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从上面走了下来,对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婢道:“下去吧。”
那宫婢如临大赦,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退下了。
玉蝶将宫婢原本给慕千兮斟的茶递给身后的小宫女,让小宫女处理了,才细声细气地对慕千兮道:“小宫女伺候人不熟练,让您受委屈了,奴婢给您重新斟一杯。”
说罢,她抬手准备去拿茶壶,却又发现刚刚那个小宫女心急之下居然将茶壶都给拿走了,玉蝶心中一凛,对身后的小宫女道:“去将阿青带走的茶壶拿回来,慌里慌张的,把茶壶都给拿走了,像什么话!”
她是齐妃面前的大宫女,也是齐妃的心腹,训诫起小宫女来气势十足,身后的小宫女不敢懈怠,急忙就去追之前那个宫婢去了。
慕千兮笑了笑,问玉蝶,“怎么非要去拿那壶茶呢?就不能重新给沏壶茶么?”
玉蝶不知道慕千兮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微微低头,恭顺地笑道:“郡主许是不知,那茶是江淮今年新出的顶级普洱金瓜贡茶,齐妃娘娘也是受宠才被陛下赏了一点,这次宴会,专门拿出来给大家品尝一番。”
也就是说那茶很珍贵,而且很少,浪费不得。
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为慕千兮泡第二壶茶水了。
慕千兮觉得挺有意思的,齐妃当真是个狠人,连普洱金瓜茶都舍得拿出来分给众人。
玉蝶在给慕千兮解释的时候,齐妃也在跟众人说起这桌子上的茶和果酒。
“这酒是北地送来的果酒,据说是用葡萄酿出来的,很是少见。茶是今年江淮进贡的顶级普洱金瓜,本宫承蒙陛下厚爱才得了一点,今天让人取了出来,大家都尝尝……”齐妃含笑道。
她唇角微翘,虽然没有明言,可是众人也看得出来她眼中的得意之色。
就算是前些阵子闹出来陛下罚了七公主,骂了大皇子,甚至降了她齐妃的贵妃之位,但是她其实还是后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玉蝶身后的小宫女乃是同她一起伺候齐妃的,相当的训练有素,很快就将茶壶拿了回来,玉蝶将茶斟好,端给慕千兮微微垂首道:“郡主您尝尝。”
慕千兮从她手中端过茶盏,嗅了一口,“确实是好茶。”
此时宴会上也从四处传来对这茶的夸赞声,丝竹之声靡靡正酣,齐妃面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慕千兮却并没有喝茶,而是顺手就将茶放在了桌子上,“多谢玉蝶姐姐过来专门为我斟茶了,你快回齐妃娘娘身边去吧,要是因为我连累你没有把齐妃娘娘伺候周到,那就不值得了。”
玉蝶看着慕千兮的动作,再一听慕千兮这撵她走的话,心下一个咯噔,难道安元郡主发现了什么?
“郡主多虑了,奴婢是娘娘派来专门伺候您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不会回去。
玉蝶又道:“郡主怎么不喝茶?是奴婢泡茶的手艺不好,还是郡主瞧不上这茶?”玉蝶就不信,她都这样说了,慕千兮还不喝茶!
她是不敢在慕千兮不喝茶的情况下就回到齐妃身边去伺候的,齐妃之前就放了狠话,不管如何,一定要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元郡主一个教训。
慕千兮慢悠悠道:“都有。”
玉蝶一噎。被慕千兮这话堵得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暗道这位安元郡主当真是狂妄,大家都在夸娘娘的茶好,她居然还看不上这茶!还有她的茶艺,那是连陛下都亲自夸赞过的!
玉蝶眼中自然而然地露出不满之色,“您还没有尝过,怎么就知道不好?”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你有意见?”慕千兮骤然沉下声来,红衣映着冷厉的面庞,看上去十分的漠然,隐隐收缩的瞳仁像是宝石一样,美丽,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奴婢不敢!”玉蝶心中一惊,脚和嘴巴已经比她大脑的反应还要快,在她自己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跪在了玉石板地面上。
完全是被吓的。
齐妃虽然在和宴会上的众人说这话,但是却一直注意着慕千兮这边的动静,看到自己的心腹宫女居然跪在了慕千兮的脚下,脸色扭曲了一瞬,沉声道:“安元是对本宫特地为你举办的这场宴会有什么不满吗?”
又是给她的侄女下绊子,又是折腾她的心腹宫女,这慕千兮,当真是有了陛下的看重就无法无天不成!
齐妃脸上连虚伪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娘娘误会了。”慕千兮觉得自己现在又有了很大的长进,至少在控制情绪这一块比起以前好太多了,要是以往,她那还会带着笑和想要害她的齐妃说话,“我也不知道,娘娘你这大殿之中的宫婢都是怎么回事儿啊,动不动就下跪。”
“玉蝶……”齐妃扫向跪在地上的玉蝶。
玉蝶瞬间心领神会,“安元郡主,奴婢知道自己错了,奴婢刚刚不该多嘴劝您喝茶,您瞧不上娘娘的茶,看不上奴婢的手艺,是奴婢的错,请您不要生气。”
玉蝶张嘴就将所有的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又将慕千兮的话全部都说了一遍,将慕千兮的错无限的放大。
平遥郡主皱了皱眉,端坐在慕千兮的上方,“安元郡主,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齐妃娘娘特地为你举办的宴会,你不捧场也就算了,还在宴会上说这样的话,不是让她伤心么?”
平遥郡主虽然之前当众被齐妃嘲讽了一番,可是她这个时候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甚至在说完慕千兮之后,还望向了齐妃,等到齐妃人肯地冲她一点头,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慕千兮笑眯眯地道:“原来齐妃娘娘这宴会是给我举办的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大皇子那日是说笑的,娘娘只是因为传染病情的原因,太久没有挥金如土的感觉了,所以才寻着我这个由头,让大家热闹热闹。”
齐妃脸色青一块红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