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复又帝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踱步来去,交叉着握着手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复又帝眼中精光湛湛,十分满意地盯着宫烨然,抚掌笑了笑,他与元楚帝不同,元楚帝是顾念权位不给儿子们一点机会,他却是恨不得早点将宫烨然培养出来独当一面端了夏氏一族。
说起来,当初其实复又帝对宫烨然并不喜欢,只不过得知夏皇后对这个儿子不疼不宠,再加上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他便抱过来自己养着了,这也养,难免养出了感情。
所以复又帝虽然也顾忌宫烨然势大,但是也十分欣慰。
宫烨然淡淡道:“儿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只要父皇您相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不能动夏家了。”复又帝颇有些不满意,他视夏家如眼中钉许久,好不容易布置下去,就指望着这次好好动动夏家了。
宫烨然显然明白复又帝的心思,他道:“父皇何必着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儿反倒是觉得,留着夏家不失为一桩好事,六弟明明有兵可用,却点了东黄海的兵,让龟苓国大军从我们复又的土地上踏过……”
宫烨然顿了顿,“虽然本宫也明白,龟苓国并未动我复又一丝一毫,可父皇,如今龟苓国与元楚国胶持在东黄海,元楚国让流湘公主带兵前往东黄海,东黄海一个赵平能顶什么事?”
复又帝还在思量宫烨然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事情上,就听见宫烨然冷声道:“若是龟苓国战败,父皇,你觉得我复又的城池还能保证不损一丝一毫吗?”
“皇儿,你的意思是……”复又帝心中一动。
宫烨然冷声道:“龟苓国军队向来是蝗虫过境般的存在,他们会那么好心?”
“所以,父皇,儿子以为,现阶段咱们最大的敌人是龟苓国,而不是元楚国。”宫烨然声音阴柔,却又分外坚定,“可以让六弟回来了。”
复又帝皱了皱眉。
他虽然人不大聪明,但毕竟身在高位这么多年,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冷着脸叱骂:“臭小子,你的目的原来是在这里!”
宫烨然面色不变,仿佛笃定复又帝没有真的生气,“儿子是为复又好。”
“你啊!”
复又帝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那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好歹莫要给朝中御史落下把柄!”许是人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和夏家分个你请我楚,让两个孩子也斗出个胜负才甘心。他现在反倒是希望两兄弟好歹表面上能过得去,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
宫烨然阴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复又帝一下子明白了,不再夺权,而是道:“你说的朕明白了,朕会将老六召回来,但是,元楚国那边,又怎么会相信我们想要和他们交好呢?”
复又帝眯着眼睛道:“毕竟不管是芸妃前往元楚给朕找神药,还是老六让道给龟苓国,让龟苓国攻打元楚,这都不像是有和元楚国交好的意思,朕要是元楚,肯定只会以为咱们复又是骗人的!”
宫烨然勾唇:“若是四国大比召开了呢?届时与元楚定下盟约,有何不可?”
复又帝沉默了。
因为龟苓国突然发兵,掀起战事,原本的四国大比也自然而然的取消了,可如今若是要再召开四国大比……
复又帝有些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战报传来。
“报!陛下!太子殿下!前方急报!六皇子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复又帝皱了皱眉,让人将急报呈上来,“怎么回事?”
却发现急报上面也没有说清楚,只说是在两军对战时,被人一箭射中后背。
不等复又帝细想,又有宫婢来报。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和宝霓郡主遇刺受伤了!”
“放肆!是谁!”复又帝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就胖乎乎的身子摇摇欲坠,“皇后和宝霓郡主怎么样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担心皇后和付宝霓的身体,反倒是见宫婢回了声“娘娘和郡主都受了伤”时觉得还有些遗憾。
他生气的只是这些刺客太大胆,一点也不把复又皇室放在眼里,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在宫中行刺,这不亚于挑挑衅复又皇室的尊严!
复又帝愤怒极了,气势汹汹就往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对外他还是要表现出对皇后的看重的。
宫烨然跟在复又帝身后,若有所思,他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
北融海,北融港。
“宁远先生,您休息一会儿吧,下官来守着。”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容成身边道。
北融港属于不尽城,这名中年男子是不尽城的现任县令傅加。
不尽城是北融海范围内里海口最近的小城,从战事有苗头开始,傅加就严禁港口闲杂人等出入,并且将城中的百姓有序疏散,也因此,如今这不尽城中,除了傅加和县衙里的一些捕快,便只有郑将军带来的大军和容家人。
原本容成还没有到不尽城的时候,郑将军和元楚军已经被逼到了北融海的最外城荣羌,眼看北融海就要落入龟苓国手中,容成带着容家人以铁血手腕将龟苓国的军队逼退了回去,甚至收复了不尽城。
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在不尽城僵持了五天了,龟苓国的小梭船就像是跳蚤一样,没事就来兵骚扰一下,一旦元楚的军队下了水,他们又都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以至于大家都被弄得精疲力竭。
容成也不例外。容成甚至更累,他只是饱读兵书运筹帷幄,和自己的几个儿子以及郑将军反复商讨才能勉力和龟苓国的将领打成平手,说实话,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
只是这一切,容成是不会说的,作为容家人,决不能容忍他国的兵马践踏自己国家的泥土!
“有动静叫我。”容成没有倔强,而是赶紧闭上眼,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