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慕千兮才有了真实感。
“行之哥,你什么回来的?”慕千兮掩下桃花眼中的潋滟,含笑问道。
容行之的到来其实让现场有些尴尬。
毕竟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会由北霄寒背着慕千兮出门,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门口拦亲的一说,要不然的话,按照以往皇室皇子成亲的惯例,皇子只需要在门口等着女方长辈或兄长将女方送出门就可以的。
这会儿容行之到了,那战王心中又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安元郡主这边来了这么一出辜负了他的好意?
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注意着屋里面的动静。
却见北霄寒自然而然的后退一步,走到慕千兮身边,化解了这股因为意外带来的尴尬,“行之兄是专门赶回来参加我们的婚事的吧?”
容行之淡淡含笑,矜贵雅致的锦绣衣边因为蹲在地上沾了尘土,他也面色不变,“是,今天刚刚到,还好没有误了时辰。”
慕千兮伏在容行之的背上,轻轻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背着她的男子脸上含着欣慰祝福的笑意,恍若仙人染上凡间气息,她的身边站着这世间尊贵无比的男人之一,并且这个男人还拉着她手里的红绣球的另一端,还满脸柔情地望着她。
她带着耀眼精致的红盖头,穿着奢华艳丽的婚服,身后好几个丫鬟捧着婚服的尾裙,端的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
一路上不知道让多少贵女羡慕又嫉妒。
容行之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如芝兰玉树,却又似冷霜冰雪,从屋里到屋外看上去很长,其实走不了多远,没一会儿,容行之就道:“到了。”
慕千兮扶着琴书的手下来,正准备上花轿,就听见容行之道:“千兮,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以后若是三皇子给你委屈你,你也不必忍着。”
慕千兮够勾了勾唇:“谢谢行之哥。”
北霄寒无奈地笑笑,翻身上马道:“行之,既然回来了,去王府喝一杯喜酒?”
“自然。”容行之注视着北霄寒和慕千兮离开,看了一眼容芊芊和容大夫人,垂了垂眸,随后混入了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原本不少人都还注意着这风姿卓越不知谁家的儿郎,没一会儿,众人都被喜娘高喝的声音吸引了去,再也没有人注意容行之的行踪了。
“金锣布二十匹!”
“皓月白福珠十对!”
“紫金攒珠金凤镯一对!”
……
元楚国向来有唱嫁妆的习俗,久而久之,这便变成了女方向男方彰显家底和势力的一环,不管是吃酒的还是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个时候,迎亲的喜乐热热闹喜气洋洋地响了起来,北霄寒骑马当先,身后随后便是一干随着他迎亲的俊俏儿郎,然后是威风赫赫带着杀伐之气的五灵军将士。
随着北霄寒他们出发,抬着慕千兮嫁妆的担子也晃了一下移动起来,京都的众人看着那压得弯了的扁担,一个个的都忍不住满是艳羡的惊叹。
“安元郡主这嫁妆可比得上别人的两倍了吧?可真是让人羡慕。”
“那可不是,你刚刚没有仔细听,那什么金锣布、白福珠的,可都是贡品来着,听着普通,可实际上,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而且……”旁观的这人话说到这里一下子停了下来。
众人都听得起劲呢,都忍不住催促,“而且什么?”
“别闹,你们快听!”
“听什么……”
“嵌螺钿紫檀木梳妆匣一对!”
“陪嫁庄子十二个,铺子三十六个,别院六个……”
“西鹤姩药材一双!”
……
“这……这些东西很难得吗?”之前催促的人问,“不过这郡主府也太有钱了吧,这些可都是银子呀……”
“你知道什么?没见识的东西!单单那一双西鹤姩,便比之前的所有东西要值钱!”站在人群之中还没有离开的慕月玫,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冲着感叹的中年妇女翻了个白眼。
“哎呦呦,贵闺女,老婆子虽然没有见识,也不像你这样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呀……”那妇女当即就拍掌笑道。
周围的人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慕月玫哪里受得了,羞恼地转过身就跑了!
众人也没有将慕月玫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没一会儿又啧啧感叹起安元郡主的嫁妆之丰厚来。
今儿个的婚礼让众人长足了见识,尤其是那长长的一串嫁妆单子,和那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明明那第一抬的嫁妆都到了战王府,可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有出郡主府。
等到了在战王府成礼的时候,就连宫中也传来了元楚帝的身子和太后的懿旨。
“陛下让老奴代他观礼,安元郡主,王爷,老奴打搅了。”德福公公笑呵呵地念完圣旨和懿旨,腆着肚子冲慕千兮和北霄寒笑道。
北霄寒点了点头:“劳烦公公。”
四周观礼的人眼热得掩饰不了了,想当初,那几个皇室郡主成亲的时候,可没见得陛下这么用心啊!又是圣旨又是懿旨,可真真儿就慕千兮独一份了!
慕千兮和北霄寒心里都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两个人今天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招呼着德福坐好,吉时刚到,便开始行礼。
“一拜天地!”慕千兮和北霄寒冲着东方遥遥一拜。
“二拜皇恩!”两个人往德福所在的位置缓缓弯腰。
“三拜高堂!”高堂之上,空着三个座位,其中一个放着容仙的牌位,一个是给焦妃留着的,一个是给大长公主留着的,慕千兮和北霄寒两个人郑重地拜下。
“夫妻对拜!”喜娘的声音猛地拔高,四周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慕千兮和北霄寒两个人转过身面对面,却俱是一顿,随后带着无尽的情谊低下了头。
众人看不见盖着红盖头的慕千兮,却能看见北霄寒。
只见这位传言无数的战王爷,笑得和全天下的新郎官一样,像个傻子。
有点让人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