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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苦吗?那个时候他被救起来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吗?韩洲看着谢朝,他问道:能不能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谢朝如实道:但是我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应该很疼的吧?
  他一定很疼。韩洲转过头,他看着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不喜欢医院,以前在校队的时候,打篮球撞到了一起,他的小腿都骨折了,但是他不想住院,后来还是回去养着的,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甚至对这个味道有些排斥。
  谢朝没有说话,333也站在一旁。
  你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会不会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也许我们还在一起,也许这场求婚,不是做梦,而是现实。韩洲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他像是有些冷了,轻轻动了一下后,开口道:也就是说,其实我已经失去了他了,再也不会看到他了吗?
  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残酷,之前的几个世界里,谢朝可以回答的十分干脆,可在这里,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洲,几乎有些说不出话。
  而他的沉默,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韩洲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沿着眼角落下,渗入了枕头里,只有一片水渍。
  我知道了,谢谢。韩洲说道。
  那你好好休息,再见了。谢朝开口说道。
  这次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他临走时将带来的花放在了床头,韩洲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牙齿都在轻微发颤,似乎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333跟在谢朝身后一起走的,两人回到了秦承的住处,里面和谢朝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在这里住的几天,几乎没有动过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桌子上的照片还放在远处,被撕碎的痕迹并不清晰,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警方调查的很快,秦先生的那位夫人已经被逮捕。333略微垂下眸子,他道:她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肯定会把秦先生给直接供出来,甚至可能会把主要的责任全部往秦先生身上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谢朝应了一声:那他妈妈呢?
  还在调查中。333看了眼谢朝,问道:为什么选择借用秦先生的口告知真相?
  因为我说不出口。谢朝靠在了阳台的椅子上,他的手垂在了身侧,微微侧脸道:我做过和韩洲一样的蠢事,但是不一样的是,我有后悔的机会,可他没有,所以我说不出口。
  这场镜湖的安排,是秦承期盼过的吧?333问道。
  嗯,是他期盼的,但是他看不到了。谢朝似乎是在想这些什么,他低声道:他还有重来的机会吗?
  机会吗?333很想说有,其实他也有办法拿到这个权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唯独这次是即使他用尽办法,也改不了结局的。
  我知道了。333的沉默让谢朝明白了答案,他叹了口气:还有百分之十,应该就是最后对于那些罪魁祸首的审判了。
  是的。333也这样认为。
  会是死刑吗?谢朝忽然问道。
  情节恶劣,应该是死刑。333拿了条毛毯给谢朝盖上,防止他着凉了,而后才道:你说你做过和秦承一模一样的事情,那后来呢,怎么和好的?
  因为最后谢朝微微仰起头,他的脖颈在灯光之下,血管在皮肉之下,十分明显,他道:后来
  谢朝顿了顿,他微微抿唇,没有回答333的话,手里夹着的烟明明灭灭,几乎快要烧到他的指骨了,他笑了一声,小声道:因为一百步,我后退了一步,所以他走了一百零一步。
  333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想起梦里江耀拼命的八十七天,沉默了下来。
  也许这拳击场上有比江耀更加厉害的对手,但没有比他更玩命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第133章 重伤昏迷的豪门继承人(16) 离开,下一个世界,联系
  2090年12月7日, 京市发生了一起恶性谋杀事件,死者秦某与犯罪嫌疑人秦某系父子关系,与犯罪嫌疑人许某系母子关系, 与犯罪嫌疑人张某系亲属关系电视里播放着相关的新闻,谢朝靠在沙发上看着, 从333这里,他知道韩洲已经出院了,但是韩洲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也许也来过了, 只是谢朝没有发现而已。
