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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延这才反应过来这件要紧事,他轻声推开了门,重照坐在软垫上,手肘撑在凭几上,听到了响动,他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面前的匕首上。
  许长延忙说:你别冲动,重照,我不过来,我就在这里。
  他坐在台阶下,背对着重照沉默不语。
  重照慢慢地闭上眼睛,微湿的鬓发贴在脸上,他仿佛是坐地皈依的僧佛,一动不动,脸上也是无欲无求的表情。
  许长延帮忙掩盖了西南王案是真的,身上的爵位和官职也是真的,国公府只是软禁,他母亲身体安康,一切都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一切已经与原来不一样了。
  重照缓慢地呼吸,许长延静静坐着,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一点点调整情绪。
  窗外的秋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外头的天空依旧阴沉,天黑的早了许多,许长延在门口点了支蜡烛。
  九龙卫首尊使的面目沉静,一缕乌黑的发丝落在肩膀上,灯光下的美人脸仿佛没有瑕疵一般,轮廓上仿佛有一层柔和的光。
  重照想起来了,前世他发了低烧后,去了许府,没撑住多久,就晕过去了。许长延没有难为他,把他送进房间,请来大夫,悉心照料。只不过后来等他醒过来了,没告诉他这些而已。
  他们大婚之夜,重照准备了诸多法子逃避圆|房,然而许长延只问了他一句愿不愿意,就不碰他。只要他不愿,许长延就不会有所强|迫。
  至此往后,相敬如宾,若非他总是想着逃出去,也不至于总把人惹得频频发怒。不知什么时候,重照不担心许长延把他抓回去大发脾气但又不敢真的动他的模样。
  重照知道许长延的变化。
  因为身世离奇和从小命运悲惨的缘故,许长延表面端得严谨中正,内心偏执扭曲。面对桌子上摆放着的珍宝而自己拿不到的时候,他在前世直接把那桌子给掀了,所有易碎的珍宝摔了一地,而他把自己的珍宝捡起来一点点拼凑好。
  现在他就跟守在自己的珍宝旁边似的,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一身暴虐气息都被压进了隐忍克制的皮囊底下。
  重照不敢责怪任何一个人。
  重照心口疼到发麻,他身上沾湿了的衣服被体温蒸干了,两条腿已经僵硬了,他动了动。
  许长延听到衣料擦过的声音,他转过身,看见他的小刺猬不知何时爬了过来,忽然扑进他的怀里。
  重照的脸颊凉凉的,许长延的胸膛却是热的发烫。
  许长延手臂收紧,他就知道他的小刺猬看得清楚他的心,能想得通。
  重照嗓子暗哑,慢慢地说:先别担心我,我觉得问题不大。去请林飞白过来,我有点不舒服。
  之前在外头淋了雨,虽然没有全身湿透,但入了秋风寒,重照在屋子里闷了一下午,现在觉得头晕得厉害。
  许长延隔着门板通知了外头的易宁,把重照抱了起来,脱去他的外衣,用薄毯把他的小刺猬整个包住,看着他乌黑的眼和发白的脸色说:怎么样?肚子是不是不舒服?
  重照摇了摇头,他不敢逞强,等林飞白过来看过才能放心。
  重照说:就是有点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许长延无奈地解了毯子,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重照把他的脸埋在脖子里。
  没过片刻,许长延感觉有什么湿热滚烫的东西舔过他的脖子上的伤口,那湿热的东西还不老实地舔过他的下颌,轻轻地含住他的耳垂。
  许长延顿觉气血上涌,全部感官都落在了自己的耳垂上,半晌他偏过头躲开了些,额头青筋微微跳动,你再这样撩拨,没准今晚我就忍不住了兽|性大发办了你。
  重照眼里盛了笑意,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手碰了碰方才他在许长延脖子上划下的细微伤口,方才是我一时疯魔了。
  许长延把他微凉的手捏在手心暖着,不是你的错,是我前世太混账,以至于你一时走不出来。我宁可你折磨我,也别伤着自己。
  重照在他手心挠了挠,哑声说:去给我倒点水来。他一下午没喝过水,嗓子都快冒烟了。
  许长延才想起来,又给他的小刺猬用薄毯子整个包住,去外头拿来了温热的茶水。
  重照喝了一杯,原本苍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许长延心下稍安。
  重照把空了的茶碗递给他,许长延接过的时候,重照的手忽然把他反握住,然后慢慢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重照眉眼弯弯看着他,眼里仿佛盛着漫天星光,许尊使,你是不是非常想看我哭?我方才差点就要哭了,你亲亲我,说不定我就激动地哭了。
