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晴也是皱眉生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跟费家的婚事早已经定了几年,哪轮得到你说不嫁就不嫁?”
温思慧被两人的厉声吓得脸色一白,眼泪“唰”的一下就滚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又恨又恼,只觉得爹爹和姐姐都不疼她了,抓着手里的筷子就朝着桌上一甩,狠狠一推身前的汤碗,然后一脚踢开凳子转身就走。
“砰!”
凳子倒在地上,苏锦沅跟她坐得太近,被砸到了脚背,而温思慧推开的汤碗更是直接翻在了桌子上,溅起来的汤汁朝着她脸上落来。
谢云宴眼疾手快地抓着苏锦沅“唰”的一下起身,将人护在身后。
那汤汁全落在了他披风上,而原本还热闹的饭桌之上瞬间尴尬下来,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谢大人,你没事吧?”
“萧少夫人可有烫着?”
温思晴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出声上前,拿着帕子就想替谢云宴擦披风上的汤水,却被谢云宴退后一步躲了开来。
“我没事。”
他扭头,
“你怎么样,有没有撞着?”
苏锦沅摇摇头低声道:“我也没事。”
谢云宴看着披风上淅淅沥沥的汤水,想起刚才要不是他手脚快,这些东西就得砸在苏锦沅身上,他一张俊脸直接沉了下来,对着温志虎说道:
“温大人,贵府看样子应该还有事情,我们本是来探望你伤势的,既然你不甚要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大人……”
温志虎刚想要挽留,对上谢云宴那毫不掩饰动了气的脸,挽留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诚恳说道:
“是我管教不力,才让小女任性闹了笑话,险些伤了萧少夫人,待会儿我必定会严惩于她,只是我之前跟谢大人说的事情……”
“温大人放心,公私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谢云宴说道,
“我既然答应你会帮你调查那些刺杀你的人,就不会食言,也会竭力配合温大人追查此事,我会再在仙阳停留三日。”
“温大人若有什么想问的,随时都能找我。”
谢云宴说完后,温志虎这才放心。
两人没在温家多留,直接就告辞离开。
等人走后,温志虎脸色就沉了下来:“慧儿也太不像话了!”
以前小女儿任性,他只当温思慧年纪还小,且她在他和温思晴面前也向来都是小棉袄,乖巧机灵也听话。
可今天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将温思慧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温思晴见他气得不行,上前一边替温志虎顺着气,一边说道:“爹爹别气,慧儿就是小孩子性子,不懂爹爹对她的用心。”
那费家的婚事看着比不上京城里的一些人家,可却是温志虎千挑万选出的。
费诚是扬州太守,大权在握,费家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不仅家中人丁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双亲都是温善之人。
费家长子虽然文采不算出众,可品性却是极好,善良温暾,不喜与人相争。
费家只有一儿一女,那女儿已经定了亲事,四月就该出嫁,到时候温思慧嫁过去后也不必担心姑嫂关系,更不用操心与人争夺家产、妯娌纷争。
费家看似不如京中高门大户,可却是最适合温思慧的人家。
嫁去费家,只要温思慧能够安安稳稳的生下长子,再加上有他们在后面替她撑腰,她哪怕性子单纯点儿,也能够好好在费家立足,费家上下也绝不会苛待于她。
退一万步,就算他们将来出事,有费家在,也足以保住温思慧这个外嫁女。
温思慧从不知道家中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那费诚是个重情义也讲道理的,费家长子也是如此,宽厚重情。
只要温思慧能够好好跟费家长子在一起,她就永远都有一条退路,哪怕他们温家出事,也不会牵连到温思慧半点。
而这,也是他们能替温思慧所想的最好的选择。
温志虎听着长女的话,实在觉得小女儿不懂事,可又心疼。
他忍不住叹气:“那谢云宴心思极深,苏锦沅看着好相处,可是能在萧家那种人家立足,又能以长媳身份掌管府中中馈,得谢云宴敬重的,又哪能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慧儿心思太浅,根本藏不住话,跟他们走得太近,他们若是没什么坏心也就罢了,可一旦生了别的心思……”
温思慧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温志虎是有心想跟谢云宴交好,甚至不介意让长女去接触苏锦沅和汪茵。
那是因为他知道长女机敏聪慧,也知道她行事有分寸,可小女儿却什么都不懂。
一旦被人算计,那根本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所以刚才他才会拦着她,不准她跟苏锦沅她们走得太近。
“我知道的,爹爹都是为了慧儿好。”
温思晴何尝不知道父亲心思,她柔声劝道,“慧儿就是脾气急,小孩子心思,不知道爹爹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不过刚才她闹了一通得罪了苏锦沅也不是坏事,往后也能少来往。”
她低声劝解道,
“你也别担心,那个苏锦沅瞧着是个懂事理的,明儿个我送点东西去悦来楼,替慧儿跟她赔礼道歉,至于慧儿那边,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温志虎闻言想起小女儿那脾气,只觉得头疼:“但愿吧。”
“这段时间让人好生盯着慧儿,别让她出府。”
之前那些刺客还没抓到,谁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动手,温思慧四处乱转,他怕出事。
温思晴答应下来。
温志虎说道:“对了,谭金呢?”