  一个星期的时间破案,警方的速度的确很快。谢朝说道。
  秦承的母亲被逮捕的时候,还正在参加慈善晚宴。333说道:法网恢恢, 疏而不漏。
  外面又在下雪了,鹅毛大雪, 这个时候已经很罕见了, 不一会儿树上便堆起了不少, 谢朝倒了杯热咖啡蜷缩在沙发上,他低声道:她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只是被逮捕的时候叹了口气。333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叹气, 也许是后悔自己的当时的决定,也许是觉得对不起秦承, 但也或许是觉得自己布置的不够周密:法律会给他们应有的结局, 朝哥, 你这几天心情都不好。
  这些天里, 谢朝哪里都没去, 他几乎是在重复着起床, 洗漱, 吃饭,睡觉这个过程,平常不是在沙发里蜷缩着,就是靠在阳台处抽烟,,也很少说话,看得333有些心疼。
  现在的怨气值呢?谢朝忽然问道。
  已经清零,在他们被全部逮捕的时候就清零了。333说道。
  我以为要等最后宣判才会清零的。谢朝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歪着头,靠着沙发,双腿略微蜷缩着,哑声道: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没有了。333应道。
  这次谢朝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在这个世界休息了一下,就像是之前333说的那样,他的确太累了,在这个世界里休养一下也好。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关注着秦承这件事情的动向,甚至一直关注着韩洲,在这个世界里足足待了两年才离开,这两年里,他仿佛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屋子里。
  而韩洲也是这样,仿佛被困住了。
  秦承的事情刚刚结束的那个星期,韩洲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次,直到后来韩林来找他,他却笑着将韩林迎了进去,看得韩林既担心又害怕,可后来发现韩洲并没有什么异样,韩林才算是松了口气。
  韩洲和往日一样,照常上班下班,路过超市的时候会买萝卜和排骨回去炖汤,偶尔会去学校旁边那家馆子,去看看那只叫做阿耀的金毛,时不时的去旁听一下张教授的讲座,教授也快要退休了,可性子还和以前一样,他后来才知道秦承的事情,陪着韩洲聊了一整天之后,出门前拍了拍韩洲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韩洲从学校出来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毕业生时光墙,当时做管理员的学妹也毕业了,换了一个新同学在那里,韩洲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却并未进去了。
  你真没事吧?贺明的孩子都出生了,他有些担忧道:你可别吓唬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韩洲笑了一声,他逗了一下贺明怀里的孩子:你先回去吧,这天冷了,别把孩子给冻着了。
  那行吧,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想哭就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贺明知道秦承死讯的时候也是十分诧异的,他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韩洲,可看到韩洲这副模样,他又不忍再去揭开这个伤疤,只得道:前段时间你嫂子说城郊那边新开了酒吧,你要是想借酒消愁,记得叫我。
  我有什么需要借酒消愁的?韩洲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后,便也开车离开了。
  屋子里和往日一样,有些冷,桌子上摆着秦承的照片,屋子里都是他的照片,每次一回来韩洲就会把照片整理好,边边角角都用湿纸巾擦拭了一遍,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走出来了,直到那天,本市新闻里说天鹅要来镜湖过冬了,贺明正靠在韩洲家里看球赛,他看了这个消息之后,笑道:喏,你要找的天鹅。
  天鹅倒是来了,可惜秦承不在这里,再过两天就是他生日了,如果他在这里,这应该可以做他二十四岁生日礼物。韩洲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不过应该可以做一个天鹅的陶瓷制品。
  他贺母本想接一口,忽然呛了一下:你刚刚说谁?谁二十四岁?
  秦承。韩洲挑起眉梢: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太惊悚了。
  你你你说要给秦承送二十四岁生日礼物?韩洲怎么想都不太对劲:韩洲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了?韩洲见他的反应,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秦承不是已经贺明这才发觉韩洲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要乱说,你听谁造谣的?韩洲脸色沉了下来:谁在乱说话?
  眼看韩洲是真的生气了,贺明犹豫着道:那好,那我问你,你准备给秦承过的是几岁生日?