  许长延捏着杯子的手收紧了,他忽然勾住重照的腰把他整个人压在床上,忍无可忍地堵住他淡色的唇,将这人的全部呼吸都通通夺走。他每一次擦过那湿|软的唇,手里的人都仿佛害怕般颤栗,双唇因为干裂而渗了点血出来,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要把他心底那头暴|虐的野兽给勾了出来。
  这时,万分焦急担忧好兄弟病情的林飞白、携着忠心耿耿的下属易宁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出门,更新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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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耳鬓厮磨的两人都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许长延倒抽了一口凉气, 唇角被这个受了惊吓小刺猬狠狠咬了一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飞快地扯过毯子将两个人劈头盖脸地全部盖住,低头又将他的小刺猬困住, 落了个粗暴的深吻。重照气都喘不过来了, 为了压抑粗重的喘息和漏出嘴角的呻|吟, 整个人都在发颤。
  两个人紧密贴合, 鼻尖都是清淡的冷香, 重照忍受着身上人的掠夺, 自己也尝到了点血腥味, 许长延炙热滚烫的温度和暴虐的气息将他胸腔的血捂得沸腾,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火炉当中,蒸得面容泛红,眼角挤出了一滴泪。
  许长延不敢真的欺负人, 吻了一遍后立即起身,把人抱起来,转头去把门口那两个缩着脖子的鹌鹑揪了进来。
  林飞白面无表情地拎着医箱,在看到床头重照泛红的眼角后飞快地移开眼。
  重照看着林太医手脚无措地样子,还在自己的手腕上盖了块干净的布巾, 又好笑又羞恼。
  林飞白垂着头,听到许长延走到他身旁, 搭着重照的脉的手忽然一抖。
  重照转头对许长延说:你让易宁去一趟国公府, 说我没事,让我爹娘放心。
  许长延担忧地看着他。
  重照说:你呆在这儿有个鬼用, 去宫里看看,又是谁对国公府下的手。赶紧滚,我一点事都没有。
  等人走了,重照靠着枕头闭上眼, 我刚刚淋了雨,你看看要不要紧。
  林飞白上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探了脉,问道:肚子不舒服吗?
  重照摇头,没有不舒服。
  林飞白说:没有大碍,只是有点低烧,我开点对孩子没有影响的药材,侯爷喝了后睡一觉,把汗发出来就好。
  重照大大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头。
  林飞白写了药方让人去抓药,推了门出去,却见到许长延就站在门口,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
  林飞白吓了一跳,听到许长延说:他怎么样了?
  林飞白这次不怕了,絮絮叨叨说:许大人放心,小侯爷身子本来就强健,胎儿也健康,小毛病多注意着,不会有大碍。只是以后要尽量避免情绪波动太大。我提醒过多次,怀了孩子后身心敏感,您不能跟他置气,采取强迫手段镇压
  许长延苦笑了一下,不是我跟他置气。
  林飞白愣了一下,道:那便是小侯爷性子跳脱任性。接下来五个月,您知道怀着的人有多辛苦吗?侯爷他要受委屈的,心里要觉着难过的,要是发了脾气,您就纵容着些,多哄哄,要用怀柔手段
  许长延手放在袖子里,声音有些暗哑,他一点也不任性,很听话很通透,是我自己不好。
  林飞白:
  怎么也弄不明白的林飞白像个操劳过度的老父亲似的叹了口气,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转头找人抓药煎药去了。
  重照被灌了药,吃了点东西,窗外夜色已经深了,倒头睡了过去,浑然忘了一件要命的事。
  许尊使正在院子里和人大眼瞪小眼,他手里捏着一杯精致的茶盏,力度大得手指骨都噼里啪啦响,那茶盏里的水都在震。
  另一边,穿着常服的允河手里拿着一罐死去的蛐蛐,另外一只手捏着竹竿,嘴里还咬着一块桂花糕,目瞪口呆地缩着脖子。
  许长延简直要把手里的茶盏捏碎了。
  捡了个汪子真还不够,还把堂堂皇子捡回家,宫里把人都找遍了!连皇上都派人搜寻,找遍了京城都找不到。
  重照这把人捡回家的癖|好是跟谁学来的,次次还都是男人!万一传出去了还像话吗?!
  许长延放下茶盏,你不能呆在这里,得赶紧回宫里,去德妃那里。
  允河吓得桂花糕都掉了,见九龙卫要来揪他,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抱住大树嚎了起来,你这天杀的九龙卫,又要谋财害命了!本皇子住在这里是得了小昭侯首肯的,你凭什么把我抓回去!