“已经来了,在外院那边等着。”
谢云宴他们在,温思晴自然不会让漕司衙门的人入内,怕说错了话会让谢云宴他们起疑。
温志虎缓了口气:“让他进来吧,也该交代将东西送出去了。”
仙阳眼下乱着,那东西就是烫手山芋,留得越久越危险。
温思晴点点头:“好。”
……
谢云宴和苏锦沅出温家时,被温家下人领着穿过抄手游廊时,苏锦沅无意间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一道人影匆匆闪过,片刻就消失在了那边甬道侧门之内。
她神情一怔,那是……
“怎么了?”谢云宴留意到她脚步停下。
苏锦沅低声道:“没。”
温家下人恭恭敬敬地送了两人出门,等着他们上了马车才返回了府中,等车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外头赶车的也是春回之后,谢云宴才开口:
“刚才怎么了?”
苏锦沅说道:“我好像看到那个谭金了。”
漕司衙门的孔目官?
他抬头:“你确定?”
“应该没错,他虽然行色匆匆,也没露正脸,可是身形和走路的举止却是跟那天码头上那个人一模一样,而且我还看到他腰间挂着个葫芦玉坠子。”
那天在码头上,那个谭金腰间也挂着一个,样式、色泽差不多,就连葫芦坠子下面的绿色锦穗都是一模一样。
谢云宴微眯着眼,他之前探过温志虎的口风,也跟着温志虎去看过那些庆澜部的“贡品”,他很肯定那批贡品绝对不是官船上抬下来的东西。
温志虎将那批东西看的那么重,不惜大费周章的来试探他,如今又出了刺杀的事情……
他沉声说道:“温志虎恐怕是想要将那些东西送出仙阳城了。”
见苏锦沅不解,谢云宴解释道,
“我让人查过高安,发现他看似只经营着悦来楼,可是这些年却时常出入漕司府衙,那些运军对他也绝非是碍着温志虎才有的尊敬。”
“而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仙阳一次,去处不定,大多数时候都随行押送的有东西,特别是从去年开始,他离开仙阳的越发频繁。”
第332章 他的阿沅,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苏锦沅微眯着眼:“你是说,高安在负责替温志虎运货?”
所谓运货,可能是运往某个地方,也可能是与人交接……
谢云宴明白苏锦沅的意思,点点头道:
“先前就有怀疑,温志虎是个谨慎的人,如果船上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他绝不会轻易交给旁人去送。”
“本来高安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意外被人刺伤,那些刺客不知来路底细,温志虎担心之下定然不会让见不得人的东西在仙阳久留,怕出了差错。”
“这种情况下,他就势必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他去运送东西。”
而这个人,就是谭金。
之前这个谭金就曾经在官船上清点过货物,且后来从码头运出时也那么小心翼翼,显然应该是知道那箱子里装的什么,让他替代高安送货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锦沅说道:“你打算劫了谭金?”
谢云宴“嗯”了声,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仙阳,不说温志虎会不会起疑,就是他自己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能够耽搁。
可是那批东西却又关乎温志虎甚至整个漕运司,拿到了说不定能找到大的线索。
既不能放过,又不能久留,那就只能动手抢了。
“我会派人盯着谭金,想办法截了那批东西,而且如果温志虎真打算送那些东西出城,说不定咱们还能趁机会钓出刺杀温志虎的那批人。”
那些人藏在暗处终究是隐患,不管是敌是友,都得先知道他们身份才行。
是友合作无妨,是敌,也早早解决了,免得后面坏事。
苏锦沅细思谢云宴的打算,觉得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否则以温志虎的性情,单靠与他交好,打探到漕司的事情又哪是短短数日就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