  二十四岁。韩洲有些不耐烦了,显然之前贺明那句话让他非常恼火。
  你几岁?你二十六岁,你和秦承是同岁的,你二十六岁,他也应该是二十六岁,怎么想也不是二十四岁啊韩洲,你仔细想想,秦承真的这两年,这两年,他真的在吗?说这些话的时候,贺明都觉得脊背发寒,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竖起来的寒毛,而后道:你搞清楚点,他的确是二十四岁,但是两年前他是二十四岁,两年后他还是二十四岁,你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吗?
  韩洲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贺明。
  韩洲,你怎么了?你别犯糊涂啊,两年前,他两年前就死了,你还去扫墓过的。想到这里,贺明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我他妈提什么天鹅艹,我这嘴欠的毛病。
  贺明,你说其他的事情,我都能不当回事,但是唯独这一件事情。韩洲深吸了一口气,冷下了脸,一字一句道:你不能这么诅咒他。
  我诅咒他?我我他妈贺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死死盯着韩洲,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在演戏的证明,可是让他泄气的是,他从韩洲的脸上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对劲。
  韩洲是真的觉得秦承还活着,可是秦承是真的两年前就死了。
  韩洲,我不跟你较劲,但是你仔细想想,你想一想你二十六岁,他二十四岁吗?究竟是他今年二十四岁,还是他永远只有二十四岁了。贺明微微低下身子,他看着自己的哥们,既同情,又无奈道:我你这样子算了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两年,韩洲都没去为秦承扫墓,本来贺明还以为是韩洲想开了,却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外面下着大雪,大半夜的,贺明把韩洲带着去高铁站买了票,两人赶了一个通宵到了京城,直接去往了墓园,那是葬有秦承的地方。
  秦承的墓碑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他们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但是墓碑上的照片确实秦承的样子,韩洲站在了原地,他死死盯着这个墓碑上的照片,像是要从这里找到是谁在恶作剧,贺明在一旁低声道:你看清楚了,你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死的,现在新闻还能查得到,韩洲,你别自欺欺人了,睁眼看看吧。
  韩洲往后退了一步,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回走,贺明一愣,连忙追上去:哎?你干什么去?你干什么?
  这种玩笑不好玩。韩洲的手紧紧握着,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某种情绪:我要回去了。
  韩洲,原本我以为你是走出来了,原来你不是走不出,你根本就是陷进去了。贺明一把拉住了韩洲,他指着秦承的墓碑:你想见的人就在这里,你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你说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难过,他会不会觉得是你不想要他了。
  这话一出口,韩洲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
  贺明放缓了声音:别逃避,事实就是这样,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机会后悔的,韩洲,你不能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看着这墓碑,你看看。
  韩洲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就这么站着,不走开,但也不肯回头看,像是执着于最后一件事情,只要他不看,那秦承就没死。
  这么幼稚可笑的想法,可在此刻却显得极为心酸,他近乎低声恳求道:别说了,贺明。
  贺明张了张口,最后无奈道:你这么下去,只会毁了自己的。
  别说了韩洲的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离了,他低声道:就这样吧,别说了。
  直到最后,贺明还是败在了他的语气之下,终究没忍心强行让他去看看秦承的墓碑。
  韩洲走后,两个年轻人便也到了这里,谢朝将买的花束放在了秦承的墓碑前,他面色苍白的看着这墓碑,头也不转道:准备去下一个世界吧?
  现在吗?333的目光越过谢朝,落在了后面一排的墓碑上,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他都极为眼熟,瞳孔骤然紧缩。
  江耀两个字刻在墓碑之上,那张和他现在用的这张脸一模一样的容貌就出现在黑白照片上,被牢牢禁锢在了墓碑之上。
  可谢朝却视而不见,他起身后转身往外面走去,开口道:两年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
  朝哥,这两年你是在休息,还是在等一个答案?333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休息。谢朝站在台阶上,他能看到韩洲和贺明走远了的背影,而后道:这个世界不是普通的世界吧?是你安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