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随口应了一句,见汪茵被那丫环叫了出去,就寻了个如厕的借口,领着自家丫头朝着花厅外走去。
等到了梁柱边时,就隐约听那容貌秀气的丫环低声说着什么。
“……我家少夫人手肿起来,不好扰了夫人兴致,想取些伤药……”
“昨儿个不是上药了吗,怎么肿了,我去让人请大夫…”
“别,汪小姐,少夫人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而且那伤又是宜宁郡主留下的,让人知道了难免会被议论……”
汪茵像是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轻重,“那行,我让人去取药送过去,你先替阿沅上药,我等会儿就过去。”
那丫环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汪茵转身时满是忧心忡忡的,谁知冷不丁的就瞧见不远处梁柱后站着的人。
她愣了下,才疑惑:“谭夫人?”
谭夫人完全不像是偷听被人抓包,反而十分自然的站出来,带着抱歉之色说道:“我方才想去如厕,却不想撞上了汪小姐。”
她顿了顿,
“我隐约听到伤药,汪小姐是伤着哪儿了吗?”
汪茵见她听的不甚清楚,神色放松下来,摇摇头:“不是我,是我交好的一个姐姐过府暂住,昨儿个不小心伤着了手。”
她像是不想多提,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还有事,谭夫人?”汪茵像是询问。
谭夫人连忙道:“我去如厕,汪小姐随意。”
第183章 进套
汪茵急匆匆的拎着裙摆走了,等到了花厅前招手将她身边的丫头叫了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之后才让人离开。
她自己皱着眉站了片刻,就进了花厅里面,去到汪夫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
“夫人,刚才来寻汪小姐那丫头,不是前几天瞧见萧家大少夫人身边的那个吗?”谭家的丫环压着声音惊讶道。
谭夫人心中也是好奇极了。
萧家这位大少夫人极为神秘,她跟萧云熙那婚事不明不白的。
没拜堂,没行礼,早前还曾有人传言她在大婚那日与人私奔,所以京中真正见过她的人很少,更鲜少有人认得她的模样。
偏巧她前几日却恰巧在城西布庄遇见过她一次。
当时她只是觉得那女子模样长得好,通身气度也是不凡,却不知是谁,直到后来见到萧家四少夫人霍柔,又听霍柔唤那女子大嫂,才知道了她身份。
刚才来找汪茵的那个丫环,那天也在布庄,她记得萧少夫人唤她杏儿。
谭夫人知道那位萧少夫人闺名锦沅,汪茵又唤她阿沅,所以那位萧少夫人当真是在汪家?
她心里好奇极了,简直恨不得能跟过去瞧瞧。
可这里到底是汪家,她不可能擅闯女眷住处,心头痒痒的回了花厅之后,就瞧见汪茵没了踪影,反倒是宜宁郡主跟人在一起说着话。
谭夫人本就是个八卦性子,想起刚才那丫环说,是宜宁郡主伤了萧少夫人。
她眼珠转了转,就领着丫环朝着宜宁郡主她们那边走去,彼此见礼后就状似疑惑道:“方才还见汪小姐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谭夫人找阿茵?”宜宁看她。
谭夫人摇摇头:“我刚才在外面,无意间听到汪家丫环说,汪小姐的朋友好像伤到了手,听说还挺严重的。”
“我正巧认识个看外伤极好的大夫,本想问问汪小姐用不用的上。”
她说话时一直留意宜宁郡主,就见她脸色微变:“伤了手?”
谭夫人点点头:“说是昨儿个不小心伤的,上了药没见好转,我见汪小姐担心的很,所以过来问问,却不想她不在这儿,想来是自己去请大夫了。”
宜宁郡主眉心一拧。
昨天回去时,她就发现衣袖上沾了血,连指甲上也带着一丝,想来想去只碰过苏锦沅。
难怪刚才汪茵突然离开,瞧着她时神色也有些不对。
“郡主,莫不是萧少夫人……”
跟着宜宁郡主来的月虹脱口说了句。
宜宁郡主猛的起身:“我去阿茵那瞧瞧。”
她转身走的匆忙,周围几人见她这般神色,都是有些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了句,“宜宁郡主那丫头,刚才说的是萧少夫人?哪个萧?”
“这满京城的,能被这么称呼,又与汪家交好的,还能是哪个萧。”
说话的人看着谭夫人,
“受伤的,可是安国公府那位少夫人?”