  许长延道:宫里都在找殿下,殿下住在这里若被圣上发现,圣上一个不高兴,侯爷便是私藏皇子罪名,到时候殿下觉得自己能为他开脱?
  允河紧紧抱住大树,那便让我去向皇上求个情好了!我死也不会回去的,大周使团今日才入京,我要是回去,父皇必定让我参加宴席,我不要见到那个人!你们九龙卫要是敢动粗,我就撞死在这颗树上!
  跟言官一样中正耿直,他魏允河也算有傲骨的人了。
  许长延崩溃,允河嚎的声音大,他怕传到重照房里把人吵醒了,又不敢冒犯皇子,只能忍下心头的恼怒,你声音轻一点,发嚎像什么样子?!
  允河被这大哥一般的严词厉色给吓得懵了懵,半天回过神,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敢把我抓回宫里,我这就嚎得更大声,让小侯爷出来评评理,是不是你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许长延简直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回重照的房里,允河挣脱了九龙卫追了上来,许大人,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昭侯府?!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九龙卫行使乖张,平时这时候重照都睡下来。重照行事谨慎,断然不会让外人不经允许进他的房间。一看就是这朝廷走狗心怀鬼胎,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允河拦住许长延推门的手,神色严厉,里面是小侯爷的寝室,你一外人,进去做什么?!
  许长延脸色沉了下来,冰冷的凤眼瞧着他,一句一话那严厉的模样像极了他那教训人的父皇,你看清楚些八殿下,你才是昭侯府的外人,而我是内人。没事滚回你的房间别给小侯爷惹事,自己滚回宫自首最好。
  允河愣了半晌,呆呆地看着许长延进屋了,机智的九龙卫叫来了易宁上前给了允河解释,让下人送他回去休息。
  允河还没从那一瞬间奇怪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刚才许长延震怒的表情和他父皇简直有七八分相似,连五官都有几分相似,只是许长延的容貌更加俊美妖冶,他父皇年轻时的画像更俊秀中正。
  一定是灯笼光昏暗模糊,他又整日担心他父皇会来抓他的缘故。
  许长延进门看了眼重照,人睡的很安稳,许长延摸了摸他的头,热度消了。
  重照浑然不觉,沉睡的时候眉目安静驯顺,连半点少年人的锋芒也没有了。
  许长延替他掖了掖被子。黑夜的时候,他的思绪沉了下来,仿佛满天星辰背后浓稠的黑暗,深的见不到底。
  衡帝突然对镇国公府发难,西南王一事是起因,但西南王案暗中交由兵部及京兆府审理,因为李重兴没有被关押入牢拷问的缘故,两边也是你推我我推你。
  接下来,因为镇国公位高权重,衡帝会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交由九龙卫审理。
  许长延本想着按照已有的证据,把李重兴关押入牢、李正业请来九龙卫喝三天的茶,按照贪污受贿罪论处。
  宫里童宁偷偷传消息出来说,是衡帝听信了许鸿义的话,起疑了。许长延又忍不住猜测,再加上近日小太子病情反复、几次垂危,衡帝早有打压国公府的心思,衡帝把持朝政之时,国公府失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许长延胸口一片寒冷。
  国公府倒台,重照身上挂着侯爵官职,迟早为人觊觎。朝堂皇宫那些脏污手段他不是没见过,他是忍受惯了,但断然不能容忍落到他的小刺猬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作者躺平,有机会加更扒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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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重照醒来的时候, 外头天已经大亮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又比昨日冷上几分。
  他昨晚睡得沉,被子捂得紧, 一晚上发了汗, 早晨起来的时候衣服都黏在身上了。重照皱着眉掀开被子, 他微微咳了两声, 听到隔壁传来脚步声, 想必是服侍的下人过来了。
  重照透过窗户看了眼天色, 他这一觉睡的太久了些, 睡的腰酸背痛, 喉咙干得发疼,肚子也饿得发疼。重照撑着手臂起来,又因为饿的发晕而跌回了枕头上。
  他闭眼捱过那阵眼前的发黑, 撑着床铺的手肘却忽然被人握住,来人微凉的手绕过他的臂弯,扶着他靠在床上。
  昭侯府里没一个下人敢如此大胆对主家做出如此亲昵之举,况且重照又因为自己体质特殊,向来不喜小厮近身, 来人手指修长有力平稳,力气比他这个男人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