚生乃是童生之身,正于李家族学就读,准备参加今年的院试。”
“原来如此。”
听了云峥这话,古夫子原本和善的笑意突然收敛了,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漠然,喝了口茶水缓缓道,“这天下之人皆热衷举业,无非就是为了追名逐利,却不知云小友又是因何而热衷举业的?”
古夫子这话说的极为直白,也极为尖锐,让旁听的庄珺心下不由就是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