谭夫人满脸茫然:“我也不清楚,刚才只是见汪家那丫头着急,汪小姐也满脸忧色,就想着看能否帮的上忙,没想到萧家少夫人。”
花厅本就不算太大,这边几人惊讶之下说话声音也不低。
萧家还在孝期,这段时间又一直不与人往来,推拒所有邀约,可萧家这位大少夫人居然来了汪家赏花宴,让所有人都颇为惊愕。
丹南县主今日来了之后,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将她儿子跟齐家定亲的事情传扬出去,结果没等他们查清楚是谁说漏的嘴,那谣言就拐了个弯儿,直奔他儿子给萧家那死人戴绿帽子上狂奔。
刚才那些人哪怕没明面上说什么,可瞧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怜悯、鄙夷,显然是在笑话她儿子跟齐家的婚事。
偏她还不能主动去解释。
人家充其量只是暗中笑话几句,明面上都笑意盈盈的,她要是冲上去跟人家解释,那才是丢人现眼。
丹南县主本来都打算走了,结果就听说苏锦沅也来了汪家,她愣了下后,顿时就来了精神,她儿子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萧家也别想置身事外。
丹南县主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都说萧家的人守规矩,这位大少夫人孝期赴宴,也没见着有多规矩。”
汪夫人听到这话时,原本笑盈盈的脸上顿时一沉:“是谁胡说八道?”
她像是气恼,
“阿沅还在孝期,又怎会外出赴宴,她不过是昨日有事来我府上,夜里太晚,便留宿在小女院中一夜,知今日我有设宴,一直留在后院未曾出来。”
“县主还是莫要胡说,免得让人误会。”
汪夫人长得盈润端淑,之前又一直笑容待人。
她入京多日,这还是第一次设宴与京中这些朝臣夫人走动,旁人都只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这会儿冷了脸,却无端让人从她话中听出几分训斥之意。
丹南县主顿觉被扫了颜面,冷笑了声:“谁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再说会在大婚与人私奔的,哪知道是不是个好的……”
“县主!”
汪夫人本还听着苏锦沅的话替她作戏,可此时是真的恼了。
她尚且还没来得及动怒,旁边就横插出一句冷言,“县主与其这么关心旁人好不好,倒不如先好好管管你家那声名狼藉的儿子。”
苏锦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花厅之外,手上还缠着白纱,隐隐能见殷红。
一身素色长裙,却丝毫不掩眉间姝色。
“阿沅,你怎么过来了。”
汪夫人瞧见苏锦沅时连忙上前。
汪茵和宜宁郡主都站在她身旁,汪茵说道,“阿沅手伤的地方有些化了脓,肿的厉害,我说请大夫她不肯,说她府上有好的伤药,我和宜宁就想着先送她回去。”
“阿沅说让人来跟母亲说一声,免得您担心,她本不想进来,可谁想到还没过来就听到有人胡吠,当真以为她自己儿子不知廉耻,人人就都跟他一样!”
丹南县主顿时铁青着脸:“你!”
她扭头看向汪夫人,
“汪夫人,这就是你们汪家的教养?”
苏锦沅拦着叉腰就想骂人的汪茵,冷沉着眼:“那县主背后议人长短,诋毁萧家宗妇,如街头泼妇肆意污蔑旁人,这就是县主的教养?”
“我何时污蔑你了,你也别装的一副高洁样子,谁不知道你跟那姓陆的在外厮混的事儿,也就萧家眼瞎还拿你当个宝。”丹南县主冷笑道。
宜宁郡主昨儿个还想着交好苏锦沅,可谁知道却伤了她。
刚才也看到苏锦沅那红肿的有些可怕的手,正心虚着,此时见苏锦沅被丹南县主气得冷煞着眼,汪茵也是眼睛瞪圆,恼怒至极。
她有意卖二人好,也带着补偿之意,在旁说道:
“表姑母可别胡说,那陆琢早就被抓了,官府也审问过,他当日是与人合谋,意图掳走萧少夫人,换取萧家赎金,这事情早就已经澄清,你怎么能人云亦云污蔑萧少夫人?”
“况且萧少夫人的确是昨日就来了汪府,我亲眼所见,是阿茵想让她多待一日,与她说说话,才会将人留在汪家。”
“宜宁!”
丹南县主怒视宜宁郡主,没想到她胳膊肘往外拐。
宜宁可不怕她。
两人虽说都有皇家血脉,可一个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外嫁郡主生的女儿,一个却是在朝亲王的嫡亲孙女。
康王身为庆帝的亲叔叔,身份尊崇,辈分也高,就连身为庆帝亲兄长的端王见着他都得低上一头,再加之太后宠爱,宜宁郡主身份自然也比丹南县主要贵重的多。
平日与皇子见面,她都从未让着他们,更何况是丹南县主。
见宜宁郡主居然护着个外人,开口指责她。
丹南县主气得口不择言:“你居然帮着个外人来说我?你知不知道她伙同谢云宴伤了你表哥……”
“县主说话最好拿出证据来。”苏锦沅沉声道。
丹南县主怒视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佛寺的事情是你们干的,是你们污蔑我儿,坏他名声。”
“呵——”
苏锦沅讽笑出声,“顾世子的名声,还需要旁人污蔑吗?”
“是有人逼着他跟人醉酒撒酒疯摔断了腿,逼着他跟人在佛前苟且被人撞了个正着,还是有人逼着他跟齐家女厮混,让人捉奸在床。”
“连脸都不要了,跟一个丧夫不过数月,就翻脸不认人,诋毁亡夫的女人定亲?”