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说:“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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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从还真去提自己不做太子了。
傅景翊就让他跪在御书房里,自个儿去凤鸾宫过夜。
“要不,再生个吧,你看成吗?”
傅景翊特别殷勤的给清辞端茶倒水,还给她揉了揉腿和手臂,最后看她心情缓和点了,再试探着开口。
“什么意思?”
“他自己说不做太子了,不是我要废他,”傅景翊小心翼翼的解释,“咱们多生两个,从中挑最好的,往后养孩子教孩子经验也足些,会越养越好的。”
眼看着她表情不对劲了,傅景翊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你岁数不大,身子调养得好,完全没有问题的。我们要背负的是万千子民,江山不能所托非人,否则我也舍不得你受生孩子那苦。你说呢?”
清辞长长叹了口气,最后点了下头。
傅景翊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抱起她欢喜得往床上去。
这么多年她都在坚持喝避子汤,那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于是后来他都尽量忍着不碰她。可他是个男人,早就憋得受不住了。
清辞勾着他的脖子,说:“那孩子不做太子了,你能容他再娶皎儿不?也不知他怎么的,突然跟中邪了似的,非要皎儿不可。”
傅景翊低头看她,“那是你外甥女,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不过最要紧的,是李月皎自己不肯,你想想咱们绵绵,有男人这样对她,你弄不弄死人家?”
说的也是。
别说绵绵,但凡欺负月皎的是别的男人,清辞都绝不能让他活过今夜。她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大义灭亲的事她做不到。
清辞想了想,道:“对,绝不能再让他造孽了。”
傅景翊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溺爱太子,无非是她惦记着没有陪在孩子身边的那两年,她愧疚,觉得对不起孩子,又觉得孩子会变成现在这样跟她有关。
做母亲的,心底深处都是软的,舍不得孩子受伤吃苦。
每一个巴掌打在孩子身上,都痛在她心里。
可这世间常常没有两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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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傅景翊下了早朝,太子仍跪在御书房里。
脊梁倒是仍然笔挺。
傅景翊看了他一眼,就绕过他,坐在了案牍前翻看奏折。
宏公公低着头墨砚,偶尔偷偷看了眼太子,这太子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罚?
傅云从等了一会儿,也没等父皇跟他开口说话,于是道:“既然觉得儿臣不配太子之位,为何不废?”
傅景翊提笔批复一本奏折,墨迹稍干,再合拢放置一边。
他再拿起另一本,道:“父皇想看到的是你成长,而不是自暴自弃。”
傅云从沮丧道:“可儿臣确实不行,儿臣不能忍,性子差,又不聪明,连个女人都不能把握。”
“你还真是不能忍。”
傅景翊想着,自己也不是没生过朝堂上那群老顽固的气,有些气忍不下去,人被情绪侵占了,就不能理性的去考虑问题了,不能再做出令人心服口服的决策。
对于女人。
也不是没生过清辞的气,有时候真是气的没话说了。
可是想发怒的时候,他都会想想自己最初要的是什么,也不忍心看她伤心,有些重话到嘴了都生生咽下去了。
说到底,冲动是这孩子不成熟。
傅景翊又问:“你爱上李月皎了?”
傅云从没考虑就摇了摇头。
他觉得不是爱,不是那种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矢志不渝的爱,不像父皇对母后无条件的信任迁就。就是想拥有她,不想她做别人的媳妇,只要把她放在自己的内廷,就好了。但他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无情,他愿意负起责任对她好的。
傅景翊头疼得捏了捏眉心。
“你母后要是问你这话,你最好别摇头,要被她打死的。”
“父皇说的是。”
傅景翊又不说话了,专心批着奏折。
傅云从跪得膝盖很疼,又酸又疼又胀,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他在地上难受得挪了挪膝盖,一直用余光偷看父皇,父皇还是没有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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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会挡在你前面的
傅云从肚子叫了一声。
捂着肚子,问:“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其实不讨厌皎儿的?”
傅景翊没有抬眼看他,淡淡道:“在你鼓动几位大臣,非要把顾怀易送去远地的时候。”
傅云从明了,“都瞒不过父皇。”
“否则朕也不会答应你母后,让她来做这个太子妃。”傅景翊又气又觉得可笑,“你真行,都娶屋里去了,不干人事。”
这时,外头宫人跑进来禀报:“皇上,李家二小姐求见。”
傅云从顿时紧张起来,跪都跪不踏实了。
傅景翊看着他,道:“让她进来。”
那姑娘现在过来,八成是要告太子一状,李家能容她出门进宫来做这事,多少有些不明智了。
出乎意料的是,李月皎跪下来,说的却是:“请皇上宽恕太子,他并无过错。”
傅云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李月皎坚定的望着皇上,道:“皎儿心悦太子,以死相逼,幸而受了伤,并非太子强迫皎儿的缘故。请皇上明察。”
傅景翊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淡淡道:“朕明白,不会怪罪太子的。”
李月皎咬了下唇。
“皇上圣明。”
傅云从目不转睛看着她:“皎儿……”
傅景翊摆了摆手,“太子,你退下。”
傅云从想着父皇也不会为难李月皎,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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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翊走到李月皎面前,李月皎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
“楚地首领求娶祈元贵女,你去吧。”
李月皎猛地抬头,“皇上,我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且这次的事弄得名声败坏,皇上让我嫁过去,岂非伤了祁元和楚地的和气。”
傅景翊道:“楚地首领纳个妾而已,女子美满即刻。且楚地民风特别,父妻子承,兄妻弟承,对你那点儿事不会在意。”
父妻子承,兄妻弟承。
这样的地方她怎能去?
李月皎磕了个头,道:“皇上,皎儿宁可一死。”
“自便,”傅景翊道,“死也死在楚地,朕不会怪罪李家教女不善。”
李月皎身子一颤。
“皇上,我做错了什么?”
“是该朕问你,你想做什么。”
傅景翊冷冷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你若不安分动了害太子的心思,纵使皇后护着你,朕也不能容你。回去准备,朕会即刻派人去李府接你启程。”
她走出御书房时腿在发软。
傅云从在御书房外等她。
李月皎的脸色很差,额上的绷带更显得她的脸惨白。
傅云从温声问:“怎么了?”
李月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里头。
傅景翊刚坐下来。
宏公公急声来禀报:“李二小姐晕过去了,太子把她抱去了东宫!”
头痛得更厉害了。
“随他去,这个蠢货,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傅景翊把手里奏折扔了出去,他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这会儿如果去太子手里抢人,估计太子要大逆不道的跟他对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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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从跪了一整夜,抱着她跑了一段路后实在有些跑不动了。
刚想把她交到别的太监手里,她迷迷糊糊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表哥……”
傅云从又立刻抱稳了她。
他从前是很讨厌她喊表哥的,可现在,他急急忙忙的回应:“表哥在,表哥在这里。”
她唔了声,不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